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星小说网 > 其他小说 > 予君歌 > 第27页
    这慕棠姑娘,沈君竍见过几次,是个十分温婉得体的女子,与谢澜可谓是天造地设的登对。
    谢澜命杜长瑜将沈君竍接回皇城为他见证,沈君竍欣然前往。
    在沈君竍踏上马车前,江和怕他一去不回,心有不舍,垂眸问道:“先生,你还会回来吗?”
    沈君竍退至江和身前,迎风而立,温声问道:“江公子,在你眼里,我是何人?”
    江和舍不得沈君竍。
    他早知自己的心意,若先生此番一去不回,他总要将自己的心意告知,莫要徒留遗憾。
    他看着沈君竍,目光坚定:“是我放心上的人。”
    江和袒露心意,天光也为之动情,落了满地温柔云影。
    谷雨将至。
    沈君竍想着来回的路程应是赶得上,浅笑道:“会的,江公子,等我。”
    江和露出笑容:“好。”
    他目送沈君竍一路远去,再见不到马车身影,只觉心底空了好大一块。
    重回皇城,沈君竍百感交集。
    册封大典过后,陆枝留他吃了顿团圆饭。
    陆枝问道:“此次回来过后,还是要走?”
    沈君竍:“嗯,母后,有一个人在等我。”
    陆枝了然,笑了笑:“日后可带来让我们瞧瞧。”
    沈君竍垂下眼眸,双手紧握,犹豫不决。
    陆枝柔声道:“君竍,你有话要同母后说。”
    “若……”
    沈君竍的声音中藏着难得一见的犹豫和紧张,这些年来母后与父皇待他极好,他希望他能得到父皇与母后的支持和祝福。
    可世俗不容于男子互生情愫,让他不免担心且害怕,他害怕陆枝会对他失望,所以始终问不出“若我喜欢之人是个男子,母后会如何”这句话来。
    陆枝摸了摸沈君竍的头:“君竍,很少见你如此紧张,你是要说你的心上人吗?”
    沈君竍点点头。
    陆枝:“那便说罢,母后听着。”
    沈君竍在陆枝温柔的注视中鼓起勇气:“母后,君竍有了心上人。”
    “他、他是名男子。”
    他说完别过头,不敢看陆枝的眼睛。
    沉默蔓延开来。
    沈君竍的心头发紧:“母后,我……”是不是让您很失望?
    半晌过后,他听见陆枝说:“能得君竍心悦,定然是个极好的人,若是他也愿意,便带回来让母后和父皇瞧瞧吧。”
    这是同意了?!
    沈君竍有些不可置信:“母后,我、我还以为您会责骂我。”
    陆枝温柔一笑:“君竍,一生得一心人是一件十分幸运的事,这是你的选择,母后会尊重你。”
    沈君竍迟疑道:“那父皇和澜弟那边……”
    陆枝:“有母后在呢。”
    沈君竍抱住陆枝,眼眶湿润:“谢谢母后。”
    ——
    沈君竍归程加快了速度,减了几个驿站的停留。
    马车摇摇晃晃,晃出一堆思绪,他回想起江凛的话。
    江凛来讨芙蓉时,沈君竍问起江和的生辰。
    许是知晓自己不能再伴江和长久,江凛同沈君竍说起了江和的身世。
    “我不知小和的真正生辰,十七年前的谷雨日,我将他带回来,就给他的生辰定在每年的谷雨。”
    十七年前的谷雨日,江凛送完邻村的点心,恰逢雨势倾盆,他跑着躲进路边的一座破庙里避雨。
    破庙的门槛边传来微弱的声响,江凛走近了看,便发现了一个尚在襁褓的婴儿,婴儿小脸通红浑身滚烫,正发着高热,江凛顾不得雨势,弓着身子将他好好护在怀里,急忙跑回家找大夫。
    待高热退去,小家伙躺在江凛怀里嘤嘤呀呀地笑,让人心生怜爱。
    江凛心知与李卿歌此生难以相守,笃定终生不娶,当即便下定决心收养这个孩子。
    他想这孩子大抵是上天赐给他的缘分,让他不至终生孤苦,他给孩子取名江和,取自和气生财,望其一生顺和。
    江和七岁那年问江凛:“爹爹,娘亲为何不与我们住在一处?她去哪了?”
    江凛不知如何作答。
    而后江和又问:“爹爹,他们都说我不是爹爹的亲生孩子,是真的吗?”
    江和的声音稚嫩,语气中藏着忐忑,江凛不知是谁跟江和说了什么。
    但江和问起这话时,江凛感到又心疼又心碎。
    江和察觉出江凛难过,懂事地抱住江凛:“爹爹不哭,小和不问了,小和有爹爹就很好很好了。”
    等江和再大一点,江凛把江和的身世告诉了他。
    江和听完很是平静,他多少也猜到了一些,但江凛对他如亲生无异,他对自己的身世也不多做纠结:“爹,小和仍是当年的心意,有爹便是最好了。”
    江凛回忆往事一脸心疼,他对江和是真心疼爱。
    “江和这孩子随和,但也不怎么同人交心,我得看出来,他很喜欢先生。”
    “因而我有个不情之请,若是有朝一日我不在了,还望先生能替我陪他一程。”
    江凛不敢奢求沈君竍陪江和一生,但哪怕一程也好,让江和少些孤寂。
    沈君竍道:“江先生对江公子来说,是至亲之人,无人可替。”
    江凛:“这点我自明了,只是我已时日无多,至今未曾告知小和,我想用残生多陪陪他,不想我们爷俩在最后的时刻以泪度日。”
    沈君竍心感歉疚:“江先生,君竍不知,是君竍冒犯了。”
    江凛摆手:“人各有命罢了,先生无须为我感伤。”
    沈君竍面容柔和,承诺道:“尘随马去,月逐舟行,君竍愿做那尘那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