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现在说什么都为时已晚,彭蒙尘沉吟着,仍存有一线希望:“多等几年尚无不可……”
    “晚了,”荀王咬紧了后槽牙,像是被逼上山崖的狼一样毫无退路,“本王的兵今夜五更就到城外。”
    “什么?!快让他们撤走!”彭蒙尘又惊又气,“你为何总是这样沉不住气!”
    荀王凝眉瞥了他一眼,压下心中的不满,只说:“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子书,我们现在是一条绳上的蚂蚱。”
    “你真是——糊涂!”彭蒙尘忧心忡忡,在屋里像个无头苍蝇似的踱步。
    “太|祖皇帝开国,若不是行动果断,江山就断送他人之手,当今圣上年幼无知,本王有责任继承太|祖遗志,为天驰扩土开疆。”他正气凛然地说,“子书,当断不断,必受其乱,兰家对天驰虎视眈眈已久,本王不能坐视他蛊惑圣上。”
    其实他心中所想究竟为何,两人都心知肚明,一个要装正人君子,一个不愿挑破。
    彭蒙尘几番长吁短叹,仍然觉得不可为。
    “王爷,现在撤兵还来得及,不外乎多等几年,筹划妥当之后再——”
    “够了!”荀王怒而摔杯,呵斥道,“你还认为经过今夜,能安稳地当你的相爷吗?本王告诉你——绝不可能!你只有两个选择,要么,跟我合作推翻兰家;要么本王大义灭亲,亲手把你交给兰玉竹。”
    “你!”
    “相爷!时不我待!”
    被那闪耀着勃勃野心的视线凝视着,彭蒙尘一退再退,他只能祈盼荀王所做之事能够顺利,不然抄家灭族之重罪,谁也担待不起。
    “子书,你且放心罢。来来,本王要为你引荐一个人。”看他妥协了,荀王松了口气,打个响指,“出来吧。”
    紫衣少女倏然出现在彭蒙尘面前,巧笑嫣然,甜腻腻地喊:“相爷,久闻大名了。”
    彭蒙尘脸红心跳地后仰,看向荀王:“她是谁?”
    饮着茶,荀王牵起一抹邪笑:“阿卑弥王。”
    “谁?”他疑惑着。
    “南疆的王。”
    如今,彭蒙尘总算明白他说的“开弓没有回头箭”了,和南疆人密谋天驰山河,太|祖知道了都要从黄陵爬出来,把他拖进去。
    彭蒙尘拧眉从阿卑弥王身边离开,走到荀王身侧压低声音问:“你怎么敢和南疆人一起?”
    荀王放下茶杯,斜斜地看了他一眼:“他愿意帮本王,何乐而不为?”
    “你不知道南疆人……”彭蒙尘想说他阴狠歹毒,可想到那少女容貌,到嘴边又改成了,“和天驰不共戴天吗?”
    “那又如何?不共戴天的是天驰,不是我司马向岭,”司马向岭看着阿卑弥王,双方眼神交汇,都闪过兴奋邪恶的光芒,“等我登上了宝座,天驰易主,和南疆永世交好。”
    阿卑弥王始终甜腻腻地挂着笑,漫不经心地玩着自己的一缕头发。
    没抓到荀王,王虎成回宫请罪,兰玉竹躺在床上养伤,怀里毛茸茸的脑袋越看越让他觉得眼熟。
    “嗯?”
    兰玉竹一声轻哼,他识趣地低下了头不再盯着影昭看。
    “跑了?和阿卑弥王一起?”
    上一世,影昭从未主动提起他的身世,他也体贴地不去问,如今既然知道了折磨幼年影昭的人就在不远处,他哪有放过的道理。
    果然,王虎成摇了摇头,他不认识阿卑弥王。“末将不知。”
    “阿卑弥王,是南疆王,混入我天驰居心叵测,”他深色凝重地认真说,“王将军,搜遍全城也务必要找出这二人,荀王说不定是被他挟持了。”
    “末将遵命!”
    “嘘!”谈起军国大事也毫无愁思的人,这会儿却责备地蹙起眉对他说,“别吵醒他。”
    王大将军憨憨地点点头,放轻脚步退了出去,任凭他想破脑袋瓜,也只会觉得这二人乃是兄弟情深。
    没一会儿,他又退了回来,问:“摄政王,那个单轩怎么处理?”
    兰玉竹微微阖眸,只说:“带上他,说不定能帮上你的忙。”
    他动作快,荀王更快,天将明时,城外异军突起,包围了鹰伏都城,打头者披坚执锐,正是藏了整夜的荀王司马向岭。
    王虎成登上城墙,极目遥望,荀王私兵茫茫无际。
    “荀王爷,此时回头,尚且来得及。”他迎风大吼,不知他的声音都随风吹到了城内。
    “他说什么呢?”荀王问旁边的人。
    “好像是……你有本事就来打啊。”
    “是吗?他这么有信心?”
    百万雄师在背后,司马向岭哪里会怕,说着就要兴兵攻打,王虎成身经百战,守住一个小小的鹰伏都城还不在话下,只要援兵一到,荀王便只能束手就擒。
    然而就这样拖了好几日,援兵的烟雾弹都没看到一颗,他心道坏事,趁着双方休息的时间,赶进了宫中。
    深夜时分,太后以及圣上一干人等全部聚在颐和宫,心忧如焚。
    “怎么会?荀王怎么会有那么多的兵?”
    “荀王拥兵自重,太后真的亳无所觉吗?”
    兰玉竹再懒于理会她,沉默地看着城防图,王虎成就在这会儿求见,进门一看四面八方都是大人物,扑通就给幼帝跪下了:“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爱卿快快请起,”幼帝一脸急切地问,“战况如何了?”
    说起这,王虎成羞于启齿。“末将无能,只能暂且守住,等待援兵。”
    “七日了,”兰玉竹幽幽开口,“迟迟不见援兵,你为何才来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