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看着上面记录的特征沉思许久,才说:“这可能是一种疟疾的变异体。”
    “疟疾?”唐焰对这个名词耳熟又陌生。
    他曾在非洲执行任务时接触过疟疾这种疾病,但在他的认知里这种病多发于热带地区,并且卫生条件堪忧的地方。
    但东港并不存在这几点情况。
    金接下来的话却解答了他的疑惑。他说:“这样的变异病毒我们之前也遇到过,多数是发生于初春,积雪消融后携带的病毒孢子存活于水源中,如果饮用水烧不开的话,也会感染这种病毒。”
    唐焰听到他这种说法,才想到东港部分住宅对于用水是可以供应的,但用电却有限制。
    很多人在天气变暖之后,就不太在意饮用水的冷热问题,直接饮用打回来的水也是很有可能的。
    见他直皱眉,金宽慰他道:“没关系。对于这种病毒我们已经有一套完善的治疗方案。我们可能为你们提供药品。”
    没想到金会这么慷慨,唐焰有些狐疑地看着他。
    金则是笑笑说:“唐先生,我以为我们已经是朋友了。别这么怀疑我。”他补充道,“是因为药剂现在的进展很突出,相信我们很快就能研制出抑制丧尸病毒的血清配方了。”
    他说这话时,眉眼间都是笑意,那种抑制不住的喜悦。
    唐焰才明白他这么慷慨的原因,原来是进展顺利的缘故。
    于是他说:“那就麻烦金先生了。我们需要尽快将药品送回东港去。”
    金抬手拨打电话叫来下属,吩咐他们去准备药品。
    吩咐完还不忘问唐焰:“唐先生,我们直接送去可以么?”
    其实刚才唐焰也在想这个问题,东港情况不明,虽然金很肯定地给予了诊断,并提供了药品。但毕竟是通过语言描述,难免误诊。
    万一实际情况和猜想不符,那不是耽误了治疗。
    唐焰不放心,想要跟回去看看。
    但是舒白还在这边,他不可能放任舒白自己呆在这里。
    看出唐焰的犹豫,一直在旁边默不作声的舒白扯扯他的衣摆,说道:“你去吧,我自己可以的。”
    *
    自从生病之后,舒白的性子就和以前不一样。
    他虽然不再抗拒外界的声音,性子却还是变得柔软了很多。
    唐焰猜,是记忆的恢复让舒白一下子成长了很多。
    儿时的磨难,母亲的欺骗和伤害,这些都逼着一个男孩成长。
    他不再像一朵菟丝子一样攀附着唐焰或者周围人生长,而是如同坚韧的白杨一样,虽然瘦弱却挺拔。
    *
    见两人似乎有话要说,金识趣地扶了扶鼻梁上的金属镜框,悄悄出了办公室。
    临走前还不忘给他们带上房门。
    房间里安静下来,唐焰拉着舒白的小手将人带到椅子上坐好。
    他低声询问:“我可以不去的。让金他们派人去送药就好。”
    舒白仰着头乖巧地看着唐焰,说出的话却敏锐又体贴:“可是,你不放心他们的,不是么?”
    被舒白这样说,唐焰无声地笑了笑。
    他伸手拨开挡在舒白眉眼上的碎发,露出男孩饱满的额头和莹亮的眼睛,他说:“小白,你真的能看透我。”
    唐焰从前就觉得舒白对自己的情绪和想法有着敏锐的感知力,但当时的舒白懵懂不谙世事,很多事情虽然看出来,却都没有表露。
    但现在的舒白,对唐焰的想法则是看得既清楚又明白,而且还会在适当的时候提出意见来。
    让唐焰无所遁形。
    *
    面对唐焰的评价,舒白也只是歪了歪头,并没有躲开男人的抚摸。
    自从他想起一切之后,有一段时间世界是空白的。
    他觉得哪里都空荡荡的,白惨惨的晃着人眼疼。
    可是后来,一道光将他一点点带了出来,他又能重新看到这个世界的色彩。
    看到唐焰的笑,看到他眼里的光芒,看到他对自己的珍视和疼爱。
    虽然胸口处时不时会传来钝痛,梦魇里还能看到母亲拿刀子刨开自己的胸膛。
    但只要睁开眼看到唐焰,舒白就知道,那一切都已经过去了。
    现如今,他身边有唐焰,还找到了父亲。
    这一切都和做梦一样。
    *
    舒白说:“唐焰,你说,明年还会下雪么?”
    一个没头没脑的问题突然问出来,唐焰先是愣了一下,明显是没反应过来男孩的意思。
    可呼吸之间,他就已经领会。
    唐焰眼底一片柔软,他伸出手臂将男孩轻轻拢到身前,额头抵着额头。
    舒白的睫毛又卷又翘,忽闪忽闪地时不时碰到男人,痒痒的触感就像羽毛在唐焰心头拂过一样。
    看着他,唐焰说:“会下雪的。会下好大好大的雪。到时候我们和小灿、赵波他们一起打雪仗。我还会为你做一个很大很大的雪人。”
    听着男人娓娓道来,话中的世界徐徐在舒白眼前展开。
    舒白只觉得鼻头有些发酸发紧,可是嘴角的弧度却逐渐在上扬。
    他问:“那到时候,小小藤是不是也已经长大了?”
    这问题一下子刺痛了唐焰的心。
    他的大掌附上舒白的后脑勺,轻轻摩擦安抚着舒白,并说出承诺:“会的。小小藤长得很快。我们把它好好养大,我们一起。”
    “嗯。”
    得到满意的答案,舒白嘴角的梨涡清浅,却异常明艳。
    他看着与自己近在咫尺,眼神真挚的男人,感受着从男人身上汲取到的温度,只觉得胸口处闷闷的,想要做些什么才能纾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