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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28章
    鄉試一天天過去。
    短短五日仿佛被無限拉長,像過了小半個月一樣,陸遙恨不得一眨眼就到最後那一日。
    這幾日每天清晨他都和趙北川去考場邊轉一圈,考場外有重兵把守,尋常人并不能接近,只能在外圍張望。
    偶爾還能看見中途棄考的人從考場出來。
    有的是因為作弊被抓,這種人會登記下來以後再不許參加鄉試了,基本上算是斷了科舉這條路。
    還有的是自己扛不住壓力,主動棄考出來的,今日就遇上幾個。
    早上兩人來的時候見門口蹲着幾個人正在哭嚎不知發生什麽事了,趙北川朝旁邊看熱鬧的人打聽了一下,得知那幾個都是今早扛不住壓力棄考的。
    明明已經忍耐了四天,只要熬過今天明日就撥雲見日了,結果卻在最後一刻熬不住了。
    有的人出來就後悔了,還想求着再進去,但規矩就是規矩,誰也沒有特權改變,最後這些秀才只能含淚而別,準備三年後的下次鄉試。
    陸遙感嘆凡是能考中舉子的人,光心态就不是尋常人能比的。
    兩人待了一會,見沒什麽事又趕着車回來酒樓。
    陸遙打算再盤一個鋪子,城東有一家香料鋪子最近正在往外轉賣,就是價格要的有點高七千兩銀子,陸遙打算再壓一壓五千兩左右拿下來。
    酒坊那批殘次酒已經蒸餾成酒精,這東西味道雖然怪但用起來跟之前的酒精沒差,都是百分之七十左右濃度,陸遙派人送到軍營。
    剛好葛長保碰上來人,“春天的時候不是已經把酒精送過來了嗎,怎麽又拿來這麽多?”
    陸十六:“回将軍,我們主子說,今年北方幹旱怕蠻人入侵,多給鎮北軍備上一些酒精,提前準備着有備無患。”
    葛長保嘿嘿一笑,“回去幫我謝謝三哥。”有姻親關系就是好,有什麽事自家人都給考慮周全了。
    他命士兵們把酒壇搬下來,九月份就要去邊關換防了,剛好把酒精一起帶過去。
    陸十六把東西送過去便回酒樓禀報。
    陸遙道:“新的酒曲再有七八日就該運回來了,正好時下秋高粱也下來了,你先買五千斤準備着,不夠後面再補。”
    “是,東家今年咱們還釀米酒嗎?前些日子有幾個南方商人,詢問咱們酒坊要不要米,價格比糧鋪便宜不少。”
    今年南方水氣足,稻米生的都不錯,價格也比往年便宜了許多,倒是可以做一些甜米酒放在酒樓裏售賣。
    因為時常有婦人哥兒來酒樓吃飯,太烈的酒他們喝不慣,黃酒味道差一些,不如釀些米酒果酒喝着合适。
    “不用買太多,釀幾百斤即可。”
    “是。”
    “快快快,趕緊去井邊沖水!”兩人正說着話,外頭忽然響起趙北川的叫喊聲。
    陸遙連忙起身跑了出去,“怎麽了?”
    “小春給魚過油的時候,不小心把手探進去了,手背燙的通紅,看着都要脫皮了。”
    陸遙倒吸一口涼氣,連忙舀水往他手上沖洗,“疼不疼?”
    小春咬着唇搖搖頭,“還好,不是很疼。”
    “你這孩子,怎麽這麽不小心。”
    趙北川直接打了一桶涼水,讓他把手放進去泡着,自己又去冰庫敲了幾塊冰過來扔進水裏,忙活的他一頭汗。
    “這小子,自從前日見完章家哥兒就開始魂不守舍的,昨天做菜的時候沒放鹽,今早燒火的時候差點把鍋點着,如今又被油鍋燙了手。”
    陸遙聽着好氣又好笑,故意逗他道:“你這是沒看中人家?那我去幫你推了吧。”
    “別,不要啊!”小春吓得手都顧不上泡了,連忙伸手去拉陸遙。
    “騙你的,都說好了的哪能出爾反爾,你要是着急過些日子就讓你大兄去章家下定,年底喝喜酒。”
    小春低着頭,拿腳尖攆着地面,“全憑嫂子做主。”
    趙北川沒忍住彈了他一個腦瓜崩,“瞧你這點出息,只見一面就被人迷得魂都沒了。”
    小春紅着臉沒說話,悄悄摸了摸口袋裏那塊圓潤的玉葫蘆,想起那人眉眼間的笑意,禁不住心跳加速。
    *
    既然要準備婚事,買房的事也得提上日程。
    他們現在住的這個院子雖然大,但東西廂房都已經住滿了,總不能讓人家嫁過來跟小叔子住一起,這多不方便。
    再說又不是條件不允許,陸遙別的沒有銀子還是有的,他還提前給小春準備了五千兩的家底,就是留着成親用的。
    這幾日托人再長榮胡同那邊先打聽這,無論二進還是三進有合适的院子就過去看看。
    這些事暫且不提,鄉試終于來到了最後一日!
