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原来不是错觉，大家之前都藏起来了啊。”
洛橙呆呆地看着屏幕里乌压压的身影群。
在看到天使们一只只接连不断从洛橙不知道的地方冒出来后，洛橙忍不住开始数数。
一二三四五……数到了几百只还没完。
洛橙有些吃惊地张大眼睛。
好多好多好多只天使——
他的眷属原来有这么这么多的么？
出现在洛橙眼前的天使们形态各式各样，一时间，洛橙怀疑自己面前的并不是天使，而是某种恶魔的真身。
但比起它们怪异的外貌，出现在它们头顶的气泡却是如此的熟悉——
【紧张】【不安】【忐忑】【沉重】【期待】……
还有——【幸福】
那些眼睛如同凝固的鲜血，平日里灰败黯淡，但此时，无论是谁，被洛橙目光笼罩的那一刻，无法忽略的光芒在它们猩红的双眼里点起。
像是被小心呵护的珍宝，忽然注意到了自己。
于是连死寂的心脏都跳动起来。
种种情绪闪过后，最终只有【幸福】这个心情将所有情绪取代。
好幸福、好幸福好幸福——
被神主注视，好幸福。
能被神主留意，好幸福。
为了这会溺死蚂蚁的糖浆，它们愿意付出一切。
那些出现在文字气泡里的话语，比起等待，更像是在祈求。
——祈求神主，使用自己。
这种扭曲的、怪异的心情。
这种深重的、在长久时光中逐渐变质腐烂的心情。
像是网，像是泥潭。
它们既是被网住的蝴蝶，也是深陷泥潭的无法自救者。
而在难以计数的时光后才降临于此地，向它们投落如此温柔目光的神主。
是织网的人，也是泥潭本身。
织网的人，最终或许会被困于网中的猎物所捕获；泥潭本身，也被在不断的吞噬中一并坠入死亡。
束缚永远是双向的。
——但这种束缚，永远只对愿意被束缚的人有效。
而它们，把这决定它们所有的选择权，交付给了它们的神主。
神主会提出什么要求呢？
它们能够为神主做些什么呢？
要是神主愿意收下它们这破败腐坏的性命该多好啊。
天使死亡后会化作光蝶，摒弃所有的污秽，短暂地遗留。虽然不是什么值得多看的宝物，但能够随着风，轻轻擦过神主的身边，那双明净漂亮的眼睛，会不会露出被取悦的笑意呢？
天使存在的意义就是为了神主付出一切。
它们尤甚。
——只祈求神主的目光，再多停留一点。
而对此一无所知的洛橙，雪色的脸颊红晕慢慢晕染。
看着巨大扭曲的怪物，乖巧地低下头颅顺服地等待命令，说不感到开心是骗人的。
光是出现在他面前、被他看见，就这么开心吗？
【心情999】什么的，无论多少次看到，洛橙都觉得自己的心脏像是被温泉浸泡一般，暖融融地像是要化开了。
不管怎么样，现在这些乖顺地出现在他面前的，是洛橙自己选择的眷属。
怀抱着不知从何而来、却又无比确切深厚情感的眷属。
——这不是，相当的可爱嘛！
怀着这样柔软的念头，心情就像是被摇晃的气泡水一样，打开盖子后咕噜咕噜的冒着甜甜的气泡。
虽然洛橙一开始有被遗弃之地藏着的天使的数量震惊到没错啦，但是也只是稍微为数量而震惊一下，更多的是一种没有早点发觉的懊恼。
完全适应了大家奇怪外表的洛橙看着乌压压的天使堆，只觉得心满意足。
他的视线停在自己身边的天使身上。
对方似乎有些胆怯，小心翼翼靠过来的时候，很注意没让自己那双巨大的、垂落到地上的羽翼挨到洛橙，但它翅膀上密密麻麻遍布的眼睛，每一只都在目不转睛的盯着洛橙看。
“啊呀啊呀，既然这么渴望的话，平时是怎么忍住不来见见我的呢？”
洛橙哼哼唧唧，非常任性地忽视自己先前完全没有注意到暗地里有这么多眷属在偷偷观察自己。
平日里大家肯定是因为怕吓到他所以不敢出现吧？
——但是没关系的，现在注意到也不迟啦。
玩家接纳一切！
什么长相怪异，什么污染值严重，这些——完全不重要！
作为神主就是要深深爱自家可怜可爱的天使们的。
【神主→←天使】这样的关系链就是命中注定啊！
看着屏幕里探出的【您的眷属深深渴慕着您，期待着您，想为您付出一切。您想对您的眷属提出什么要求呢？】，洛橙再一次被感动到了。
感动的神主选择：
【“这样的话，乖乖排好队，让我摸一摸吧。”】
