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沈廷玉却并没有放过他的意思,他的双手握住牢房的栏杆,看着面前的青年,“为什么不回答我?还是说你心中已经有了猜想?”
    崔郁这个时候开口,他的双眸盯着面前的沈廷玉,“我更想知道为何殿下对我的态度总是反反复复?”
    沈廷玉其实还是很想回答崔郁的问题的,但是很可惜,他现在并不能够按照自己的心意来回答,躯壳有自己的想法。
    “崔郁,到现在这个时候不如认罪,或许还有人能够因此而活下去,如果你再坚持,那么就未必了。”
    崔郁愣了下,目光渐渐转冷,“你说的‘有人’指的是谁?”
    *
    狠话放完了,沈廷玉也不好在牢房里面多待,他走出牢房,从袖子里掏出一锭金子悄悄塞给狱卒,“里面的人你多照看他,也不需要太特殊,就是没事过去看看,吃的喝的够不够,人有没有生病什么的。让他在这里过得不要太差。”
    沈廷玉能为崔郁做得实在不多,只能尽量让他少受些苦。
    狱卒表情惊骇,还没来得及拒绝,就听到一道清越的声音从对面传来,“让谁过得不要太差呀?”
    沈廷玉一惊,转过头看到了宁承安那张俊美的脸,他自昏暗之地走出,烛光映在他的脸上,忽明忽暗的,竟似与平日里的不像一个人。
    一时间,沈廷玉都忘记了呼吸。
    宁承安扫了眼那锭金子,狱卒赶紧跪在地上将东西交给了他,宁承安摆摆手,“退下。”
    狱卒马不停蹄地滚开,沈廷玉这才回过神来,“你怎么在这里?”
    “这个案子不是由负责吗?”沈廷玉问。
    宁承安低头看着沈廷玉,缓缓道,“陛下已经决定将这桩案子移交给大理寺,我是过来提犯人的。”
    沈廷玉对宁承安不太了解,在原着当中也没有这么一个人,他一时不知道这桩案子交给大理寺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
    “殿下在想什么?”宁承安问。
    沈廷玉看向他,“为什么皇兄要突然将案子移交给大理寺?刑部难道办不了吗?”
    “刑部当然可以办,”宁承安笑了声,“只不过这桩案子涉及皇庭后院,所以下官就主动揽下了这件差事……殿下,怎么看起来好似不大开心?我看殿下特地深夜前来看望那个犯人,想必也是希望对方能够受到公平的审问,那么交给我,正合适。”
    沈廷玉总觉得这话是在内涵他,什么叫做他那里更公平,这不是说他留在刑部就不公平了吗?
    “殿下可是有什么疑问?”
    “皇兄点头发话,我能有什么疑问,”沈廷玉没有多留,“我头痛,先回去了。”
    走了几步,沈廷玉又突然想到如今崔郁作为嫌犯,按理来说是不得探视的,他回头看向宁承安,对方显然预料到了沈廷玉会回头,于是笑笑说,“殿下放心,没人知道你来过这里。”
    “……为什么?”沈廷玉没忍住问。
    宁承安歪头思考了下,给了个意料之外的答案,“或许是有趣吧。”
    在这世道,他觉得沈廷玉这样的人分外有趣,让他忍不住想要去窥探,他到底还能有多有趣。
    沈廷玉皱了下眉头,理解不了宁承安在胡说什么,转过身急匆匆地离开了。
    那天之后,沈廷玉就没什么机会见到崔郁了,不过他托人去见过崔颖,小姑娘现在倒是还住得挺好的,沈廷玉也就放心了一些。
    转眼间,时间过去几天,崔郁的案子也终于到了金銮殿前。
    第 33 章
    沈廷玉无官职,按照当今朝廷的律令,他不得进入朝廷议事之地。
    沈廷玉倒也没有那个想要去探听什么的意思,毕竟最终的结果也不过是案子最终会大白于天下,而崔郁从案件当中脱罪,反倒是太傅谢衍最终会被下狱,不过好像关了一段时间也就放出来了,毕竟真正做了假证诬陷崔郁的不是谢衍,而是原身。
    这一次沈廷玉没有掺和其中,应该也怪罪不到他的头上吧?
    手里的鱼竿动了下,一大早起来蹲在湖水边上钓鱼的沈廷玉立刻回神,动作甚至比脑子转得都快,然而还没等他动作,就被一只瘦长的手摁住了鱼竿。
    “殿下,这鱼钓得是不是有点过于不专心了?”
    沈廷玉抬起头,看到了半蹲在自己身边的宁承安,他脸上带着笑意看了过来,“钓鱼,得静心,才能钓上来一条大鱼。”
    宁承安既然出现在这里,那么就说明崔郁的案子差不多已经查明了,看他的表情,估摸着也没出什么别的岔子。
    沈廷玉又把视线转向湖面上的那一点波动,索性把鱼竿往旁边一扔,“心不静,不想钓了。”
    宁承安也没说什么,撩开衣摆在他的身侧坐了下来,“为什么心不静?殿下成日里也没什么事要忧心,还是说,殿下在记挂着什么,或者记挂着谁?”
    沈廷玉看向他,“你怎么那么好奇?”
    “下官天性好问,”宁承安没有半点不好意思地直接承认,“有疑惑就直接问出来了。殿下不会介意吧?”
    “我介意。”沈廷玉说。
    “那请殿下多多包涵。”宁承安的目光落到这个三殿下的脸上,他自己大概都不知道,这地方虽然是去往前朝的必经之路,但是阳光有些烈,他一个娇生惯养的皇子晒得额头都冒汗了,但是也没离开,看来是真的很在意崔郁的结果。
    “……”沈廷玉生出了一种宁承安好像在拿他寻开心的感觉,他这么想,也就这么问了,“有趣吗?”
    明明谁也没说开,但是莫名明白对方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