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他妈打算警察退役以后去好莱坞是吗!!”
    元赑的嘴角抑制不住微笑,他将鼻血蹭在减虞的衣领,减虞嫌恶的躲了躲,那片湿滑的液体便留在了雪白的脖子上。
    元赑非常满意这幅佳作。
    “你叫错我的名字了。”
    他伸出手,摸索着从减虞的喉结一路往上抚摸。
    减虞被那突然暴戾的手法勒得有些疼,抿着嘴,想要摆脱,但元赑铁了心不放,粗粝的手掌像琴弦一寸寸滑过皮肤,最后捂住了他的口鼻。
    “真不想让你忘记我。”元赑低声说,“但你知道了没有用的东西。”
    忘记?
    什么意思?
    减虞整个人僵住了。
    难道,从一开始他就猜错了元赑的意图?
    他跟踪自己,粘着自己,不惜牺牲作为专案组组长的尊严……难道不是为了线索?
    于丝楠说的是真的吗?
    警方要灭口?
    不,根本没这个可能,如果官方要把这件事捂得严严实实密不透风,又何必等到他发现于鹦的存在了,才采取行动呢?
    “你——”
    减虞这才意识到危险正在逼近,他不知道元赑会不会杀人灭口……但他现在是真的想杀人。
    很久没有被这么耍得团团转过。
    一切都在慢慢失控。
    元赑的手掌很暖和,干净的青草味,只是一丝缝隙都不留地压着他的嘴唇。
    减虞生平第一次产生了绝望感。
    无能为力的愤怒、焦躁,霎时统统卷土重来,颅内的嗡鸣像大海掀起巨潮,一波波冲刷着他引以为傲的冷静。
    “唔唔。”
    他根本开不了口,几秒钟之后,甚至连呼吸都艰难。
    但不管他怎么挣扎,元赑都一声不吭地继续啃咬他的耳朵和脖子,唇齿很温柔,手掌却如同一面索命的大网,一点点夺走他的生命。
    甜腻、冲脑,霸道不容置疑的香味,灌进了他的骨髓深处。
    好像看到了一朵橙黄色的五瓣花。
    白光一闪,减虞感觉什么东西正在被抽走,肺部不再像燃烧一样疼痛,手腕也不再觉得被锁得仿佛快要断了。
    外界的事物与他隔着一面透明的墙,他还可以看,还可以听,但却渐渐与他失去联系。
    那是什么呢?
    记忆,或是感觉,也有可能仅仅是濒死的恐惧,那种肉.体对即将分离的灵魂的强烈不舍。
    五分钟后,元赑接住他软软的身体,调整了下姿势,将他拦腰抱起来。
    高大的身躯代替了城堡的倒影,覆盖住整条巷子,骑士怀抱着逝去的王子,走向坟墓。
    乌云在天边挪出了一道破口,第一滴雨水落下,砸中减虞浓密的睫毛,就连此时此刻,他也没法做到放松,定格在窒息的痛苦表情。
    迷人的眉心皱着一条深深的纹路,元赑爱怜地蹭着他鼻梁上的小痣,在他嘴角印下一个吻。
    “晚安,好梦。”
    日轨列车(76)
    减虞失踪了。
    马凤风尘仆仆赶回育才分局,带回这个消息,所有人陷入沉默。
    如果让他们选一个词语立刻马上现在从新华字典消失,那一定是‘失踪’。
    目前来看,失踪不过是掩人耳目的说法,它平等指代另一个词——死亡。
    “他最后一次出现是前往外贸中心附近的酒吧街。”马凤摊开一沓照片,上边是减虞跟厉宁聪两个人。
    王冰彬手速飞快调出了信息。
    “厉宁聪,A市人,未婚,33岁,雁荡出版社的版权编辑,跟减虞的银行账户有固定流水,初步断定是朋友加同事的关系。”
    也就解释了查减虞收入情况时所说的灰色收入。
    马凤迟疑道:“他们是情侣。”
    吴卡大跌眼镜:“不会吧,这俩一点也不搭。”
    “减虞邻居大爷亲口说的,不会有假。”
    “那这口味还真是……”吴卡瞥了眼厉宁聪在高清长焦摄像机下格外标准的国字脸,以及那身白裙子,“太刁钻了。”
    众人一致认为要带厉宁聪回来审,事到如今,也不怕打草惊蛇了.
    暗地里的凶手简直对专案组的破案思路了如指掌,为今之计只有抢快,否则还不知道下一个失踪的会是谁。
    总归傅晚晴没有以尸体的形式出现,马凤被调回来,配合楚根长、封晟宇细挖泰方生物的秘辛。
    **
    两日后,备受瞩目的第一届‘琴弦杯’技术交流讲座在泰方生物总部大厦召开。
    本地卫视新闻中,与会人员都穿着黑西装,左手臂戴白纱,默哀三分钟。
    泰方生物的海外大客户代表悉数到场,他们带来了各自国家的礼品,作为合作共赢的象征,送给了泰方生物。
    葡国送的是一枚纯金打造的番荔枝果实,媒体闪光灯下,金光闪闪,分外夺目。
    作为回礼,泰方生物联合首都大学赠送了一只重新进行基因编程后培育出来的白鹤幼鸟。
    鸟儿通体粉红,羽毛尚未长全,像只丑小鸭,翅膀和脚腕各缠着一根白丝带。
    它乖巧地卧在一位女士的手心,张着粉嫩的喙,发出细如振磬的鸣叫。
    元赑带着吴卡经过闹市的LED大屏,跟路人一起观看了新闻。
    他目光移向那名身穿改良旗袍的端庄女性身前,那儿放着一块名牌。
    于鹦未直面镜头,而是看向外商代表,笑容浅淡地用中文致辞,她身后站着的正是陶舒琼,头戴耳机,同步翻译。
    吴卡道:“陶舒琼的状态不大好。”
    黑眼圈深,眼神飘忽,所幸翻译得很流畅。
    “重点查她在公司里忙活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