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纪昕立即缩回手，戒备地看着他。
“你要做什么？草呢？”
他身后只有茂密的草丛，根本没有草的身影。可就在几秒之前，草还抓着她的手。
F没有回答，淡淡地说：“你很关心他？”
纪昕冷哼一声，“不过是你创造出来的虚拟人，我关心他做什么。”
“既然这样，留下来陪我聊聊天吧。反正是我创造的虚拟世界，无所谓时间，你肯定不会介意。”
他说完直接躺在草地上，纪昕被自己的话挖了坑，只好留下，但是没有像他一样躺下，而是提防地站在一旁，目不转睛地盯着他。
F被她的目光笼罩着，一点儿也不紧张，反而惬意地伸了个懒腰，眯着眼睛看天空。
阳光有些刺眼，他打了个响指，天空顿时变成黑夜，烈日被温柔的月牙所取代。
“我很喜欢看月亮，因为无论什么时期的人类，看到的都是同一轮明月。”
他微笑着说。
相同的脸相同的话，纪昕的心脏被刺痛，不由自主回想起褚森告白的那一夜。
“你并不喜欢看月亮……”她面无表情说：“那只是我植入给你的记忆。”
“如果大脑里拥有的记忆都是假的话，你又如何确定你是真的呢？”
F抬眸瞥向她。
纪昕愣了愣，随即斩钉截铁地说：“我当然是真的！”
遭遇车祸后，当时的医疗水平不足以修复她的身体，所以父母申请将其冷冻，等到医疗水平发展后再解冻修复。
她醒来时，还观看了父母当年冷冻她时录制的视频。
他们已经去世四百多年了，不可能有假。
因此她虽然隔了几百年才复活，但无论身体还是记忆都是自己的，与被制造出来人为灌输记忆的F完全不同。
F没有纠结这个话题，似笑非笑地说：
“无论怎样，在我看来只要是我脑子里的记忆，那就都是我亲身经历过的。”
纪昕抿着嘴唇，心里有些愧疚。
当初她被褚森的死冲昏了头脑，一心只想把他复制出来，完全没有考虑到后续发展和F的感受。
如果她没有那么做，现在的情况应该完全不一样吧？
她根本没有资格怪罪F。
“对不起。”纪昕缓缓吐出一口气，“要是你恨我当初不该把褚森的记忆输入到你脑中，你可以杀了我，
不要连累别人。”
“我怎么会杀你？”
F站起身，双手放在她肩上，像捧着一件珍贵的宝物。
“你难道不明白吗？在我睁开眼睛看到这个世界之前，我整个人已经被设置成爱你的样子了，无论记忆还是身体。”
他越这么说，纪昕便越认识到自己犯得错误有多离谱。
唯一能停止这个错误的办法，是通过试炼。
纪昕后退一步，躲开他的手，抬起头问：
“接下来你准备做什么？把鹰部落的人杀掉吗？”
F笑道：“昕昕，我爱你，所以不会把试炼的内容透露给你。如果你想打败我，那就自己去寻找吧，我相信你很优秀，肯定能办得到。还有……”
他上前一步，用不容抗拒的力量抱住她，在她唇上落下一个用力的吻。
F抬起眼帘，浓烈的欲望在瞳孔里无声的翻滚，仿佛随时会冲出来将她吞没。
“别再躲开我了，不然我会很难过。”
纪昕怔怔地看着他，他的身影逐渐淡去，阳光重回大地，耳边响起草急切的声音。
“喔喔，喔喔？你怎么不说话？”
她猛地回过神，连忙扒开草丛看那些正在狩猎的原始人。
包围圈逐渐缩小，鹿已经无处可逃。
一根顶端锋利的木棍破开空气，狠狠扎进它不堪一击的身体里。
鹿挣扎着倒下，纪昕看向木棍飞来的方向。
F骑在埃尔的背上，对她遥远地笑了一下，然后带领原始人们冲向被捕获的鹿，再也没回头。
纪昕收回目光，松开手里的草，回想刚才发生的一切，心脏跳得极快。
草也注意到了F的出现，满脸疑惑。
“刚才他们的首领明明不在，怎么突然出来了？”
下一秒，他的注意力转移到纪昕身上，担心地问：
“喔喔，你还好吗？你刚才一动不动很奇怪。”
纪昕深吸一口气，晃晃脑袋道：
“没事，昨天没有睡好，有点困了，我们走吧，尽量绕开他们，别被发现。”
“嗯，我知道怎么绕，跟我走。”
草拿起木棍继续开路，纪昕跟在他身后，忽然发现一件事。
F虽然一开始就认出了她，但是没有因此而做出任何影响剧情的举动。
他只是在扮演一个部落首领，该狩猎时狩猎，该进攻时进攻。
如果你想打败我，那就自己去寻找吧——这句话在耳边回响，纪昕用力握了握拳。
她会的。
两人在河边搜寻许久，走得腿都酸了，仍然没有发现部落的踪影。
