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吉这些年家庭幸福,又忙于公务,确实疏于练剑,但轻易就被人制服又难以置信。
    “你到底使了什么邪术?”
    嬷嬷早受惊跑出去,大呼小叫:“来人啊!有刺客!”
    “小姑姑……”坐在床上的梁小楠往床沿上扑来,泪如雨下。
    先前还打成一团的俩人立刻松手。
    “唉,”梁飞若叹一口气。
    郑吉大急:“她不是……”
    梁小楠:“你闭嘴!”
    梁飞若上前,像小时候那样揉了揉侄女的头:“十年不见,大姐儿都已嫁做人妇,还有了三个孩子了。”辞别岁三秋的时候她还没什么太大感觉,如今再见亲人,物是人非的感觉一下子就具象化了。
    郑吉木在原地,仍是难以置信的样子。
    俩孩子看他们娘哭,也跟着更大声的嚎叫起来。郑吉终是红了眼眶,抬手抹眼。
    梁飞若一颗“柔软心肠”,哄了大姐儿没两声就不耐烦了,白眼冲天:“当我面给我上坟呢?哭什么哭!”
    府兵冲进来,刀兵相向。
    郑吉回神,厉声喝斥:“下去!”
    又转过脸看梁飞若,血红的眼睛,问出的话还是讨人嫌:“你真不是虫子撑起的皮囊?”
    梁飞若做出张牙舞爪的模样:“是的呢,专挑细皮嫩肉的小娃娃吃!”
    俩娃娃:“哇呜呜!”
    **
    梁小楠产后体虚,梁飞若作为亲姑姑自是不放心,也不急着赶路了,慢悠悠在刺史府住了下来。
    郑吉和梁小楠心急要给父母发信,告知梁飞若的事,后者不让。
    十年散漫生活,让梁飞若的心变得特别安静恬淡,喜欢一切的不期而遇,而不是见面一顿嚎。
    梁小楠同她说起家里这些年发生的事,最后重点提了下柳条儿,说:“海桃和景鹏一直都很好,孩子也生了三个。就是柳条儿,蒯统领拿她是一点办法都没,他俩在一起生个儿子,俩人都极疼孩子,就是柳条儿这些年一直怨恨自己,怪自己当初不该离你而去,还怪蒯统领护卫不周。一直不肯给蒯统领个名分。蒯统领唯一的子嗣没有名分,还时常见不上面,这让他一直非常烦恼又没办法。”
    梁飞若翘着嘴角听着,说:“这些年,我几乎一直都在路上,去了西域,还坐船去了海的那一头。大雍以外的很多地方都去过,近二年才定居大雍,也没固定待在一个地方。见各地修桥铺路,稻米满仓,往来商贸,琳琅满目,所见皆是繁华盛景,我就知道你们应该过的都不错。”
    “姑奶奶!姑奶奶!”小楠的俩个娃儿,一个六岁,一个四岁,正是活泼好动,狗都嫌的年纪。
    虽然郑吉已领着俩个孩子正式认了亲,磕了头,口内喊着“奶奶”,但并没有将梁飞若当“奶奶”的觉悟,一手拉一个,拽着她就往外跑。
    丫鬟婆子满心的好奇,偷偷看她。
    “姑奶奶,打枣子!”琮哥儿指着院内一棵又粗又高的枣树。
    挂在矮处的枣儿都没了,剩下的挂在树顶,一看就脆甜好吃。
    梁小楠从窗台伸出头,斥责道:“琮哥儿,荣哥儿,休要胡闹。”
    梁飞若哈一声,双手叉腰:“那你们可找对人了。”往后小跑而去,到了墙根,活动了下手脚,助力起跑,纵身一跃。只见她人就像是风筝,顺着风攀着枝头一路往上。
    原本只是院内的几个仆妇孩子瞧见了,“哇”一声发出惊叹。
    越往上,相邻的院子都看见了。
    厨娘、小厮、管事的,还有府内的护院,院外的行人都看见了。
    梁小楠一手捂眼,没眼看。
    呵,这就是一国之母!
    梁飞若上了枣树,说她轻盈的像只展翅的蝴蝶不是夸她,而是众人眼中真实所见。单看她翩翩飞掠,仿佛下一刻就要飞走一样。
    俩娃子情绪价值给足,一直“哇哦!哇哦!”“姑奶好厉害!”
    梁飞若摘了一颗又大又红的枣儿,正要往下扔,目光不经意往外看去,勾住树干的手松了下,往下坠去三寸又握住。
    门外的仪仗十里,威严肃穆。
    中年帝王,气势重如山岳,眼锋如刀,坚毅果决,眉心褶皱,华发半生。
    梁飞若的目光落在他的发上,心也跟着颤了下,面上却带了笑,亦如少女般调皮活泼:“嘿!那位老伯,吃枣吗?”
    靳无宴宿夜未眠,踟蹰不前。从夜深露重到日上三竿,人困马乏,无人敢扰,更无人敢去敲这一扇门。
    这些年他痛过,悔过,也释怀过,又辗转反侧,却也默默祝福过。
    在听闻她离开岁三秋,奔永安而来,他坐立难安,又不确信她是为谁而来。
    他想着,去迎一迎她吧,不管她是为了谁,他亦是她的兄长,挚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