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被捉住,少不得又要听一堆的啰嗦话。
    魏嬿婉不爱听。
    他这个儿子当皇上久了,在朝堂上越来越惜字如金,话啊都藏在肚子里,然后攒了一堆就倒苦水给她听。
    魏嬿婉还很心虚。
    她先斩后奏,直接跑了出来,是将烂摊子都丢给了皇帝,可怜皇帝既要应付朝堂,又要应付后宫,还得抽个空安抚他那几个亲姐妹弟弟。
    怕是脑子都要炸了。
    还有,这追她来的目的怕是又因为着什么宫宴。
    宫内的宫宴她参加过太多次了,不管她是什么身份,总归是被华服困在高台之上。
    无聊无趣。
    所以这两个不靠谱的人立刻带着春蝉王蟾朝江南去了。
    江南好。
    江南冬天不下雪。
    可江南冬天好冷啊。
    魏嬿婉是顶顶怕冷的,虽然说进忠买的这个宅子有地龙,可院子里没有呀。
    所以,她不爱去院子里。
    这一日,她被外面的一阵阵的炮竹声吵醒,才恍然想起。
    呀,快过年了呀。
    许是察觉到了她的动静,进忠挑了帘子进来,先去炭盆那里烘了烘手,才过来捞她起来。
    魏嬿婉还有些倦意,便靠在进忠身上任他穿戴,顺便嘀咕道:“快过年了,我们上街去逛逛吧?”
    “外面冷得很。”进忠亲了亲她的额头,“真要去?”
    “要去!”
    魏嬿婉点头又点头。
    她年幼时候最盼过年,年长了,日日困在红墙黄瓦之中,一年一年的也没什么区别,这过年的心思也就淡了下去。
    但今时今日不同了。
    魏嬿婉眯眼笑着,等进忠取来了披风护手,将她裹了个严严实实,才快步出了房门。
    “哇。”一出去,她就被冷风吹的缩了缩头,“比京城冷多了。”
    春蝉跑来塞了个手炉,王蟾过来问要不要他跟去提东西。
    不要不要。
    魏嬿婉连连摆手,“你和春蝉该买的都买了,我们就是去逛逛。”
    进忠就笑,牵着她的手走出了大门。
    近年关,街上热闹极了,到处都是采买年货的,小摊铺沿着道路两旁一路延伸到很远。
    魏嬿婉本就没有什么目的,瞧瞧这个也有趣,瞧瞧那个也有意思。
    走到半路,她便决定了——
    买红纸,买金墨。
    她要自己,噢不,要让进忠写一幅春联贴在门口。
    这才是过年的样子嘛!
    有了目的,接下来就奔着这个去寻。
    既然是要贴在门口一整年的,魏嬿婉就比较挑剔了。
    她一连走了好几个铺子,最后才寻到了满意的洒金红纸。
    她刚点了那卷纸想让店家包起来,一抬头却愣了。
    这家不正是那年南巡,她和进忠偷跑出来买兔子灯的铺子吗?
    店家认不出他们了,只热情的招呼着,“客官,要不要再买几个灯笼,这些灯笼都是自家编的,结实!”
    进忠在她身后,“再要两个灯笼罢,店家,还有兔儿灯吗?”
    “这位买过我们的兔儿灯?”
    店家很快就反应过来,指着后面道:“可以现编,就是需要点时间,若是客官需要,我们也可以送去府上。”
    “好。”
    进忠放下了一块碎银子,又报出了地址,“做七个吧,送这里去。”
    “唉?”魏嬿婉更迷糊了。
    进忠是要开兔子大会吗?买七个作甚?
    店家难得碰上这么爽气的客官,当即满口应了——
    但这位豪爽的爷却还没离开打算,目光灼灼的盯着自己,似乎等着他说什么话一般。
    ???
    店家一时没反应过来,却被旁边的妇人一把扯到了旁边。
    “老爷。”那妇人笑着夸赞道:“您和您的夫人感情真好啊,郎才女貌,最是相配不过了。”
    “……”
    魏嬿婉怀疑,他们是不是对谁都是这样说的。
    他们十年前来是这么说,十年后来也是这么说,一个词都不改的么?
    可进忠显然已经满足了,“是啊,我与夫人,感情很好。”
    身后人潮拥挤,喧闹震天,他却只是带着柔和的笑意看着她——
    一如那一日,一如以后的每一日。
    魏嬿婉笑了,伸手与他十指相扣,“夫君说的没错。”
    堂堂正正,在这日光下,承认了他的身份。
    夫君。
    进忠从容的笑容忽然就卡了住。
    直到他们走出去了很远,他才缓过劲来,求着道:“令主儿,您再说一遍。”
    “说什么?”
    魏嬿婉不依,“我可什么都没说呀。”
    这会,轮到进忠脸红了。
    他欲言又止,始终说不出那个词,只能偏头看向别处嘟囔道:“令主儿不说就算了。”
    “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