原始人们都不穿鞋，全靠脚底厚厚的茧来保护脚，纪昕不太适应，双脚被草扎得很难受，强撑着行走。
草注意到她的状态，说：“要不你留在这里休息，我自己去找？”
纪昕否决这个提议。
“两个人都找不到，一个人岂不是更困难？”
“我们已经找了大部分地方，剩下没多少了，很快就能搜完。”
草擦了把额头的汗，望望四周道：“他们肯定就在这附近，不会太远的，否则需要花很长时间才能走到狩猎的地方，那样根本没有时间狩猎了。”
纪昕也是这么想，说：“我们一起找，我没有问题。”
草见她如此坚持，没再说什么，默默地加快了搜索的速度。
纪昕顺手摘了几个果实，两人分着吃，既能补充体力，又能解渴。
果实酸涩，皮厚籽大，能食用的部分不多，与二十一世纪的水果完全没办法比。
她已经吃习惯了，熟练地吐掉几粒籽，随口问道：
“天冷之后，填饱肚子是不是很难？以前都吃什么？”
“我们会提前风干一些肉和果实，储存起来，留着下雪的时候吃，不过得在食物丰富的情况下才能做。”
草苦笑道：“今年恐怕没有机会了，猎物和果实最多的地方被占领，每天喂饱大家都很难，没有多余的食物用来风干。”
“昨天不是还抓到了一头小野牛么？”
“昨天那是运气好。”草回想起来还是忍不住感叹，“那头小牛到处乱跑，掉进泥坑里爬不出来，才被我们抓到的，不然哪里有机会。”
“原来如此……”
难怪那头牛身上全是泥，她还以为是狩猎的时候弄的。
纪昕心里大致确定了，试炼的内容应该是打败敌对部落，带领大家度过寒冬。
草还在说话。
“今天不知道他们能抓到什么，那边似乎有兔子，但是太难抓了，总喜欢躲进洞里……”
“等等。”
纪昕打断他的话。
草眨眨眼睛，“怎么了？你也想去抓兔子吗？”
“你看那儿。”
她掰过他的脸，让他看向东南方。
不
远处的小山上，赫然有几个原始人小孩在洞口嬉戏。
“终于找到了！”
草眼睛一亮。
“我们过去看看，走路轻点，采集的人很可能就在附近，别打草惊蛇。”
纪昕叮嘱道。
他用力点头，两人缓缓靠近，最后停在山下的一棵大树后面，小心翼翼地打量山洞。
这个洞看起来比他们居住的要小一些，孩子的数量也少，按比例算的话，部落的总人数估计比他们要少十人左右。
?)
草观察周围的环境，语气有些激动。
“外面有很多树，只要我们趁夜把树点着，他们就跑不了了！”
纪昕却摇头，指着其中一个小孩说：
“你看他身上。”
草疑惑地看过去，喃喃道：“他怎么湿淋淋的，难道……”
“洞里有泉水。”
纪昕笃定地说。
这个山洞离河有一段距离，原始人们不会制作容器，无法将水带回洞中，因此肯定是洞里的水。
草摸摸鼻子，“有没有可能是尿？”
纪昕：“……能尿得这么湿，除非他们在山洞里养了头大象。”
“好吧。”草看着那个小孩，眼中流露出羡慕，“有泉水的山洞啊，他们运气真好，当初鹰带着大家找了很久都没有找到……”
纪昕理解他为何会羡慕，在没有容器的时代，想要随时随地喝水是不可能的。采集者们每天回山洞前，都会特地把肚子灌饱，否则半夜渴了只能硬撑。
由于没有水，他们也没有办法洗漱和清洗食物。
因此一个有泉水的山洞实在太宝贵了。
“他们洞里有水，没办法靠放火对付他们，就算放了火也会被浇灭，得想想其他办法。”
纪昕说。
草听了直叹气，“还能有什么办法？靠打架的话，我们根本打不赢。”
“不着急，我们已经找到他们部落了，其他的回去再说。”
纪昕安慰地拍拍他的肩膀，打道回府，草连忙跟上去。
回去的路上她没闲着，一边走一边采了些果子，带回山洞去。
天边飘起晚霞时，采集者们回来了，哇哇看见地上的果子十分惊奇。
“这是哪里来的？”
纪昕不慌不忙地解释道：“我好像没有来那个，白天没有再流血，我就出去找你们了，但是没找到，就在附近摘了些。”
哇哇理解地点点头，“没事啦，其实休息一天也行，毕竟流血了……等等，你没有来那个却流血了吗？难道是……”
她似乎想到了什么，震惊地捂住嘴。
纪昕一头雾水，“嗯？”
她搂住她的肩，压低嗓音。
“我听说你昨晚和草一起抓跳蚤了，难道是因为他才流血的？可我看他尺寸也不大啊，难道那方面很厉害吗？我都想试试了。”
纪昕：“……”
到底是她这个二十一世纪的人太保守？还是这群原始人太开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