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庆祝你出院，齐谐，我准备了一个礼物送给你。”
元煜真挚又紧张的表情不似作假，搞得齐谐有些坐立不安。他一步又一步地被元煜逼得往后退，最后绊倒在熟悉的大床上。
“先把眼睛闭上。”元煜对他道。随后一根黑色丝带缠在齐谐的眼睛上，失去视觉的不安让他睫毛发颤。
元煜并没有接着往下说了。人在丧失某个感官之后其他感官会变得更加敏锐，齐谐竖着耳朵等着元煜和他说些什么，安慰他的话也好，想放弃他的话也好，他想现在的自己甚至可以坦然接受元煜趁此刻逃离这里。
只是如真如此他大概会直接从窗户一跃而下。
耳边的声音久久没能想起，就在齐谐手指微动想要揭下丝带时，左手无名指被人轻轻牵起，随后金属冰凉的触感刺激神经。
“可以摘下来了。”
齐谐解开丝带，神情复杂地盯着左手无名指上戴着的银色戒指。
“喜欢吗？”元煜问他，“这可是我自己设计的。”
“本来想以你胡思乱想的劲干脆买个手铐把你和我拴在一起，但那样太不方便了，所以我做了个手铐模样的戒指。怎么样？喜欢吗？”
齐谐捂着脸，无言点头。
“那你怎么一点反应也没有？”
元煜有些不自信，要知道这戒指可是基本上确定死了两人的关系，他为此还挨了他爹一顿好打呢。他低头凑过去想要看清齐谐的真实想法，手刚搭上齐谐的手，后知后觉地发现对方掌心已经濡湿了一片。
“我只是，有点难以置信而已。”
齐谐躲在元煜的手下，任由眼泪肆意往下流。
他只是难以置信有人会选择他而已。
从出生起他就一直在被抛弃。
无论是发现母亲和他都患有家族遗传神经病后丢下他们离开的父亲，还是那个把他拉扯大最后受不了流言蜚语决绝离开的母亲。
所有的爱都是有条件的，哪怕里面有切不断的血缘。
齐谐是个怪物，而从小到大的经历都告诉他怪物是永远不会被选择的，即使流着同样的鲜血。
他告诉自己至少应该识趣一点，早点认清自己迟早要被人抛弃的命运。
即使对方是元煜。
而元煜。
元煜告诉齐谐其实很多事压根就不只有一条道。
就像他也可以被坚定选择一样。
他也能被人无条件地爱着。
“往后的日子，我们都要好好的。”
番外一
三十多岁的齐谐很快意识到这不是自己所在的世界。
他早就过了穿校服的年纪，不存在还有抱着课本坐在教室里的机会。齐谐本以为这只是一个许久未做的梦，可笔尖刺进皮肤里的触感格外真实。他做的梦向来有重心，不是所有人都会有具体的模样，可面前的同学却像是一副群像一样，班上每个人都有自己鲜活的面孔，很多人齐谐甚至早就不知道他们叫什么了，没理由自己在梦里还记得。
他想他大概是回到了自己的高中时期。
他的高中时期其实没什么值得留恋的，齐谐不太理解自己为什么会回到这个时候。除了和元煜相遇这点可圈可点，从其他方面来看他整个高中都糟糕透顶——更何况三十多岁的齐谐早就已经把老婆搞到手了，如今一切回到解放前，他的努力全部作废，齐谐想是个人应该都会感到不爽。
不过预感是种很巧妙的东西，齐谐没理由地相信自己总会有回去的那么一天，只是具体是什么时候他也不知道。
此时的齐谐已经和元煜坐在了一块。齐谐心不在焉地听着老师讲课，大部分时间都在借着余光打量元煜。
十八岁的元煜还很稚嫩，可壮硕的体型不同，在现在的齐谐看来这孩子有些呆头呆脑的。齐谐见他表情严肃地在课本上画上几只小猪，各有各的丑法，很难想象十几岁的自己会忌惮这么一个徒有虚表的傻大个。
枯燥的数学课过去，接下来是难得的体育课。
元煜从下课就和狐朋狗友勾肩搭背不知所踪，齐谐坐在座位上没动，对这里的一切都兴致缺缺。
班上的人三两成群地从教室离开，打响上课铃的时候，班上就只剩下齐谐一个人。
元煜和兄弟们抱着篮球到了篮球场才发现少了个人。他倒也不会带着齐谐打球，只是往常这个时候齐谐都会坐在不远处的台阶上看着他。他心里有些不满，随手将球丢给身后的小弟，环视一圈无果后，气冲冲地跑上教学楼，对着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的齐谐兴师问罪：
“不是早就和你说的下课就去操场吗？我今天少说一句你就不记得了？”
他其实是想说齐谐为什么不去下面看看他的，可话到了嘴边不知道怎么的就变了个意思。
齐谐一直在看眼前的白纸，听了元煜的话面前掀起眼皮：“没兴趣，不想去。”
他对象刚刚生产完没多久，孩子有多闹腾他这个当爹的也不是不知道。他可没有空在这里玩什么过家家游戏，他得早点想办法回去照顾元煜。
“你！！”
小元煜没想过平时一向顺着自己的齐谐会说这种话，他瞪着眼睛，指着齐谐喊了好几声，“你你现在不听我的话了是吧？”
他仗着自己人高马大的准备把齐谐拉出去，可年长的齐谐学过一些武术，再加上元煜没想过齐谐会反抗，非但没有把人拉起来，反倒被齐谐抓着手臂按在课桌上，左脸贴着木桌动弹不得。
“操你大爷的，齐谐，你他妈没事犯什么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