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神性,还是人性的那一部分。又或者,当我在以不同的身份,出现在你面前之时。
    俱是如此。没有任何改变。只是......
    神明的世界,与所看到的一切,同世间的造物与生灵间,并不相同。即便是祂......
    祂本就不能同他共情。
    但这不重要。
    祂说,祂愿意为他改变。愿意将祂的命脉与锚点,甚至是“心脏”,交在他的手。
    祂告诉他,那叫他以为是不存在的,充满了仁慈与公义的神明,其实是存在的。
    那是祂,那同样是祂。只是神爱众生,神并非平等的爱这众生。
    神明的爱与恨,都非是这世间的造物与生灵,所能够轻易承受。
    祂的消失与离去,或许便是最好的选择。但......
    祂终究是自私且任性的神明。祂无法忍受,更不想他们彼此,走向再没有希望的未来。
    这并不是他们之间,第一次重复过那相同而又不同的轨迹。
    走向彼此仇视,又或者说,他对祂再不原谅的未来。只不过......
    “我的心脏在你掌下。世界的心脏,同样在你掌下。你会做出选择的,不是吗?路西。”
    “所以你知道,你现在像什么吗?吾神。你凭什么以为,破镜可以重圆。已经燃成灰烬的沉香,可以再被......”
    他忽然住了口,恨恨的瞪向神明。眼尾泛红,现出几缕绯色。
    只因破镜重圆也好,燃烧成灰烬的沉香再复原也罢。对造物主而言,都算不得为难。
    是祂可以达到和实现。
    至少,要较之以动摇这倔强的造物,更加简单。
    以致于祂的内心,其实同样在打鼓。在不安和忐忑,充满恐慌。
    祂曾在困守水晶天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横跨了过去现在未来,游走时间长河。
    看到了他们不同的可能与发展。
    祂不止一次的,要做出改变。
    不管是阻止路西菲尔从创界山上跳下,还是将地狱里的路西法抹去记忆,再带回天国。
    抑或者名为将他投到火湖,镇压在末日火山口。实则关进以黄金铸就的牢笼,锁在水晶天内。
    以眼还眼,以牙还牙。
    祂的路西从来就不是什么逆来顺受的。从来就不曾放过,任何一个打击报复,可以逃脱祂控制的机会。只是……
    只是什么呢?祂本以为,他们当如此纠缠,直至永远永远。
    那并非是祂所不能接受。可他却终究是感到了厌烦,选择了自我毁灭与离开。
    那是祂一次次将时光逆转,甚至是世界重启,所不能阻止。
    问题的根源与症结,舍祂之外,并没有任何旁人。是祂,造成与导致了那一切的发生。
    祂或许是知晓,真正的补救当是什么样的。可做为当局者,做为神明,祂……
    “将世界的命运与发展,链接在你的心脏。这便是你的诚意吗?耶和华。”
    他终是抬了眼,认认真真打量过神明。再一次的,以手扇在了祂的面。
    他说,“怎么,你是害怕我不接受你,要将你驱逐,将你的心脏捏碎吗?”
    回应过他的,是神明坦然承认。开口,给出回复。
    祂说,“我自然是害怕的,路西。”
    怕我在将我所有的命门,交诸在你身上之后,被你驱逐,被你拒绝。再不能出现,不能陪伴在你身边。
    看爱你,爱着你。
    更怕你会将我忘却,将我抛弃,投入到新的感情,爱上旁的造物与生灵。
    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全知全能的造物主,纵使再如何算计精深,将一切尽在掌控。可……
    祂终究是怕的。
    所以祂放任了他攻破天国,将他们之间的聪加深,成为祂的锚点与制约。
    使他,真正拥有了将祂定义与驱逐的力量。祂将祂的心脏与命脉,放在他的手,被他掌握。
    可同样的,祂彻底融到这世间。同那日月与星辰,和天地间的所有,和被祂创造的一切,同呼吸,共命运。
    祂即是这世间,是这世间的一切。
    他可以厌恶祂,拒绝祂。但祂想,他当是还爱着这世界的。
    只要他想,只要他愿意,祂可以变成一切他喜欢的,能接受的样子。
    祂扬起了唇,开口,仿佛是引诱,又好似充满了无限温柔与深情道:
    “你要杀我吗?路西。或者说,你可以自己动,睡我。”
    祂似乎是要使他安心,要做出最真挚与强烈的剖白。
    祂说,“不管是耶和华,还是雅赫维,都会爱你。不会再枉顾你的意。”
    那所谓的选择对他而言,都是安全的,不具有任何危胁。
    第99章
    “你可当真是无耻啊,吾神。”
    路西法沉默良久,终是发出言语,给出评判。
    他的手掌从神明的胸膛里抽出,指尖在祂的唇瓣间流连。如夜一般深沉的目光里,倒映着祂的颜。
    他眼中所看到的一切,无疑是美丽的。是符合他的审美,并且足够将他引诱。
    这毕竟是他的造物主,是将他创造的神明。
    他的审美与一切,俱是由祂创造,经祂影响。在漫长的时光中,同祂趋同。
    又或者说他本就是近神的生灵,是祂同样不可复制的奇迹。是祂按照祂的想法与意愿,一点点塑造。
    他当是喜欢祂,爱着祂的。可......
    祂唇角的笑意,在他的目光里凝固。却又一点点绽开,开口,对他道:
    “我若是不无耻,路西,你还会再见我?给我同你说话的机会吗?”
    祂似乎是将他那充满了嘲弄的话语,当成了夸赞。又或者说,是祂在一步步向他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