坏心眼的神主面对任由自己为所欲为的眷属们，当然是毫不客气地提要求。
看着明显惊呆了的天使们，洛橙的心情更好了。
【“诶？不可以吗？”神主的声音变得可怜兮兮的，“说好什么都愿意做，但是就提这么点要求都满足不了我，骗人的家伙好过分哦。”】
天使们：【！！！】
它们惊慌失措，气泡都差点心疼得碎开了，急急忙忙就开始哄神主。
天使：【没、没有——】
天使：【只是……只是我们……】
天使：【我们——】
天使们似乎想要解释些什么，然而神主不打算听。
【“只许回答，可以，或者是，不可以。”】
仅仅只迟疑了一秒，天使们便丢盔弃甲了。
天使：【可、可以……】
“嘿嘿。”意料之中被满足的洛橙弯了弯眼睛，毫不犹豫地摸了摸最靠近自己的那一只，“这个999的心情值可骗不了明察秋毫的玩家大人哦，你们就是很喜欢我嘛。”
被神主摸了摸脑袋后，那只天使明显迷糊起来。
它晕晕乎乎的，整个世界都陷入了旋涡里，将它最后的神智都搅动得乱七八糟的，头顶的气泡瞬间只被【神主】两个字刷满。
连带起它附近的天使们，意识同样都跟着晕晕乎乎起来。
一时间，满屏幕都是大家不值钱的【被魅惑】状态。
“啊呀，这可真是的，我可没对你们做什么过分的事情哦？”
洛橙忍不住弯了弯眼睛，小虎牙在唇角若隐若现。
——但是再这么可爱下去，洛橙可就不保证了！
天使们，接受摸摸吧！
神主牌摸摸，一摸一个大迷糊！
看着大家头顶清一色的【污染值：100】，在摸摸下一点一点下降，洛橙心情更好了。
不过下一秒，洛橙就发愁起来了。
已知目前降低污染值的方法是贴贴，贴贴虽然简单，但是也需要时间贴贴呀。
一个个去摸，还没摸完前边的，后边的估计污染值就要超标了。
……虽然不知道是不是洛橙的错觉——
“明明只摸了前面的天使，后面的天使污染值好像也在跟着下降？”虽然下降得没有被摸到的天使那么高，但观察
了一下，确实是在下降的。
到现在对自己的眷属其实还算一无所知的洛橙迷迷糊糊的，但天使们头顶不停下降的污染值让他心情不断变好。
大家像是排队等着主人摸摸的小狗，每一个的心情都好得出奇。
即便在等待的过程中，天使们粉色的花花特效也没有断过。
一边飘着花朵，一边降着污染值。
明明只是简陋的像素画风啊，却似乎比那么多现实的人类显得真实。
“呜呜，大家真的好乖好乖啊。
洛橙忍不住拿起靠枕捂在脸上深呼吸好几下，美滋滋了会，才重新拿起手机，眼睛因为开心变得亮晶晶的：“果然，当初第一个眷属选天使真的太棒了！
贴贴很快乐，但贴贴贴到累了的洛橙体力值在一点一点消失。
屏幕里棕发粉眸的小人表现很直观变化起来。
他开始点起了小脑袋，逐渐冒出“zZZ
的气泡。
困得格外明显。
洛橙：“唔？这么快就把体力值清空了？
洛橙本想吃点红果子补充精力的，但因为游戏暂时还没有解锁出背包，可以补充精力的红果子都放在树洞里了，现在被天使们紧紧包围着，洛橙根本没法抽出空来。
看着屏幕里不断点头犯困的小人，洛橙莫名也跟着犯困起来。
“……算了。今天先到这里吧。
洛橙放下了手机，难得没有熬夜打游戏，准时上床休息了。
在光芒熄灭前，手机屏幕露出息屏前最后的画面：
小小的神主，被不知何时出现、恢复了原身的圣天使小心翼翼地抱起，放在从自己身上取下的灰色漂亮、又显得无比舒适的羽毛上，如同精致的人偶一般，蜷缩在柔软的羽毛里。
神主的身边，无数个怪物模样的天使们，巨人一般围靠守卫在神主身边，也难得地合上了双眼。
没有苦痛，忘记了日夜不息的巡逻。
就这么和它们心爱的神主，一同坠入柔软香甜的梦乡。
在梦里，终于不再蒙在混沌里的神主，展露着灿烂美丽的笑颜，摸了摸它们的头顶。
那明澈轻快的声音藏着星点的笑意，对堕化为怪物的它们说——
“不要躲起来嘛，明明就很可爱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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