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深:“应该是。”
    宋知声急了:“什么叫应该是?”
    秦深:“时间太久了,很多证据都遗失了,我也是才刚查到宋思明是你爸的儿子,至于他妈妈,我只查到了她在哪儿,还没来得及向她问东西。”
    秦深是个谨慎的人,没有铁证不会随意说实一件事。
    能让他说应该是的事,其实已经十有八九就是了。
    宋知声几乎已经能预想到那个女人口中会吐露出什么答案。
    他只是想不明白,怎么会有人为了私生子遗弃正儿八经的亲生儿子。
    像扔垃圾一样遗弃自己的孩子,孩子连问为什么的机会都没有。
    宋知声心脏处传来隐隐约约的隐痛,也许是这具身体残留下来的记忆,也许是他触动了多年来自己埋藏起来的伤口。
    总之这种感觉很难受。
    刚才在宋家的时候真是揍轻了,那种畜牲就该往死里揍。
    “为什么你突然会想查宋思明?”
    秦深给宋知声倒了一杯水,“因为他打算对你不利,也许是因为你和你妈妈关系在逐渐缓和让他慌了吧。”
    宋知声没接,目光审视:“但是你不会突然冒出来宋思明是宋明盛私生子这个想法,所以你以前就有怀疑是吗。”
    秦深沉默半响,“的确,宋思明长得和宋明盛越来越像,我不觉得是巧合。”
    “但你以前没查。”
    “因为我不在乎。”秦深眼中映出深深的孤寂,“我不在乎他是谁的儿子,我不在乎他是什么人,我只是……”
    “在抓住一根浮木。”
    宋知声不懂:“什么意思?”
    陈年的伤口被狰狞可怖的疤痕覆盖,而现在秦深要亲手把疤痕撕开。
    “我妈妈在产房生我的时候,我爸在外面陪另一个女人,她得了产后抑郁,但在秦家没人会开解她,王家也只是把她当成一个联姻工具。”
    “抑郁症转成了双相情感障碍,并且越演愈烈。”
    秦深握着水杯的手微微颤抖,“她开始不受控制地伤害我。”
    宋知声想起秦深的父亲,那个对秦深继母恩爱,与秦深针锋相对的中年人。
    他会保护秦深吗?
    答案几乎是没有任何意外的,他忙着出轨,也许他都没发现秦深身上有伤。
    宋知声心头忽然泛起丝丝缕缕的疼痛,像针扎一样。
    秦深闭上颤动的眼睛,脑海中浮现的不是那些疯狂,而且一个寂静安宁的下午,妈妈难得清醒得对他笑。
    用平生最温柔的声音对他说。
    “深深,对不起,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哪怕那个人是我自己。”
    水果刀铮亮如新,被她苍白消瘦的手拿着,横在她跳动的动脉上。
    刺啦一声,血液四溅!
    他亲眼看着母亲倒下,大脑瞬间空白,磅礴而又凄凉的悲伤如同深不见底的大海将他淹没。
    而他仿佛真的置身水中。
    窒息,溺亡。
    “后来我爸要离婚。”秦深压下喉头的哽咽,继续讲述往事。
    “那时候她的父母出了车祸,双双殒命,多种因素结合在一起,她受刺激太大,崩溃了,她稍稍把我带走。”
    “时而疯狂时而清醒,她清醒的时候看见了我身上的伤,趁着为数不多清醒的时候,当着我的面,用水果刀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宋知声瞳孔放大,自杀,自己的母亲为了保护自己在自己眼前自杀。
    那时候秦深还是个孩子,如此沉重的悲痛连他一个从字里行间旁观的局外人都觉得太痛苦。
    那时候只是个孩子的秦深又如何能承受。
    宋知声嘴唇嚅嗫,发不出一丝声音,看着高大的在他身前开始颤抖,不可抑制地显露出最深处的脆弱。
    他不受控制地上前一步,轻轻握住了他的手腕。
    那手冰得吓人。
    秦深猛然将他拥入怀中,眷恋地拥抱这处温暖的热源,宛若溺水之人紧紧抱住唯一一根浮木。
    “他们说把我带回秦家的路上我失去了一段时间的意识。”
    “我清楚得记得我不在车里,我在水里挣扎,求救,有一个男孩救了我,他把我带上岸后我就昏倒了,再次醒来是在秦家。”
    “他们所有人都告诉我没有什么男孩,我没有溺水,可我清楚的记得他的模样,温暖,坚定,在他身边让我平静,可以暂时抽离那些痛苦。”
    “可他不存在……”秦深哽咽,一遍又一遍重复“他不存在。”
    宋知声在他怀里其实不怎么舒服,秦深抱得太紧了,仿佛要融化他。
    但肩头传来了一阵热流,他僵硬着身体,到底不忍心挣脱,只能伸出手拍拍他的背。
    “他是宋思明吗,或者说,长得跟宋思明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