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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43章
    其實仔細想想也能明白,上京魚龍混雜,掉一塊磚都能砸到皇親國戚的地方,若是商會只是個收保護費的,不可能讓他們開到現在。
    而且商會入會門檻雖高,但是也大大保證了,像陸遙這種外地來經商的商賈不被霸淩排擠,确實是好事。
    商會的事解決後,酒樓這邊的裝修便加快了速度。
    陸遙讓馬寬帶着小厮先回了平州取酒,過完年再把酒送過來,順道一起把小年和小春他們帶過來。
    這幾日偶爾有客人路過酒樓,還會湊過來打聽他們什麽時候開業。
    原本陸遙打算年前開業,因為上京跟平州不同,越到年底生意越火爆,各地來上京拜訪、送禮、走親戚的人太多了,免不了要請客吃飯,西坊這邊的食肆和酒樓幾乎日日都爆滿。
    但是目前來看,年前肯定是不行了,第一酒樓開張不能沒有酒,第二趙北川一個人也忙不過來,陸遙看在眼裏急在心裏,嘴都潰瘍了。
    趙北川見他這幅模樣就忍不住笑:“你別着急,錢永遠賺不完的,等馬寬把人帶過來咱們再開業,這期間正好把酒樓裝修的仔細謝。”
    “嗯。”
    一樓的基本結構已經做完,一共是八張桌子拼成四方的格子房,這樣一弄大廳反而寬敞起來,比之前更規整。
    陸遙邊走邊道:“在這擺些花草,那邊擺一個挂屏,四個角放上琉璃宮燈。”
    趙北川一一記下,“二樓只更換燈具嗎?”
    “既然時間充裕,就把牆面重新粉刷一遍吧,按照咱們平州的格局裝修一下,別怕花銀子,上京的貴人多眼界高,若是圖便宜湊合,客人來一次可能就不來了。”
    “好,我記下了。”
    陸遙找了個凳子坐下,“鐵匠那邊安排好了嗎?”
    “已經讓陸甲帶着畫紙去訂做銅鍋了,先訂了十個,後面不夠再加。”
    “行,下午我去一趟窯廠把瓷器挑出來。”
    “路上慢一點,小心身子。”趙北川伸手幫他把鬓邊的碎發掖到耳後。
    “知道了。”
    尋常人購買瓷器一般都在城中的瓷器鋪子裏買,但是酒樓的需求量比較大,這麽買就不劃算了。
    陸遙跟隔壁的徐老板提過一句,對方頗為熱情的幫他推薦了城郊的一處瓷窯廠,這裏雖是民窯但質量不錯,城中不少瓷器鋪子都是他們這供應的,價格也非常合适。
    普通的瓷碗在鋪子裏買二百文左右,在這買才五十文,盤子也在八十文到一百文不等。
    還可以挑選花樣,定制屬于自家的瓷器,這個價格就要貴一些,通常一套定制瓷器三十件就要十兩銀子,一百件二十兩銀子。
    既然要走高端路線,陸遙肯定得選定制瓷器,每個瓷碗和瓷盤的底下都落着陸氏酒樓的印款。
    碗裏的花紋選擇最素雅的銀色雲紋圖樣,最後在碗邊渡上一層銀線,看起來瞬間就高檔了不少。
    陸遙預定了二百個盤子,二百個瓷碗,二百個湯匙,六十個小湯盆,六十個大湯盆,還有幾個大瓷缸。
    大瓷缸是準備拿來盛酒的,用瓦壇擺在鋪子前頭不太好看。
    這些瓷器要十多天才能燒出來,索性面前開不了業,陸遙也不急了,先交了五十兩銀子的定金,餘下的等瓷器出窯後再付。
    因為挑選瓷器花的功夫久了一點,從郊外回來的時候天色都晚了,路上馬車又出了點毛病,到家時都快酉時了。
    趙北川又拎着燈籠在門口等,見他回來才松了口氣,把人從馬車上抱下來,臉上的表情僵得厲害。
    陸遙心虛的捏了捏他冰涼的耳垂,“別氣了,半路上馬車壞了,耽擱了一個時辰,下次肯定不會這麽晚了。”
    趙北川不說話,繃着臉去給他端來熱在鍋裏的飯菜,順便打了盆熱給陸遙水泡腳。
    “瓷窯的瓷器種類太多了,看哪個都好看,一時挑花了眼。”
    陸遙見他不接話,就知道還生氣呢,拿腳趾勾了勾他的手,“你猜我選了什麽樣式的?”
