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面对夹杂关心的反问,雌虫选择了转移话题。
    [没变!]
    卢西奥还是一样讨厌!
    但在年轻雄虫熄灭终端之前,曾经的可恶隔壁雌虫哥哥、现在的臭军雌却再度发来消息:
    [你更重要,你不想跟我结为伴侣,那么就不结。你的生活应该只有快乐。]
    “……”
    臭雌虫到底什么意思???
    可恶。
    第 9 章
    100%的契合度,真的意味着一生的吸引吗?
    或许不是。
    去首都星主脑中心的悬浮车上,年轻雄虫与军雌并排而坐,跟结婚登记时一样,现在照样没有哪只虫开心。
    雄虫旁边放着军雌带回来的某种星域外特产果实,但一时间也没心情吃。
    卢西奥坐的板正,盯着控制台,先开口:“你今年要从学院毕业了,对吗?”
    甘柘:“……嗯。”
    卢西奥:“祝贺你。”
    甘柘面有异色,嘴唇微动:“……”
    军雌:“我——”
    甘柘终于忍不住:“你是不是喜欢我啊,卢西奥?”
    甘柘亮湖蓝色的瞳仁转动,偏圆的眼珠往雌虫身上一刺,问出了昨晚到今天在脑子里打转乱飞的问题,逼停军雌无聊的没话找话。
    什么“你最重要”“你的生活应该只有快乐”,昨晚卢西奥说的那句话,他越想越不对,干脆转头直接说出来了。
    卢西奥顶着他的目光骤然沉默,竟然完全没有反驳。
    甘柘才不想什么话都由自己说,既然雌虫印证了他的猜想,他干脆就倾过上半身凑近,理直气壮要求卢西奥承认:“小时候你为什么总不让我跟朋友玩?警告朋友不许找我?连我吃什么也要管?”
    “你做那么多过分的事,难道是因为喜欢我吗?你不觉得自己讨厌吗?”
    卢西奥倏地转头,因为雄虫突然靠近的动作而僵了一下,不着痕迹往旁边移了一点。
    军雌看着眼前的雄虫张了张嘴,灰绿眸中似有暗涌,但更多还是沉闷的滞涩:“……不是。”
    因为甘柘未曾阻止,卢西奥调整指令,悬浮车找了一个合法停泊区域滞空。
    军雌眼睫下垂,眼中只有漂亮的年轻雄虫。雄虫肌肤轻盈白润,配合精致的五官与绸缎般的长发,仰脸看自己,好像一尊脆弱又昂贵的娃娃。
    雄虫对自己的质问和幼时不同,却又意外重迭。
    ——你根本不懂我!什么都要管,我讨厌你,卢西奥!
    那是小雄虫第一次没有喊自己卢西奥哥哥,从那以后再也没有。小雄虫的单方面绝交又快又急,而自己又因为犹豫、不想让他发现真相而错过了最后的解释时机。
    在这样一个不适合的时间、地点,因为有可能是跟雄虫之间的最后一次交谈,不想让自己成为未来甘柘与某个陌生亚雌之间的可悲话题,卢西奥喉结滚动,哑声开口。
    他缓缓回忆:“我答应过叔叔要保护你。”
    “小时候,有个雌虫虫崽总是趁机接近你。是隔壁新搬过来的,有些过分活跃。
    “那次,我带其他小虫崽去草坪上,回屋找你。我看到他牵了你的手,试图趁机亲吻你的脸颊。你那么小,还什么都不懂,甘柘,他比你大几岁,几乎和我一样。”
    甘柘愣了一下,不太记得这件事。小时候的记忆模糊,他只隐约记得多年未联系的幼时好友里好像确实有只大几岁的雌虫。
    “所以,我阻止你和他出去玩。”卢西奥接着说道,似乎一丝沉静的懊悔,但很快隐去,“……我知道我的方式很糟糕。”
    “那你警告我那些朋友……也是因为这个原因?”甘柘忍不住问道,心中的疑惑一个接一个地浮现出来。
    “嗯。我不希望你受伤,也不希望有虫模仿那只雌虫,所以采取了当时的我认为最好的方式——我警告你的朋友们不要私自喊你出去。”
    “……”
    甘柘眯起眼睛,等着卢西奥继续解释,“还有呢?其它的呢?”
    “……很多你想吃的东西,对雄虫来说有毒性,只能雌虫吃。你知道的,雌虫从很小就可以开始进行自愈训练了,饮食也是其中的一部分。如果你吃了,可能会生病。”
    “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年轻雄虫的声音小了点,湖蓝色的双眸游移,似乎格外专注地盯着悬浮车驾驶位表盘。
    嘴快一步先问出来,他就想起来吵架当晚就把雌虫拉黑了。
    “……”小雄虫的表情扭曲。
    痛苦面具.jpg
    卢西奥:“抱歉。我那时候,也不知道保护一个虫的正确方式。我虽然是想保护你,但你并没有从中获得快乐。我也没有向你解释,并非所有虫崽都有其它目的,你的确失去了和朋友相处的机会。
    “你曾经认为那是控制……你没有错,甘柘。我的行为称得上是控制,无论用什么理由。”
    这句之后,两只虫都安静许久。
    甘柘再次意识到,卢西奥已经完全是个成年虫了。
    他没有企图推脱,也未因自己的多年误会而怨愤迁怒。失控,好像只有那晚重逢时见过一次。
    那时他说:“我请求你,不要总是忽略我对你说的话,好吗?”
    是的,他应当的确忽略过。
    “我……我也有不好。”过了一会儿,甘柘放轻语气,“我不应该渴望新朋友,渴望到不信任你。”
    他很少有认错的时候。
    他既是容易得到谅解的雄虫,又真的从小到大没有欺负过别虫,没有道歉的机会与土壤。
    但假如这么长久以来的误会,也有他的一部分原因,那他也希望度过成年期不久的自己,能够拥有相似的觉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