冬天天黑的早，施为欢从部队回到家时天已经很黑了。
打开门，屋子里黑漆漆冰冷冷的，只有窗户漏进来一些微弱的光线，那是远处邻居家的灯光。
他一直奇怪，什么人家会在家里按瓦数这么高的灯，不晃眼吗？
屋子里是真的冷，不是那种孤身一人孤冷，而是物理上的冷。
天还没冷透的时候小区办理暖气缴费他没弄，物业找过来也被他拒之门外。
一来是他那段日子忙，不常回来，家里空着开着暖气浪费，二来是他自诩曾在边境零下三四十度的地方拉练过，在大雪纷飞的雪山上巡逻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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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都不觉得冷，更何况是京市区区零下十几度？
可不知道为什么，边疆那般严峻冷酷的环境都闯过来了，在京市这栋两百多平的房子里却让他冷的从心底发寒。
洗完澡只围着一条浴巾出来的时候，瞬间袭来的冷空气将他冻得咽了下口水，这一刻他觉得京市整座城市都在看他的笑话。
不知道现在开暖气还来得及吗？
明天问问物业吧。
回卧室把被子披在身上，等暖和过来他又想，还是算了吧，下个星期要去部队待一段时间，房子空着浪费。
又过了一会儿觉得饿了，他从空荡荡的衣柜里拿出一件毛衣和厚一些的运动裤套上，去厨房煮面。
很好笑，这么多年在部队吃的都不错，有肉有菜有鸡蛋，回家却只能煮面，不会做饭又不想请保姆。
他不喜欢陌生人进入他的个人空间。
燃气灶迸发的火焰很温暖，也让这栋房子有了一些人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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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待水开的时间里，他打开无聊的打开手机翻翻。
微信里有几个战友群，有的群很热闹，晒娃晒酒晒老婆，吐槽转业后的工作单位和靠裙带关系上位的领导多傻X，怀念还是以前在部队的生活有意思。
他笑了笑，用燃气灶的火点了根烟，靠着门深深的吸一口。
他从来不在群里说话，但他喜欢看他们聊天。
群里有那么几个人和他一样沉默着，不同的是，那些人已经不在了。
水开了，他熟练的打了两个鸡蛋进去，又抓了一把面条扔里头，随意搅弄一下盖上盖子。
继续看手机。
点开朋友圈，内容乏善可陈，呵！老班长的大儿子都上高中了？点个赞。
小李订婚了，点个赞。
“扑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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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抬眼，原来是水烧开溢出来了。
火被浇灭之前把盖子拿走，拿筷子搅搅，他想放点菜进去，可惜冰箱里只有一个星期前买的胡萝卜，一袋小青菜已经蔫儿了。
算了，将就吃吧。
吃饭的时候他手机震了一下，是小李发来的信息。
[班长最近过的咋样？听说你要进统战部了，还得是我班长，牛逼啊！]
[那个，下个月十五号结婚，班长到时候有空不？大家伙都来，都特别想你，一定要来啊。]
他把筷子搁在碗边儿，回复道：[这么快结婚，你媳妇儿怀孕了？]
小李：[是啊哈哈，挺突然，挺惊喜。]
他笑了下，回复：[好小子，我尽量去。]
小李：[好嘞班长，战友们知道一定高兴坏了，到时候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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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正要放下手机，小李又发来一条信息。
[班长带嫂子来不？]
施为欢盯着屏幕看了会儿，回道：[我自己去。]
把手机丢的远远的，继续吃饭。
气温太低，面冷的很快，他几口扒拉完顺手把碗刷了，一个碗一双筷子一个锅，一个人，一个空荡荡的房子。
屋子里太冷，他不想就这么待着，干脆穿上衣服提着运动包去楼下健身房。
这家健身房装修很高档，器械很全，他的运动装是提前穿好的，去更衣室脱了外衣外裤就能开始。
慢跑热身的时候，从镜子里能看到旁边几个穿着运动服的女孩子在对着镜子拍照。
他留意到其中一个穿浅蓝色衣服的女孩，多看了几眼，女孩们似乎也注意到他，他平静的移开目光，按下跑步机的停止键去力量区。
他正在做胸推，一个浅蓝色的身影出现在余光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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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长得很漂亮，身材是大多数男人都喜欢的娇小类型，眼睛又大又水灵。
“帅哥常来这里健身吗？”
女孩笑起来很亮眼，声音爽朗清亮。
不是记忆里娇糯绵软的嗓音。
他动作没停，面无表情的说：“有事？”
“没事呀，想认识一下交个朋友嘛，我也常来。”
施为欢没接话，把器械放下，拿着水杯换了地方。
被晾在原地的女孩尴尬不已，不满的嘟囔道：“装什么呀！没礼貌！”
女孩走了，他拿起架子上的哑铃，从镜子里看着女孩的背影。
及腰的长发随着她走路的动作在身后左右摇摆，恍然间，他好像看到了某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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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深埋在心底的人。
可惜，很多人像她，却不是她。
健完身已经九点多，他不习惯在健身房洗澡，可是家里太冷，想了想还是妥协了。
洗完澡穿衣服的时候，他听到身后的几个男的在窃窃私语。
他不想理，直到有个人喊他：“哎，哥们儿。”
把上衣穿好，转过头，“什么事？”
光着上身的年轻男孩被他锐利深沉的眼神看的差点张不开嘴，他鼓起勇气说：“你背上的伤是枪伤吗？”
施为欢淡淡的嗯了声，开始穿裤子。
更衣室的气温好像瞬间降下来，男孩们面面相觑。
他坐下来穿鞋子，男孩们自动的让开这片区域，看他的眼神满是警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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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看出来的？”
其中一个留着板寸的男孩眨眨眼，说：“我、我是学法医的。”
“哦？”
施为欢看了他一眼，“不错。”
方才主动问他的男孩忍不住好奇：“那个，大哥你是怎么受的伤啊？”
施为欢系好鞋带，沉声道：“别瞎问。”
“你是警察吗？”那名学法医男孩说：“我感觉你坐姿特别正，不像坏人。”
旁边的男孩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道：“你是缉毒警吧？普通警察身上不会有枪伤。”
不等施为欢说话，那人便急忙说：“不方便说就算了，我知道缉毒警要隐瞒身份！”
施为欢站起身来，将近一米九的身高压迫感十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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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冷漠的目光扫过几个男孩子。
“我不是警察，我是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