撑着雨伞的少年手指如白玉,将雨伞又朝她一侧倾了倾,颔首示意:“冒昧打扰。只是我对你刚才关于‘未来’的说法很感兴趣,所以忍不住多听了会。”
    他神情上没有被偷听被抓的尴尬,反而十分坦然,报上姓名。
    “立海大附中三年级,柳莲二。”
    “……”
    她当然知道。
    只是没想到居然会在东京遇见柳莲二。
    她看向他黄色外套胸前的“rikka”字样,
    国三的柳莲二身形青涩瘦削,双眼澄澈,有几分高中时期的影子,眉宇间多了几分少年稚气。
    她看着他,一时间不知道要说什么。
    柳莲二不气也不恼,只是耐心地看着她,一手撑着伞,一手又递过一把折迭雨伞。
    这人,哆啦A梦啊。
    “接下来一个小时内下雨的几率是85%,你需要雨伞的概率是百分之百。”
    熟悉的感觉。
    相叶忍不住笑了,接过雨伞,撑在头顶,两人之间的距离稍稍分开。
    她握着细长伞柄的手指紧了又松,还是下定决心仰起脸,朝身边的少年伸出手。
    “你好,我是相叶梨花。”
    “相叶梨花。”柳莲二垂眸,重复了一遍,“我记住了。”
    听见自己的名字从他的唇齿间说出,相叶有些恍然,似乎又回到了立海大那个顶楼的小教室,她和柳莲二讨论着明天的校报又该写什么。夕阳将两人影子拉得斜长,杏色的温暖中,柳莲二侧眸看向她,薄唇轻启——
    “相叶君。”
    “什么?”相叶梨花从思绪中抽离。
    “你真的是未来人吗?”
    “哈?!”她难以置信地瞧向柳莲二。这不像精密到像计算机一样的人会说出来的话。
    “虽然关于这个世界,我一直都坚信唯物论。但刚刚你那番关于未来人的言论,很打动我。”柳莲二站在她身侧。
    他抬了抬腿,似乎想离她更近些,方便让她听的更清楚。但他最终又停下脚步,只是稍稍前倾身体,又将手里的伞举高了几分,让伞檐不遮挡住两人的视线。
    雨真如他计算的一样,从牛毫变成了银针。相叶指尖无意识地摩梭着伞柄,冰凉的触感让她愈发感到冬天快要来了。
    “为什么?”
    “因为我有些问题想问未来人。”柳莲二额前的发丝被雨珠微微打湿,这并不影响他的风雅。
    “比如,我的朋友——他的手术会成功吗?”
    相叶一愣。
    柳莲二神情镇静,握紧雨伞的手指暴露了他的紧张。国三的柳莲二大概还不能很好地隐藏起情绪——他正专注地看向她。
    她突然明白过来,柳并不是真的相信她的回答。或者说,他只是在等待一个答案。一个他期待她说出来的答案。
    于是,她点点头。
    “一定会。”
    “真是太好了。”柳莲二微微一笑,眉宇舒展,似乎真的相信她就是未来人,“我一定会转告我的朋友,未来的他十分健康。”
    他轻轻呵出一口气,在气温渐凉的雨中形成一团小小的白雾,又迅速弥散在空气里。
    “虽然很冒昧,但我想问——”柳莲二眼眸流动,顿了顿,“我们可以交换联系方式吗?”
    十字路口人行道霓虹闪烁,变换的指示灯最终停在夺目的红色。
    空间仿佛在这一片小天地里静止。
    一秒。
    两秒。
    相叶握紧伞柄的指节泛白:“我可是来自未来,怎么会有联系方式?”
    “原来如此。逻辑上,如果和未来人交换联系方式,两个不同时空的人发生连接,可能会导致时空混乱。
    从这个角度来说,不交换联系方式是合理且安全的。”柳莲二波澜不惊地继续推理。
    “只是——正在和未来人发生交谈的我,又会导致未来发生什么改变?”
    声音落地,一颗雨滴砸在伞檐,飞溅在他的衣袖上,迅速洇出一朵放肆地水花。
    街灯变换,绿色的显示灯亮起,路口等待的车辆油门一踩,从她跟前飞驰而过,“唰”地带起一片涟漪。
    相叶低头看了眼白色裤子上大片的棕色水渍。
    穿白色衣服被弄脏的概率,百分之百。
    她有些后悔今天不该穿白色。但在她还没开口之前,柳莲二已经先一步脱下外套递了过来。
    “柳……君?”
    “你需要它。”柳莲二陈述着事实,抬眼看向墨蓝的天空,“时间不早了,那么,下次再会。”
    他微微颔首,并不等她回答,拦下一辆车,抬腿坐了进去。
    “等等,衣服怎么给你?”相叶愣在原地。
    柳莲二坐在车里看了她一眼,薄唇勾起,学着她的语气说道:“等到未来,再给我吧。”
    车在下一个绿灯离开路口。
    相叶握着衣服,柳莲二的模样逐渐和记忆中的身影重合。
    该说什么?
    她抬头,眨眨酸涩的眼眶。
    神明大人这个玩笑可一点不好笑。
    主线完结
    如果真的有神明,请让世界马上恢复成原来的样子!
    相叶梨花坐在学校天台上,面无表情看着头顶上空周身光芒四射企图伪装成天使的男人。
    男人冲她招招手,扬起足够杀死方圆一百米所有生物的笑容:“哟,梨花。”
    “哟,白兰。”
    相叶面无表情。
    这种超自然现场只有她一个人看到吗!楼下的人抬头看看啊!快看你们头顶!
    白兰游刃有余,轻轻一跃,下一秒就从空中跳到她面前。
    相叶梨花下意识捂住腰子。
    “啊哈,别紧张。”白兰语调轻松,“我对杀人没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