    “不知道。”
    “玉白色上面帶銀色祥雲紋,瓷器不過是盛食物的器皿,越素雅越能凸顯出菜食的色澤,花樣多了就該喧賓奪主了。”
    趙北川拿布巾幫他把腳擦幹,起身把水倒掉。
    陸遙吐了吐舌頭,看樣子這回氣的還不輕。
    吃完飯,兩人躺在床上,趙北川吹了燈背對着他躺下。
    陸遙把手伸進他亵衣裏亂摸,“相公,別氣了~”
    趙北川一把按住他游弋的小手,“睡覺。”
    “今天确實是個意外,下次不會再這樣了。”
    趙北川嘆了口氣,翻過身小心的把人摟在懷裏,“阿遙,我不想太限制你,但你也要注意自己的身體,你現在不是一個人了。”
    “我知道,孩他爹。”陸遙輕輕在他臉頰吻了一下。
    趙北川被這一句話就哄好了,把手覆在他凸起的小腹上輕輕的摸了摸,“下次這種事交給下面的人做就,你別這麽來回跑了。”
    “好,我都聽你的。”
    *
    酒樓有條不紊的籌備着,有趙北川在那邊盯着,陸遙便在家裏養身體,随着月份增加,肚子漸漸顯懷了一點,之前的衣裳也有好幾件都緊了。
    剛好新衣裳做出來了,成衣鋪子的夥計專程給送了過來。
    這次定做的衣服都是按照上京流行的樣式做的,冬天的衣服也比較寬松,穿上倒是十分合身。
    閑來無事陸遙開始在家裏研究烤鴨的配料,荷葉餅和甜面醬。
    上一世陸遙在視頻軟件上刷到過做荷葉餅的制作視頻,但只記得基本步驟,但并沒有親自實踐過,趁着現在有時間趕緊做出來。
    上京賣的面分為三種,最次等的就是過去陸遙常吃的灰面,這種面是因為處理的方法簡單,用石碾碾制的過程中摻雜了不少麥子殼,所以面粉的顏色呈灰色。
    另一種是顆粒面,顏色比灰面稍微淺一點,一百文一鬥,上京的普通人家也能吃得起。最好的是細白面,這種是由人工挑揀完的麥子,經過幾道工序碾制而成,幾乎跟現代人吃的面粉沒什麽區別,價格也不菲,一鬥就要二百文。
    陸遙用的就是第三種白面,取半斤白面,先放上一小勺食鹽,再放一個雞蛋清,用溫水攪拌成棉絮狀,很快就和成了一個柔軟的面團。
    面還要醒發一個小時,這期間陸遙把甜面醬做出來。
    甜面醬的做法更簡單,它雖然叫醬但并不是用醬做的,而是用醬油、白糖和面糊調制出來的,陸遙還在裏面加了一些磨碎的海腸粉,在陶釜裏熬上一刻鐘,一大碗黏糊糊鮮甜可口的甜面醬就做出來了。
    幾乎跟後世在烤鴨店裏吃過的味道沒差別,陸遙都能想象出,用薄薄的春餅包裹上沾了甜面醬的脆皮烤鴨有多好吃!
    可惜,第一次做荷葉餅失敗了。
    做好的荷葉餅并不能像飯店裏那樣一張一張揭開。
    陸遙托着下巴翻看這張厚餅子,究竟是哪個步驟不對,他記得視頻上就是将面餅摞在一起,再擀成一張荷葉餅的大小,等蒸好後就可以揭開一張張薄弱蟬翼的薄餅。
    思索了半天陸遙才想起來自己沒刷油,面餅和面餅之間只用薄面隔開是不行的,因為蒸制的過程會有水蒸氣,薄面沾了水就會黏在一起。
    想清楚後立馬又重新和了一盆面,這次在面餅上挨着刷了一層薄薄的油,蒸了一刻鐘左右面餅就熟了。
    出鍋晾透後,陸遙開始往下揭餅,這次的面皮倒是分層了,可輕輕一揭就壞了,餅的韌性不夠。
    這可把陸遙難住了,連續又實驗了幾次皆以失敗告終。
    晚上吃飯的時候,趙北川看着桌子上的高高的一摞面餅有些好奇道:“今天怎麽蒸了這麽多餅?”
    “哎,我做不好那個包烤鴨的荷葉餅,這些都是做廢的餅子。”
    趙北川哭笑不得,“做不好就算了,咱們拿別的菜也能打出名氣。”
    “不行,烤鴨爐子都砌好了,怎麽能輕易放棄!”陸遙氣鼓鼓的嚼着面餅道:“明天我再接着試,就不信做不出來!”
    *
    一眨眼就到了年根底下,陸遙開始準備年禮,往年在平州每年都要送出去不少年禮,今年回不去提前囑咐給馬寬,讓他幫忙籌備。
    上京這邊也要準備一份,上次一起吃飯的幾個夫人家都送去,當然林夫人和鄧夫人的禮要稍顯貴重一些,畢竟她們幫了忙,總不好欠人情。
    上京內宅夫人夫郎之間送禮,大部分都以飾品、擺設、布匹為主,陸遙不太懂這些,但大把的銀子花出去,總歸是能買到好東西。
    挨家送過去,又收到了不少回禮,都被陸遙鎖進庫房裏,有需要的時候再拿出來。
    除此之外,陸遙在官牙裏買了兩個幹練的哥兒在身邊幫忙,出去拜訪各家夫人的時候,帶着陸甲和陸乙不方便。
    新買的這兩個哥兒一個十八歲,一個十六歲,原先都是官宦人家的奴隸,說話做事都十分講究,懂禮知進退,是那種能拿的出手的仆人。
    名字陸遙沒給改,還按原來的叫,一個叫持墨、另一個叫捧硯,聽上去更像是伺候在書房裏的書童。
    剛開始兩個人都有些拘謹,不清楚陸遙什麽性格,生怕自己做錯了事惹得主人不快。
    像他們這種帶着死契的奴隸,如果惹怒了主人,被打死都不用經官。
    來到趙家适應了一段時間,他們才看出主子是真真和善的性子,平日裏從不苛待下人,對人說話也十分溫和有禮,像是大家族裏精心養出來的公子哥兒。
    偏偏主子的夫君,生的孔武粗狂,性子也十分火爆,雖然也沒有打罵過他們,可一個眼神瞪過來,就把人這倆人吓得不行。
    “你們郎君有孕在身,平日在身邊伺候好了,若是出了什麽差池,絕饒不了你們!”
