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寻笑着，撕心裂肺的笑着，最终盯着顾禾与盛循景二人。
他什么都没说。
顾禾操控着风，掀起了宁寻的斗篷。
斗篷下的一张脸，血肉模糊，被无数刀痕刻着，看不清五官到底是什么模样。
顾禾诧异。
而宁寻则是立即捂住自己的脸，声音有些颤抖……
“不要看……不要看我……”
顾禾闭上眼，呼出一口气：
“原来是你……我没想到你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他记起来这个人是谁了。
可这一切都不重要了。
十二岁那年，福利院来了一个脸上被刀划烂的人，所有人都怕他，不愿跟他接触。
他也从不透露自己的名字。
那时的郭大力说他是怪物，整日带着人欺负他。
他骨瘦如柴，没法反抗，当然……他也从不反抗。
顾禾是住校的，一个月只回福利院一两天，偶然一天看见了郭大力欺负刀疤男孩，就收拾了一顿郭大力。
刀疤男孩自己跑掉了，后来……顾禾回学校，再回去的时候刀疤男孩已经不在福利院了，自然也就没记得这个人。
宁寻似乎也明白了顾禾认出了他是谁，吭笑一声，没再捂着自己的脸。
“我脸上的疤，来自我的血缘上的父亲，他为了升官发财，把我送上了一个变态的床上，让我被欺辱……”
那个变态用刀划破了他的脸，以达成更高的刺激，而他被用过之后就被丢掉。
父亲母亲都嫌弃他，把他丢到福利院。
他上学，因为这脸上的缺陷被霸凌，被孤立，被其他家长投诉，不让他上学。
他成人，因为脸上的疤，没人愿意让他去做工，就算是最低级的苦力工也不行。
他几乎没有在这个世界活下去的权利。
人类……就是如此狭隘。
残缺，就意味着被人类这个可怜的族群抛弃。
他后来唯一找到的工作就是，成为国家生物研究院的测试者，眼睁睁的看着其他人因为吸入晶核中的浊气而变成怪物，然后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被抛下属于人类安全区的高墙。
他靠着墙如同行尸走肉，他憎恨着人类对他所做的一切。
浊气……选择了他。
人类这个种族容不得半点瑕疵，他们歧视着所有的一切，建立起等级制度。
“不合群”就意味着“被抛弃”。
既然如此，他为什么不能改变人类？
何况……浊气本就会侵蚀世界。
宁寻狞笑着，眼中含泪：“我……没错。”
顾禾长叹一口气：“所有的对错都是主观的，弱肉强食本就是食物链的规则，自然界唯一的法则，是人类的高度思想成就了法律与对错。”
“孰对孰错，我不做评价，毕竟都是为了生存……正如你剥夺他人作为人生存的权利，现在……我们也会利用我们的手段，剥夺你生存的权利。”
“我们，也没错。”
宁寻道：“就算浊气消失，我仍然是不死的。”
盛循景来到他的跟前，创造了一方全新的空间。
“那么，就在你想要的世界里，永远不死吧。”
“审判法条最终版第一章 第一条，凡意图剥夺种群生存者，永生永世，酣醉梦中，归于他世。”
“一切解释权归审判庭所有，我是审判庭大统领，盛循景。”
……
夜深人静。
顾禾双腿置于湖中，倚靠在盛循景的怀里。
他看着远方。
浊气消失，人类正在拆除高墙，他们终于再一次得到这个世界的主动权与自由权。
“还有一个问题其实没有解决。”顾禾说。
盛循景看着他：“什么问题？”
顾禾的眸子与盛循景对视，他眼中带着笑询问：“盛循景，你好像从没说过你爱我。”
“是吗？”
盛循景低低的笑了一声，他摘下了自己肩上的荣耀肩章，丢入湖中。
低头，他深吻着怀中人。
“顾禾，盛循景爱你，永远爱你。”
此后，人类再也不需要大统领。
盛循景终于能够说出藏在心里的那三个字。
我爱你。
看呐。
人类为胜利欢呼的烟火正在冉冉升起。
迎接着黎明，迎接着明天。
【完】
——作者的话——
该写的，该填的都填了，感谢大家一直以来的陪伴，大统领和小人鱼的故事到这里就结束了。
会休息一段时间，下本书写什么题材还没决定，有缘再会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