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裴没出来，也没回音。
“不用等他，清风你先吃，”裴茹往沈清风碗里夹一块粉蒸肉，“一会儿菜凉了。”
沈清风点点头，肉刚送到嘴边，听见沈裴走过来的脚步声。
沈世博抬头问他：“你在屋里干什么呢？喊你半天也不出来。”
沈裴拘谨地捏住衣角：“没……没什么。”
他站在餐桌旁盯着沈清风看，后撤椅子，动作僵硬地坐下去。
沈清风静静垂眸夹米饭吃，余光将沈裴的一举一动收入眼里。
用过午饭，沈清风陪沈世博在客厅下五子棋。
沈世博落下黑子，畅怀大笑：“幸好有你啊清风，要不我这一身棋艺无从展示，裴裴不懂棋，你二婶就会挖苦我，她根本不懂欣赏，不懂欣赏啊……”
沈清风看着自己马上就要连成的五颗白子：“……”
他指尖捏着棋，犹豫要不要放水维护一下二叔的面子，沈裴端着一盘切好的苹果恭恭敬敬地过来，笑了笑：“爸，妈妈切好的水果，给你和……”
沈裴瞄一下沈清风，艰难地吐出字：“哥哥。”
沈世博挥挥手，示意沈裴先把苹果放一边，这时，裴茹在厨房找不到东西了，叫了沈世博一声。
沈世博起身，对沈清风道：“等我片刻。”
“嗯。”
沈清风抬眸，意味深长地看向局促的沈裴：“咱们去沙发那坐吧。”
沈裴反应过来沈清风是在和他说话，连连点头：“哦，好……”
兄弟俩坐在沙发上。
俩人之间的距离甚至还能坐下三个人。
沈清风用牙签插一块苹果：“沈裴裴，你之前送我的红绳是在哪买的？”
沈裴面露疑色：“啊？”
“这儿红绳，”沈清风叼着苹果，翻出兜里断成两节的红绳托在掌心里，递给沈裴看，“有一次我来你家，说找个红绳系在我喂的流浪猫爪子上，你拿了它给我。”
沈裴看着沈清风手心里的红绳，挠挠眼皮：“就是……”
沈清风盯着沈裴，等待他的话。
沈裴忽然站起来：“你稍等我一下。”
说完，“嗖”的闪回卧室。
沈清风：“……”
沈清风插着苹果一块块送到嘴里，他看一眼手表，沈裴已经进屋五分钟了。
他撇头望向沈裴的卧室。
这时，沈裴握着手机，从卧室门后先露出一个脑袋，然后笑着走过来：“我想起来了。”
沈清风把牙签扎在苹果上，一只手肘搭着膝盖，身子微侧看着沈裴。
沈裴走到沙发跟前，抱起靠枕一屁股坐下：“那个红绳是我放学的时候买的，一个老大爷在校门口摆摊，留着羊毛胡子像个半仙似的，他摆一地手串手绳，说是开过光的有奇效，我路过那儿看见没人买，觉得大爷可怜，就自己买了一个，这红绳是有什么问题吗？”
沈清风握紧手中断裂的红绳，扯唇轻笑一声：“没有。”
昨天晚上，准确来说应该是今天凌晨，他从蒋暖家离开时捡起这根被猫咬断的红绳。
蒋暖说，她这一个月忙着复习考研，没顾得上洗猫，也没注意这红绳丢了好久。
她是抱猫追剧的时候发现红绳不见的，最后在猫窝里找到掉落的绳子，重新带在猫的爪子上。
而红绳没带在猫爪上这几十天，沈清风并没有在睡觉之后的半点魂穿到猫咪身上。
所以沈清风基本可以确定，他穿成猫，是因为猫猫带了这根红绳。
他和蒋暖在一起了，红绳也随之断开。
沈清风揣好红绳：“沈裴裴，你这红绳，确实有点意思。”
沈裴：？
沈裴小心地凑到沈清风面前：“我不太懂你的话。”
沈清风自上而下打量沈裴，意味颇深地一笑：“你也有点意思。”
沈裴：“……”
——
晚上，沈清风和蒋暖出门吃火锅。
蒋暖不能吃辣，沈清风点了一个自制清汤锅底。
十字花蘑菇被翻开的水花推动上下漂浮，汤底上涌咕嘟咕嘟冒出泡泡，香气四溢。
蒋暖舔舔嘴唇，眼巴巴地望着没熟的肉。
火锅里的热烟一缕缕游动着铺面向上飘，沈清风给蒋暖夹一筷子豆皮。
蒋暖搅动碗碟里的蘸料，嘬一口筷子，看向忙着下菜的沈清风，忽然笑了。
沈清风挑挑眉：“你傻乐什么呢？”
“就是，觉得世界好奇妙啊，”蒋暖咬着筷子，“一年前，咱俩还水火不容，我一见你恨不得绕八里地远躲着走，谁能想到咱俩现在居然能和谐美满地坐在一个桌上吃火锅过新年。”
沈清风若有所思地点头：“一年前，我也不知道，我喜欢的是你这种类型的女孩。”
“嗯？”蒋暖放下筷子，托腮审视他，“什么叫‘我这种类型的女孩’，你是说，你本来不喜欢我这样的喽？”
沈清风看着蒋暖微怒又带着撒娇的小样子，心尖一动，愉悦地弯弯唇：“不是。”
“那你什么意思？”
“没遇见你的时候，我从来没想过恋爱这件事，”沈清风人洒脱地往后一靠，指尖点着桌面，“喜欢你之后，我才明白——”
店里明亮的灯光从上方照落，缥缈的像清晨的雾气，拢在沈清风的周身，融化了他眸中的清冷。
蒋暖捧着脸，眼睛亮亮地盯着他，等他下面的话。
“喜欢一个人是没有那么多条条框框的，从一开始我不是因为心中的标准选择你，而是由于你的出现，我才知道我的理想型是什么样的，”沈清风凝视蒋暖，眸光深邃不见底，“因为是你，所以我才喜欢，才会动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