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伸手抚平,风却又把手包裹,“妈,其实我今天来是有个问题想问您。”
    “我...是不是很笨啊?”时肆揉了揉眼睛,没哭。
    过了很久他才再次开口,还带着一个努力挤出的笑容,“对了,我这次考试进步了很多,明天还有个演讲呢。”
    “要是您还在就好了...”
    感受到手机的震动,时肆拿起看了眼,是江野的消息。
    “在干嘛?方便视频吗?”
    时肆没回复,直接把视频拨了过去,他就那么蹲着,把半张脸埋在臂弯里。
    接通的一瞬间时肆的眼泪夺眶而出,镜头被人慌忙移开,江野只能看到时肆的半边肩膀。
    他嗓子一紧,“时肆,你怎么了?”
    无人应答。
    “不开心吗?”
    手机里传来一声微弱的回复,“嗯。”
    “能让我看看你吗?”
    两分钟后时肆慢慢把镜头对准了自己,眼里没有江野想象中的泪水,但睫毛湿湿的。
    “能告诉我为什么不开心吗?”江野的把语气放得很缓。
    时肆没说话,只是摇了摇头。
    江野还想再开口却被身旁的人打断,“别打了,比赛快开始了。”
    简单和时肆告别后他便匆匆挂了视频。
    “女朋友吗?我听你语气那么温柔。”
    “不是。”
    “唉,你能不能别对我这么冷酷"
    下午上课时肆情绪一直都很低落,连陈四许的零食都不抢了。
    这一切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消失吧,其实这个问题的答案时肆也不得而知。
    班里依旧闹哄哄的,时不时就有人往时肆这边撇几眼,好像是在好奇他怎么还好意思在这里待下去。
    时肆能感觉到这些不同寻常的目光,上课时各科老师也有意无意地提起这件事,立场毫无疑问都是与他对立的。
    “明天的颁奖典礼时肆将作为我们班的进步学生代表发表演讲,虽然近期发生了一些令人匪夷所思的事情,但是咱们还是要按规矩办事。”
    话音落,王道全走下讲台,宣布放学。
    闻声班里的人一窝蜂地涌了出去,没有人在意王道全说的话,除了当事人本人,时肆依旧坐在座位上,一动不动。
    他在想要不要把明天的演讲翘了,出神之际,身后的脚步声缓缓逼近。
    “谁?!”时肆猛地扭头,同时一只手伸向桌洞,捏住里面英语词典的一角。
    门口的程渐鸿被吓了一跳,手里的情书直直地掉在了时肆的脚边。
    他急忙弯腰捡起,还特意拿出纸巾擦了擦沾在上面的灰尘,粉色的信封,上面还绑着蝴蝶结。
    时肆把手从桌洞抽出,转身盯着程渐鸿看,背倚着课桌,手肘搭在其边缘。
    他歪着头看向那粉色信封,“这是给谁送情书来了?”
    程渐鸿眼神不自然闪躲,他抬手摸了摸了鼻子,“没谁啊。”
    “那你心虚什么?”时肆站起来就要抢他手里的信,他立马把手背到身后,身体贴着墙。
    “这是我的私事,你再干涉我就告诉你哥。”
    看着程渐鸿一脸得意的样子,时肆真不知道他这脑子什么做的,“我哥才不管我,反倒是你,追女生都追到我学校来了,你觉得你哥知道了会怎样?”
    贴在墙上的人看准时机直接推开时肆跑了,留下一封信孤零零地呆在地上。
    时肆连忙捡起来,走到外面喊住已经跑远的程渐鸿,待他转头时挥了挥手中东西。
    程渐鸿这才意识到东西丢失,他边后退边朝时肆比划着什么,期间还不小心被后面的石墩子绊了一跤。
    时肆笑着摊了摊手,表示自己并不认识那个石墩子。
    晚上睡觉前时肆才记起这个信封,他给程渐鸿发了个信息,“帅哥,这信我能看看吗?”
    没一会儿便收到了回复,“不行!!!劝你把它还给我!”
    时肆拿着信封左看右看最终还是想看看里面,“给我看了我就帮你追,我说到做到。”
    “你觉得我会相信你的话吗?”
    不信?时肆拿着它拍了张照给程渐鸿发了过去,“你没有选择,它现在在我手上。”
    五分钟后,手机弹出一条来自程渐鸿的信息,“行,不过你要帮我追人。”
    时肆把手机一扔,小心翼翼地打开信封,展开信纸,然后就看到了程渐鸿用树枝挠的字。
    他两眼一黑,看了半天才看出来收信人的名字,“唐然。”
    不得不说,程渐鸿还挺有勇气,追唐然的人能从一中排到二中,然后拐个弯再排到一中。
    还是有收获的,演讲的事情,他因此心中有了答案。
    诺大的操场,密密麻麻站满了人,从台上向下看去只能看到他们的头顶,看不到他们的五官和神情。
    这样也好。
    轮到时肆上台,不出意外地没有掌声,他闭上眼睛,风拂过脸颊,当他再次睁开,世界只剩他一个人。
    他在台上神态自若地侃侃而谈,就像在脑海里练习过无数次的那样。
    “什么东西,你也配。”
    这句话突然出现,像一根钉子,将时肆好不容易建立的防护击碎,接着,越来越多的钉子涌入,它们穿过时肆的身体,有的却留在了里面,时肆疼的说不出话。
    他的视线变得模糊,但他还是尽力睁着眼,他看到有人穿过人群向他走来,那人好像哭了,却又好像没哭。
    他摸了摸自己的脸,原来那是自己的泪水。
    来人的手掌很温暖,至少比他的有温度。
    他把时肆藏到怀里,用手捂住时肆的耳朵,护着他离开,像护送一样珍宝那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