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家酒楼红火了两天,又倒霉了。某位大英雄被证明是契丹人,他曾经与人斗酒的地方,分担了他的仇恨值。短短三天,被砸了两次。因为之前生意太好,老板想低调做人,也不成了。
    许舒然是外出买水果的时候,知道这回事的。还是那句话,作为一个穿越者,她很清楚这里头的前因后果。她很无语。玩政治的,要身家清白,血统高贵,这个可以理解。可是,什么时候,混黑社会的,都要求是根正苗红的八辈贫农了?
    许舒然抱着黄橙橙的梨子,施施然走过长街,不理会那些和她有着很大代沟的“古人”。
    许宁好歹也是混过现代社会的。虽然不如使用了记忆回溯的许舒然那么熟悉,很多剧情,他也是知道的。所以,他也很奇怪。紫华到底是为了什么要玩这个“穿越游戏”。许舒然这样的性子,不像是会主动搅和剧情的。这不?遇上了剧情,她全不在意。这样,可就不是“穿越游戏”了。最重要的是,比起力量受制,无知才是最危险的,紫华怎么会放任自己落到这样的境地呢?不是许宁对自己不自信。要知道,当年在自己的地盘儿,有伏羲的看护,在转世的时候,紫华也没有封印记忆的举动。
    许舒然打外面回来,发现自家来了客人。那是一个须发皆白、仙风道骨的老者。他与许宁相对而坐,拈着胡须,挺像那么回事。那人见了许舒然,打量了一番,惊讶地说:“渺云娘子变成人了?”
    似乎有什么不对劲——许舒然心中疑惑。她将梨子放在一旁,向庭院中央走去。
    “这是我儿舒然。”许宁无奈地说,随即,他对许舒然温和笑道,“这是我少时好友,肖沐清。”
    “见过肖伯伯。”许舒然恭恭敬敬地行礼。
    肖沐清闻言,又细细打量这许舒然,惊叹道:“徵渊啊,真有你的,竟然和鬼折腾出了个孩子!”
    许舒然:“……”这话信息量太大,恕她反应不能。
    许宁笑容不变,道:“过奖了。”似乎有点冷……
    肖沐清意识到自己似乎说了不该说的话。他若无其事地捋捋胡须,对许舒然道:“真是个灵秀乖巧的丫头。你爹爹小气,不肯告诉我自己得了这么一个可人疼的闺女,害得我也没提前准备见面礼。”
    “能见到肖伯伯,已是舒然之幸,怎能再向长辈讨要东西?”许舒然道。
    “小丫头太客气了。罢了罢了,我身无长物,一辈子劳碌,只研究出那么点儿庄稼把式,你拿去耍耍吧。”肖沐清说着,拿出一物件,递向许舒然。
    许舒然眼皮微微一撩,将那物件映入眼中。那是一叠书册,粗粗估量,有五六本的样子,最上面一本的封面上,有着“北冥神功”四个大字。这玩意是庄稼把式?所以的武林人士都会哭的。这可不是能随意接下的东西。许舒然将询问的目光投向许宁。
    “你拿着便是。”许宁不甚在意地说。
    “谢谢肖伯伯。”许舒然接过书册,小心收好,道。许宁没叫她离开,她就静静地站在许宁身边,听着他二人的谈话。
    “乖乖拿去就对了。”肖沐清依旧是笑着的,只是那笑容中带着惆怅,“不给你,我也没人可给了。”
    “令徒聪慧,根骨悟性具是上佳,当能传承沐清衣钵,怎会……”许宁话未说完,便被打断。
    “聪慧?连自己的女人和徒弟都摆不平,最最愚笨的人也比他强啊。”肖沐清不耐烦地说,“被自己个儿的徒弟弄得半死不活,若不是我引他那大徒弟过去,他怕是早就躺在崖下,化为枯骨了。那两个女娃子眼中只剩下一个‘情’字,连同门都下得了手,这样的徒弟,我可消受不起。”
    许宁无奈地说:“有你拂照,总能无碍的。”
    “能给他的我都给了,难道我还要养他一辈子不成?这等蠢笨无能之人,哪值得我费心?”肖沐清不悦地说,“况且,我就是想管,也有心无力了。”
    这人是那个传说中的逍遥三老的师父?活到天龙开场,他多大年纪?他的“好友”又该是多大年纪——许舒然表示,和百岁老人同一辈的少女伤不起啊。
    “沐清仙缘将近,天道可期,日后自有无数岁月,怎会有心无力?”许宁道。
    原来这个世界是武侠套修真吗——许舒然觉得自己的三观快要坏掉了。
    “成仙啊,成了仙,我就不管这些事儿了。”肖沐清说,“我见过的神仙也不少,比如那个华山上的三圣母,还有那个嫦娥、龙四、百花仙子什么的,后来的那个新任司法天神刘沉香我也见过一次。那样的神仙啊,呵呵。”他摇摇头,道,“那个所谓的天条,我多少知道点儿。普通人的事儿,原来是沾不得,现在是想管就得入乡随俗,都麻烦得紧。我那几个徒弟,我是真心希望他们好好的,可要我为了他们折腾,还是算了吧。就当我死了吧。”
    许舒然听到了自己那摇摇欲坠的三观碎掉的声音。她终于知道这是什么世界了。想到那个明明背景很牛叉,却各种苦情的圣父杨戬,在想想那个各种闯祸,偏偏运气爆表,怎么也死不了的刘沉香,许舒然决定不再因为世人的古怪行径惊讶。这神仙都这么奇葩,老百姓搞黑社会崇拜,又有什么大不了的呢?就算日后有人跑来跟她说真爱无敌,不成全就是不善良不纯洁不美好,就是冷酷无情无理取闹,她也不会惊讶(少女,做人不可以太铁齿哦)。
    肖沐清又坐了一会儿,见许宁没有打发自家女儿准备饭食的意思,就跃过墙头,很有高人范儿的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