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星小说网 > 都市小说 > 浮光掠影 > 第41页
    提笔在草稿纸上写下,“英雄不问出处”,想了半天才想起下一句,“富贵当思原由”。
    贰
    苍劲地松树上缠着橘黄色的炮仗花,一串又一串开得喜庆。
    天气很热,跑完操回来,温迁给班上同学表演龙吸水。
    王献:“猴子。”
    温迁琢磨了一下,他是不是在骂我?
    风扇呼呼地转,墙角蜘蛛网上沾着飞虫,水桶上折射出彩色的光线。
    今天下午的班会课跟(16)班合在一起去室外上,夏柒柒跟几人围成一圈玩真心话大冒险。
    “你觉得恋爱脑好不好?”
    章含:“看恋爱脑那人找另一半的眼光。”
    “有人说你喜新厌旧、始乱终弃。”
    王献:“我的有始有终又不是她的有始有终。”
    “如果你跟人在学校谈恋爱被老师发现了,两个人里必须有一个人转学,你是希望他走还是你走?”
    奚云:“我觉得他会自己主动走。”
    “你的理想是什么?”
    夏柒柒:“衣食无忧,有地方住。”简而言之――好好活着。
    后来,他们在“你是选择巧克力味的屎还是屎味巧克力?”的问题上争论不休。
    夏柒柒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屎味巧克力——屎就是屎,不会因为感官上是巧克力味的就变成巧克力,就像糖果味的毒品改变不了它是毒品的事实。更何况,听说过有生产藤椒味和屁味糖果的工厂,相似的就可能有生产屎味巧克力的工厂。至于,生产巧克力味屎的地方,简直闻所未闻。
    这个问题讨论到后面,晚饭可以不用吃了。
    叁
    周日下午,夏柒柒和奚云去看电影。
    四点十五结束,电影院外广场上,花坛里有两棵樱花树。
    云蒸霞蔚,粉影憧憧。风吹过时落英缤纷,人行树下,犹在幻梦中。
    驼背弯腰,迈着八字脚,穿着双破鞋的窦大爷走到树下,把装着塑料瓶的帆布袋放在地上,枕着就开始呼呼睡大觉。
    奚云有事先回了学校,夏柒柒坐出租车绕远路去了另一个地方。
    司机:“水笑路口到了啊。”
    夏柒柒下车,走过槐里五中校门口,楚米在路边买煎饼果子。
    五中旁边有一座长苏山,山上有座寺庙,不是很有名气,叫做南无,寺里有两棵上百年的流苏树,白若霜雪,赤如凤冠,燕脂露染,风趣盎然。
    寺里一个老衲,脸上的皱纹像身上的袈裟,一个小僧,嘴里嚼着饴糖,经书读得磕巴。
    夏柒柒在佛像前烧香,她知道这里,还是因为去年有一次迷路迷到山下,流苏花的花瓣飘下来了,她才晓得山上有寺,寺里还有两棵会开花的树。
    白相羊陪一只加班熬夜猝死的鬼上了长苏山,他一直住在山脚,却没时间到寺里来看过一次。
    那人去寺里四处逛逛,白相羊在树下等他,顺便和流苏花仙聊聊天。
    “我可是百里唯一的小花仙。”
    小花仙提着裙摆踩在花丝上,弯腰仔细瞧着白相羊的眼睛。风来了,她浮在空中,流苏花香四溢,清丽宜人。
    一朵花飞下来,落到白相羊手心里。
    “算是提前给你送别的礼物,等花开完,我就要去睡觉了。”
    晚霞像波浪一样在天上漫卷,让人想起了那句诗,“乱花渐欲迷人眼”。
    喜良街角,公交车站台上,坐着阿昭,她在这里坐了很多天了。
    旁人伸长脖子,斜着眼睛,指着她歪着嘴巴说小话,竟是些闲言碎语。
    裴世玉听说了这件事,连夜开车从京城来到百里。
    他走到阿昭身边,阿昭只是盯着远处的市图书馆,她还是没有办法过去,那人为什么不肯见她?
    裴世玉蹲下来,“阿昭,阿昭……”
    怎么唤她她都不应,魔障了一般像雕塑一样一动不动。裴世玉抬手遮住阿昭的视线,她灼灼的目光似乎要把裴世玉的手心烧出一个洞来。她转头看着裴世玉,眼神透着些愤恨,裴世玉从没见过这样子的阿昭。
    “阿昭,回家吧,不管那里有什么,别再看了。”
    “你说不看……就不看了?”阿昭问裴世玉,“凭什么?从头到尾,我什么都不知道?我都快要忘记了……”
    “忘记什么?”
    “我怎么知道我忘了什么!”阿昭一掌挥开裴世玉的手,站起身,又觉得茫然地四处看了看,最后盯着市图书馆的方向。转身拉起裴世玉的手,拽着他往回去的路走了几步。
    “阿昭,阿昭!”
    几天几夜不吃不喝,半人半鬼,不也有一半是人吗?
    裴世玉接住突然晕倒的阿昭,立马把她打横抱起,放进车子后座,带着她赶去了医院。
    还有几分钟下晚自习,夏柒柒坐在座位上背古诗词,“月明星稀,乌鹊南飞。绕树三匝,何枝可依?”
    绕树三匝,何枝可依……
    肆
    云是灰白色的,一条一条堆在天上,像是累了一层蛆壳。
    一排楼房后面,有一条臭水沟,沟底泡着被锁在笼子里的死耗子。
    臭水沟附近有个土丘,上头有间毛坯房,房顶先前塌了,现在盖了片工地上偷来的石棉瓦,这屋子整体看起来就有点不伦不类。屋子旁边长着一棵桃花树,虽说病歪歪的一年也开不了几朵,但聊胜于无。
    墙上有一个鲜红的“拆”字,确实也该拆了,留着多伤风败俗,影响市容市貌。
    屋里十分潦草,桌子缺了一只角落,拿了块砖头垫着,桌上一个发蔫的苹果,一本破损的被翻烂了的色情杂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