    今天是鄉試的第五日,按照往年的規矩,過了巳時就可以提前交卷出考場了。
    今天不光趙家人來了,陸林、王有田以及葛長保都來了,這是他們一家子裏唯一一個讀書人,大夥自然格外重視。
    快到巳時,考場的大門打開,能看見裏面已經有不少考生排着隊準備出來。
    大夥伸長脖子,看着有沒有趙北鬥的身影。
    不多時鑼聲響起,第一批交完卷子的考生走出來。
    有的人面容憔悴,步履蹒跚,有的人精神亢奮出來便仰天長笑,這多半是押對題了。
    還有的人跟親戚痛哭流涕,哭訴這幾日的艱辛,大夥看在眼裏心中不免多了幾分同情。
    陸遙緊張的心髒快跳到嗓子眼,回想起自己高考那年也沒有今天這麽激動。
    趙北川不比他強多了,說話聲音都發抖,“豆子怎麽還沒出來?”
    “不着急,最遲到未時末才強制交卷驅出考場。”
    小年和小春也同樣焦急着原地跺腳,小春的那只手燙得還挺重的,手上的皮都鼓起一層水泡。章秋瀾得知後遣人送來一瓶貉子油,這東西治燙傷最厲害,抹上藥拿麻布包裹成了粽子。
    等了快一個時辰,終于在午時左右,趙北鬥的身影出現在考場門口!
    “北鬥!”小年最先看見,揮舞着手臂跳起來喊他。
    趙北鬥聞聲看過來,笑着朝他們點點頭,這孩子除了頭發有一點淩亂外,看起來整個人的氣色還不錯。
    考官檢查完畢,十人一組走出來考場,他拎着考籃闊步走向家人。
    趙北川迎上前,兄弟二人重重的擁抱了一下,其他人也急步走上來,“這五天辛苦了。”
    “還好,不算辛苦。”鄉試比府試舒坦多了,沒有陰雨天,睡得地方也不潮濕黏膩。加上嫂子做的方便面特別好吃,根本沒覺得辛苦。就是號房離着茅房稍近了一點,這幾天熏得他有點惡心。”
    其實小豆這次的運氣不錯,號房離着廁所相隔五間,他這個位置雖然能聞到氣味,但還不至于忍受不了。
    前頭幾個人可就慘多了,離着號房最近那兩個考生,聽說第二日便棄考了,上千人的屎尿味根本不是尋常人受的了的。
    “多虧了嫂子給帶的醒神膏,這東西氣味重,我抹在鼻子下面什麽味都聞不到。”
    陸遙拉着他的手上下打量,短短幾日,原本稚嫩的面龐多了一絲堅毅,這科舉考試确實歷練人。
    “好樣的!”
    大夥簇擁着他上了馬車,先回去洗個澡休息休息,晚上再一起吃頓飯。
    鄉試考完,陸遙和趙北川的心終于落了地,無論成績如何,小豆都為自己這寒窗苦讀這些年畫上了一個圓滿的幾句號,接下來的日子就是等待放榜。
    晚上陸遙在家中擺了兩桌家宴,家裏人都過來了。
    喝酒的坐一桌,不飲酒的坐另一桌,大夥一邊吃一邊讨論這次科舉的事宜。
    小豆給大夥講述在裏面發生的事,“我們那日剛進去,就有人因為夾帶作弊被清出考場了,你們猜他把這弊紙夾在哪裏了?”
    大夥搖頭。
    “那人把紙卷成長條塗上顏色,直接編進考籃裏了!”
    陸林道:“哎呦,有這聰明的腦袋怎麽不用在讀書上。”
    王有田詢問:“這人被抓住會怎樣?”
    “官家那有一本名薄,凡是作弊者一律登記入冊,此後再不許參加鄉試。不光如此,還會通知當地府衙,不許此人教書育人,因為品行敗壞容易誤人子弟。”
    “好家夥,真夠狠的……”陸遙心想不光斷了作弊者的讀書路,還讓人徹底社死。
    即便是這樣嚴重的懲罰下,依舊有人铤而走險,因為一旦考中,那可就是一人得道雞犬升天。
    孩子們吃完飯在院子裏玩耍,有小厮和婆子看着不用擔心。
    大人們談天說地一直聊到深夜才散去,門房的小厮趕車把三家人送回去,院子裏才靜下來。
    今個高興,晚上趙北川喝了不少酒,弟弟有出息他心裏說不出的暢快。
    洗完漱躺在床上,沒頭沒尾的說了一句,“幸好當年沒把小豆送人。”
    “啊?”
