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缃闻言变了脸色。
    对面的人胸腔一塌,好似终于松了口气。
    他朝南允的方向颔首。
    刘缃不知道一个将要被处死的人,为何要对举起屠刀的人表示感谢。
    秦迟知道。
    他很感激南允这时候没有说出自己在瑶韵海底的所作所为。
    “凭什么?我又没有亲手杀害什么人,我师尊……”刘缃大口的喘着气,着急忙慌道:“他也没有亲手杀过谁,你不是自诩名门正派,公允无私吗?我们罪不至死!”
    对面的人霎时抬起沉重的头颅,用仅有的一只眼朝他望过去,胸口的起伏弧度大于之前。
    那人似乎感觉到他强烈的求生欲望,目光都带着心疼和怜悯。
    刘缃没有看他,他不敢,因为对面那个人的目光太深太浓太沉重,压得他喘不过来气。
    南允不允许别人怀疑律法的公正性,辩解道:“你们企图杀害一个决定玄胤存亡的人,现在这罪名已经算轻,五个雷而已,不会痛苦太久。”
    刘缃简直不敢相信这是人嘴里吐出来的话。
    “而已?”
    霁天衡站在台下,难得板起脸,端出从未有过的长辈架势,训斥道:“不孝子孙,敢在你们太师叔祖头上拔草,这就是你们以下犯上的惩罚。”
    随着他大掌一抬,雷声轰隆,白电和紫电交织,一个接着一个朝铜柱上的两人劈下。
    闪电照亮整个刑罚台,萧祭川站起身,在刘缃的谩骂中向外走去。
    “你们这群蝼蚁,你们不过是被幻想出来的人物罢了,你们从来就没有真正存活过……”
    萧祭川唇角微勾。
    ——何止是我们,谁都一样。
    *
    这个季节的梨花开得正好,温白钰酒足饭饱,刚在树下的摇椅躺下,一缕风吹来,花瓣若白雪纷飞,落了他满身。
    温白钰不去管,因为自己现在也是一株花,不忍看花瓣零落成泥。
    须臾,细微的脚步从身后传来,温白钰刚想起身,就感觉一只手轻轻地捻走他脑袋上花蕊中的梨花瓣。
    温白钰抖缩了下,酥酥麻麻的感觉从脑袋传遍全身,身体内部有些说不上来的空虚。
    他没有起身,直接望着头顶的梨花树,“楚长歌的体内为什么会有神焰?”
    一根食指落下,按住他的唇瓣,轻轻压了压。
    “你刚醒来就跟我问其他男人?”
    男人清澈干净的嗓音无论说什么都带着股暧昧调戏的味道。
    温白钰喉结微滚。
    “我就是想知道楚长歌死了没有,孚玄儿定然是很难过。”
    男人躺下,“那是别人的事,与你何干?”
    “可是我.......”
    “好了好了。”对方先叹气,无奈道:“你就这性子,我之前确实与他有过些交易,为了监控,我在他体内种了一缕神焰,倘若他有背叛之意,就会被活活烧死。”
    “那他……”温白钰急忙问:“到底如何?”
    “其实那缕神焰他可以自行调用保命,没有人会那么傻自己烧死自己,所以我也没有想到。”萧祭川啧了声,“保住他确实很麻烦,不过大抵死不了。”
    “太好了。”温白钰高兴的坐起来,却被一只手捻着头顶的花柱,不自觉身体又软塌下来。
    这种敏感度被放大的感觉不怎么美妙,他有些抓狂,不满吐槽道:“怎么这么久了,花还没有凋谢啊,这花到底要开到什么时候啊!”
    “嗤!”萧祭川垂眸盯着花,眉眼灿烂,“正好,彩冠都有现成的,明日我们就直接结契吧。”
    温白钰一怔,“你说什么?”
    萧祭川从怀里掏出一方殷红色泽透亮的药玉,笑道:“定情信物都交换多时,再不结契就太说不过去。”
    温白钰想起来自己书写的那封告白信,脸上噌的爆红。
    “恭喜!”
    “恭喜!”
    “恭喜!”
    三面厢房打开,探出狐貍头,兔头,虎头三个脑袋来。
    这一夜,外面下了场大暴雨,酝酿许久的狂风暴雨肆无忌惮的摧残着梨树上娇嫩的白花,凶狠的雨箭砸入花蕊,花芯狭小的空间无奈被填满,水珠从中滑落花瓣时,尚且带着蜜汁的香味。
    温白钰在屋内无力的发出一声叹息,恍惚间以为窗外种满了栗子树。
    ——全文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