    兩個小哥兒吓得連忙跪地道:“奴才遵命。”
    “好了,你們倆先下去吧。”陸遙拉着趙北川坐下,“鋪子裏忙完了?”
    “嗯,一樓都收拾妥當了,你吩咐的燈具也都安置好了,下午有時間過去看看?”
    陸遙起身拿出鬥篷披在身上,“行,我正悶得慌呢。”
    趙北川幫他系上帶子,攏了攏前頭的衣襟,“後天就要過年了,也不知道馬寬到沒到家,小年,小春他們在平州怎麽樣了。”
    陸遙也牽腸挂肚,這麽多年他們一家人還是頭一次分開過年。
    孩子們都大了,再過幾年各自成家立業,怕是相聚到一起的時候越來越少了,頗有種吾兒長大的憂愁感。
    趙北川見他紅了眼睛,連忙安慰道:“沒事,有咱娘和幾個兄弟在那,小年和小春跟在家裏一樣的,你別太擔心。”
    陸遙也沒想到自己會掉眼淚,可能跟懷了孕有關,這陣子他覺得自己心思好像越來越敏感了。
    兩人走到院子裏,剛巧碰見趙北鬥和林子健并肩從外頭走進來。
    “子健來了。”
    “嫂子,大兄!”林子健跟他們混得熟了并不見外,笑嘻嘻的跑過來打招呼。
    “晌午吃飯沒有?”
    “吃完了,我跟北鬥剛吃完東西從外面回來的。”
    趙北鬥道:“盧遠請我們在雲香樓吃的飯,還喝了一點酒。”
    陸遙聽着這個雲香樓有些耳熟,但一時半刻想不起來是哪。
    不過知道他們三個都不是亂來的孩子,囑咐道:“你們還小,出去少喝一點酒,不然對身體不好。”
    趙北鬥乖乖點頭,“嗯,我知曉了嫂子。”
    兩個孩子進了屋,陸遙和趙北川坐上馬車朝外走去,快到西坊時陸遙突然想起聽肖夫人提起過雲香樓。
    “停一下。”
    趙北川拉住繩索,“籲~怎麽了?”
    “咱們先去一趟雲香樓。”
    “好。”趙北川沒問有什麽事,打聽了地方直接趕着馬車過去。
    雲香樓也是一家酒樓,兩人進來的時候,門口招呼客人的竟然是兩個衣着單薄的女子。
    趙北川微微皺起眉,不動聲色的躲開女子調笑,将陸遙攬在身邊。
    大堂裏有彈唱小曲的歌伎,旁邊還有穿着暴露的舞伎,周圍有不少面色潮紅,穿着單薄的男子來回奔走,形骸放浪。
    這些女伎雖是清倌,但這裏絕對不是什麽正經地方。
    兩人要了一間雅間,點了幾道菜,等夥計退下去後趙北川冷着臉道:“小豆子真是出息了,竟然敢來這種地方!”
    “你先別生氣,我總覺得這件事不太對勁。”
    “怎麽不對勁?”
    陸遙便把自己心中的擔憂說了出來,“聽聞這裏有不少纨绔子弟用寒食散。這東西說好聽點是五石散,說難聽些就是壯陽助興的藥,吃完渾身滾燙皮膚敏感,等身上的熱散完會有一種飄飄欲仙的感覺,非常容易成瘾,最重要的是對身體造成嚴重的損害。”
    趙北川也聽出這裏的不尋常來。
    “那個姓盧的小子要害小豆和子健?”
    陸遙搖頭,“希望是我多想了,他們正是對情事好奇的年紀,我怕會誤入歧途。”
    “回去我好好說說他!”
    “不許打罵孩子。”
    “嗯,知道了。”
    兩人沒在這個地方待太久,吃完東西去了自家的鋪子。
    整個酒樓都裝修的差不多了,木工和瓦匠今天都放了假。如今就差前頭的門頭牌匾沒做,等過完年再說。
    二樓和三樓按照之前的風格裝修的也非常上檔次,最起碼比去過的長荷居好很多,以後菜價也能比着他們要。
    從酒樓回來天色将晚,趙北川進院就去叫趙北鬥準備訓話。
    結果持墨說:“少爺剛剛又被那個盧公子叫出去吃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