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所有的一切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就连那快要枯黄的栀子花,每天在阳台晒着,不知道什么时候,突然开起花来。
    茂盛的苍绿的叶子中,突然挤出来一朵朵白色花朵,奶油白的花瓣,嫩黄的花蕊,满满的生机勃勃……
    董媛说要考心理学的研究生,她说她也希望能成为一个心理医生,或者,去学校当心理老师也是好的,如果她当初能遇到一个好的心理老师,或者是一个懂她的老师,哪怕仅仅是安慰,她也是能获得很大的力量的。毕竟,她就是靠着我的安慰,和叶亮死亡的惨痛,硬生生熬到最后的。
    或者,能当一个老师也是好的。说完,她就去买了一堆考研资料和教资资料,鼓起袖子准备开始学习来着。
    我是个现实的人,本想告诉她,这年头,心理学的就业一片惨淡,并且,分数还高得一匹,根本是考研专业里面的性价比最低的专业。至于当老师,当老师也不是说考个教资就能当的。
    可是,我被她的热情融化了。仔细想想,她是为了她自己,为了千千万万个在青春期迷茫的她自己,她希望,这世界上,和她一样的孩子,都可以得到关心和包容。只是生病了而已,生病了并不是犯错,生病了也应该被好好地对待。
    我支持她去做她想做的,因为那是她想做的。
    于是,虽然我们依旧被健康码和没完没了的核酸折腾得够呛,但是她在学习,我也重新找到了工作,生活就这样逐渐忙碌而又逐渐正常起来。
    闲暇时,我们逛公园,喝酒,看电影,吃零食,困了直接倒头就睡,醒来不知道是几点几点,只是舒服就好。
    忙起来的时候,她半夜背书,我也抱着个电脑干活,时不时抱怨她背书太吵。
    但是会互相鼓励,互相支持。
    2022年12月25日,她考研的时候,赶上所有人一起考试,偏偏要分什么阴阳考场,于是考场里咳嗽起伏如海,她带着口罩,憋都快憋死了。
    2023年2月21日,我陪着她等复旦大学出分,她紧张得一直冒汗,到了时间却躲在我身后畏畏缩缩。
    我推搡了几下,她死活不动,就躲在我身后,我叹了口气,只好自己动手照着她的准考证号输了下去——
    400分——
    “啊”的一声我尖叫起来,转身用力摇着她的肩膀,她呆呆愣愣地看着电脑屏幕,噗嗤一声,又笑又哭了起来。
    不幸的事情过去之后,似乎好运就会常相伴一样。初试过了学校分数线后,复试也在紧张而又焦急的状态下胜利通过,最后终于如愿拿到了那一纸通知书。
    我答应了她要一直陪着她,开始找上海的工作,找起来,竟然是出奇的顺利。
    在去上海之前,我们一起去爬了泰山,看了日出。
    当站在人山人海之中,费力地垫起脚尖,看到山下笼罩着一层雾气,天界泛起鱼肚白,一点点变亮,紫色的霞光一点点蔓延,火红的太阳从线里面钻了出来……彻夜以来的寒冷突然被驱赶一般,暖意逐渐蔓延了我和董媛全身。
    董媛紧紧地攥着我的手,眼睛里满是泪水。
    “。”她说。
    我点点头,说:“是啊,天亮了。”
    “我爱你。”她突然间踮起脚尖,附过来,在我耳边轻轻说。
    我看着她亮晶晶的眼睛,说:“我也是。”
    是的,天亮了,那些寒冷的,如长夜一般的回忆终于成为了过去,太阳终于升起,黎明到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