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连夜从墨州赶回来, 得知柳府的宴请名单上有陆家,她反复叮嘱陆九宴不要参加。
    平日里她说过一遍的话,他都会记得并且很听话地遵守,这次她叮嘱了这么多遍,应该更不会有事。
    陆九宴本来已经决定不去了,可是爹娘一直强调这场赴宴很重要,关系到陆家的生死存亡,他夹在中间为难,便想着去露个脸就走。
    到了柳府,他就喝了一杯主人家敬的酒,头就开始晕,找了个借口去茅厕,他晕晕乎乎出了大厅,夜风呼哧吹过,顿时清醒大半,他便坐在长廊外吹风醒酒,打算再清醒一会儿就溜出柳府。
    叶挽也是在这个时候带着夜鸠的鬼面杀到柳府的。
    她一把长剑,杀死了整个大厅里和勤王勾结的商户,并且挨个数了人数。
    还差一个,除了陆家还差一个,宋家人。
    她满眼血光,也已杀红了眼。
    追到廊下那个漏网之鱼后,她几乎没有丝毫犹豫,果断拔刀,第一次,被一把匕首挡住了。
    她猛地揪住对方的衣领,狠狠压在栏上,迫使他露出最脆弱的脖颈,然后一刀,了结。
    ……
    …………
    ………………
    最后一刻,她的心脏是骤然停止的。
    是在……做梦吧?
    九宴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她心脏紧绷,瞳孔在颤抖。
    他答应过不来的,一定不是。
    她全身僵硬,盯着湖里飘起的衣衫。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九宴没有……没穿过这样的衣服。他每次穿新衣服,都会第一个给她看。
    这件,她没见过。
    所以不可能,绝对绝对不可能……
    她拳心紧攥,骨节发红。
    远处传来一声唤归的鸦啼。
    叶挽僵硬地转脚,她不敢去看,更不相信,那会是九宴。
    她原本迎着哨声归去,可是中途,还是折返了回来。
    她跳进莲池,捞起了那具尚有余温的身体。
    ……
    …………
    叶挽感觉自己要碎了!!
    “玄肃!玄肃!!”
    玄肃从未听过她如此急切的喊声,吓了一跳,直接飞进了莲池,“主子……”
    “快去找握弦!去找握弦神医!!务必找到他!!!”
    玄肃匆匆离去。
    叶挽小心处理了他的伤口,又惊又怕之余不由得庆幸她手上的剑不够锋利,庆幸她在最后一刻收住了绝对要命的力。
    天亮了,在州府府卫赶来的前一刻,她将陆九宴小心地放进了莲池,然后割破自己手臂,撒了些血在他周围,才沉着脸离开。
    握弦用尽毕生医术,救回了陆九宴。
    叶挽发现,自己的右手再也拿不动剑,每当右手握剑,她便控制不住想起剑柄割破九宴脖子那一幕,指尖、掌心、甚至整个右臂会失控地发抖。
    杀手拿不动剑,无异于没了半条命。
    这绝不能被父亲发现。
    她开始用左手练剑。而且必须要在下个月之前将左手练熟,否则父亲一定会瞧出端倪。
    她白日练剑,夜里则悄悄潜入陆府,查看陆九宴的伤势,伤势一天天好起来,她的剑也越练越熟,逐渐地竟超越了她右手拿剑的速度。
    她第一次以夜鸠的身份接近九宴,果然,他对她的心理阴影非常之大。
    可是看见他害怕,求饶的样子,她的心里又古怪的升起一股诡异的快感。
    可怕……
    她步步迫近陆九宴,心里却在骂自己可怕。她努力克制自己不当的言行,尽管那些行为让她身心舒畅。
    她本来是在忍耐的。
    可是为什么,九宴会忘记她,忘记叶挽,忘记他们已经是夫妻。
    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陆夫人又想以她八字克夫为由逼她与九宴和离。
    身为叶挽,她只能平静且毫无怨言接受这一切,不能阻止,因为那不符合叶挽一心为民,无心儿女情长的形象,不符合她对九宴一贯冷淡的形象,亦不符合九宴心里的那个叶挽的样子。
    这一刻,她切切实实对叶挽起了杀心。
    杀掉叶挽,带他走。
    .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