    趙北川低聲笑道:“那會兒爹娘都沒了,小年三歲大,小豆子才一歲還不會走路。趙婆婆勸我說,不如把小豆送人吧,附近村子裏有一戶人家沒兒子,願意要一個小子,聽說那家可富裕了,頭十多年前家裏就養得起牲口。”
    陸遙翻了個身趴在他胸口上問:“那為什麽沒送出去。”
    趙北川伸手摩挲着他的頭發和後背道:“哪裏舍得啊,這是我娘拼了命生下的孩子,我若是把他送人,怕我娘夜裏入夢打我這個不孝子。”
    陸遙吻了吻他下巴上的胡茬道:“如今婆母可不會打你了,看你把弟弟妹妹養的這麽好,高興還來不及呢。”
    “那是你養的好,我除了會出點力氣哪會什麽啊。”
    陸遙想起第一次見小豆和小年的時候,一個五歲一個七歲,小小的人瘦的像大頭菜一般。
    如今被自己養的,一個亭亭玉立,一個高大俊朗還參加了科舉考試,頓時成就感爆棚。
    “我再有能耐,也離不開你在我身後支持呀,你若是個不通情理的,便是我有渾身本事也使不出來。”
    趙北川被夫郎誇得喜笑顏開,伸手把人拉到自己身上,細細吻着他的唇。
    柔軟的舌尖糾纏到一起,陸遙今天難得主動,一邊接吻一邊解開頭發。
    輕舟搖曳在水面上,被海浪拍打的搖搖欲墜,突然一個浪頭砸過來,船兒抖動着被掀翻了,浮在水上經受愈發猛烈的浪擊。
    大概是喝了酒的緣故,這次比以往更激烈,陸遙好幾次挨不住了想要跑,被握着腰又拉回來,最後都不記得自己最後是什麽時候暈的。
    *
    第二日林子健過來辭行,跟北鬥聊了聊鄉試的試題,兩人都是成竹在胸的模樣。
    這次鄉試結束,林子健看着也成熟了不少,不再拘泥于爹娘更愛誰的問題,整個人看着通透又明朗。
    “北鬥,十月我在上京等着你。”
    趙北鬥莞爾道:“到時候定會登門叨擾,子健可別嫌我煩就好。”
    “不嫌煩,人生得一摯友,實乃三生有幸!”
    送走林子健,趙北川開始着手準備去青州的事宜。
    鄉試的成績要一個多月後才能出來,這期間他想帶着弟弟回去看看,能不能找到老家,如果找到了,就把爹娘墳墓挪回青州去。
    此前趙婆婆一直住在酒樓後院的空房裏。
    酒樓不缺吃喝,大概吃得有營養了,趙婆婆的身體也逐漸好了起來,偶爾幫着夥計們洗菜擇菜。
    她早就着急去青州的事,但趙北川不提她也不好開口,今日聽趙北川提起,連忙道:“咱們快回去了嗎?”
    “嗯,準備過幾日就走。”
    “好好好,那我收拾收拾東西!”趙婆婆激動壞了,她在青州還有不少親戚,當初逃荒的時候都失去了聯系,也不知道還有沒有活着的。
    趙北川詢問起自家的事,“我爹說我還有個舅舅活着,除此外還有其他親戚嗎?”
    趙婆婆回憶了一下,“你們家子嗣單薄,到你爹那一輩上只剩兄弟兩個人,但你爹的哥哥,就是你大伯早些年害病死了,所以就只有你父親一人。堂兄弟倒是挺多的,不過時隔多年我已經記不清都叫什麽名字了。”
    趙北川點點頭,“我娘那邊呢?”
    “你娘跟我們不是一個村子的,只聽說她有個弟弟,也就是你舅舅,再別的就不清楚了。”
    兩人聊了幾句,趙北川便去廚房忙碌去了。
    *
    晚上睡覺時又跟陸遙提起這件事,“我打算這陣子去一趟青州。”
    “行啊,趁着秋高氣爽回去一趟挺好的,不然過些日子天氣冷了,路上就不方便了。明個我去镖局問問有沒有熟悉這條路的老镖師,請一個來幫你們帶路。”
    趙北川摟着他的腰道:“嗯,此去青州的路途遙遠,你就別去了吧。”
    陸遙還真沒時間去,小春和小年兩人婚事都要提上日程,他得提前準備小年的嫁妝和小春的房子。
    香料鋪子也等着他談,還有上京那邊需要提前打點好,若是北鬥這次考中舉人,得在上京置辦一處落腳的地方。
    家中的瑣事太多,一時半刻真走不了。一想到兩人即将分別兩個多月,陸遙便覺得不舍。
    不過這件事在相公心裏糾結許多年,如今有時間就早些去吧,等以後北鬥學業忙起來怕是更沒機會了。
    第二日陸遙便去了一趟曲家镖局,詢問有沒有常跑青州的镖師,跟着一起去。
    曲天得知趙北川要去,“有,正好過幾日镖局裏有趟镖要走青州,你看看趙兄弟來的及不,如果來得及就跟着一塊去。”
    “什麽時候出發?”
    “後天。”
    陸遙略一思索道:“那就定在後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