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地龙暖,掉进发缝眼睫的薄雪化水。虞兰时拿袖口帮今安擦,返身去屏风后拿帕子,出来见今安站在桌前翻他的字画。
    闲来临摹居多,但有几张——虞兰时扑上前去抢。
    今安松手任他抢,说:“我没看到。”
    虞兰时手忙脚乱的动作一下止住:“你看到了。”
    “好罢,”今安手一摊,“我看到了。”
    数张白宣上绘着的同一副眉眼,今安天天在镜子里面对面。虞兰时脸皮常常厚比城墙,有时又薄到一戳就破,今安戳他:“这有什么,我不也赶了几千里来见你。”
    着急卷画的人一脸羞恼,听闻这话,瞬时融成春水,流淌在一对桃花眼里,从眼睫缝里窥她。如此,虞兰时也没忘藏好画,再来抱今安,脸埋进她颈边藏不住笑:“我好高兴。”
    今安任虞兰时抱腰蹭肩,拿他被雪水浸得蜷曲的一缕发绕手指上,卷啊卷。
    虞兰时抱着人晃:“下次不要这么赶了。”
    今安点头:“下次我晚几天。”
    他更不依。
    抱着说着笑着,墙上影子不知何时又糊作一团。
    烛台氤氲白雾,掩得这一角朦胧。书册扫开,今安被人提抱着坐上书案,虞兰时挤在她腿间低头索吻。进到私人领域,愈发吻得猖狂无忌。今安被压得腰往后仰,又被腰后臂膀勒紧,手撑案上摸得满手湿,是砚台里没干的墨水。
    今安直接往他腰间背上的白衣裳抹手,虞兰时贴着她唇笑。
    笑得多开心,动作就有多放肆。就在今安腰带都快被扒了的时候,门口一下小心翼翼的轻叩:“公子,水备好了。”
    粗使婆子抬着浴桶热水往屋里放,今安正被虞兰时赶进内室。她脸上颈间全是红,红得晃人眼晃人心,虞兰时不肯给人看。
    今安扯他袖子说:“我赶得急,阿沅她们带着行李还在后头。”
    虞兰时不明所以:“嗯?”
    “借一套寝衣给我罢,虞公子。”
    别说借,虞兰时什么都能给,虽然这一则让他实实在在地红透了脸。他总是在这种,今安完全理解不了的事情上害羞。
    四面门窗蔽雪,屋里灯剩床前两盏。虞兰时从外间浴室回来,屏风后烟汽未散,今安穿着他的白色寝衣坐在床帐里。寝衣太宽,松松系着根红腰带,袖子往手肘掉,裤腿没过她脚踝。她拿巾帕拧发,漫不经心的模样。
    虞兰时钻进那方藏蓝床帐中,在今安回神看来时亲向她,自然而然地接手巾帕。他一贯会抢活,这些年抢下来,近身伺候今安的一干事宜也被抢得不剩什么了,简直是举重若轻,信手拈来。因此,今安身边女使对虞兰时厌恶得紧,严防死守。
    对于今安而言,没什么不同。只一点,女使绝不会在伺候时私自触碰她。而眼前这人明目张胆,有恃无恐。
    今夜更甚,他简直半刻都离不开她。沐浴尚且三催四请,现下人带着满身潮气,招惹凉风挤上暖烘烘的床,不由分说便来抱她。
    推乱墙边叠齐整的被衾,蓝面白底的织缎,不消一会儿便被揉得皱皱巴巴,半截歇着光,半截煨着火。
    火往床里烧,往今安唇上身上漫,数九寒天里,将她贴着薄衫的脊背沁出汗,那汗濡湿虞兰时指尖。
    虞兰时自己的发也半湿着,几缕掉在额前,搔着今安脸颈,沾湿她衣领。衣领宽,一偏头侧颈什么也遮不住,在今安腰上呆不到一刻的红带子被人攥去掌心。
    今安往床帐边靠,懒懒推他肩:“头发没干。”
    “没事,”虞兰时丢下巾帕,只往她唇上偷暖,“被褥一会也要换。”
    人影挨着一处,吊钩受不住力,半幅藏蓝帐幔倏地落下,荡开波浪。红带子沿床角蛇一样滑下,滑到地上。
    帐幔蒙上阴翳,挡着透窗进的雪光,床里好暗。今安眨着眼,揪住虞兰时流到她肩的发,像抓了一捧要化的雪,湿漉漉地往她衣裳领缝里流,抱怨着:“你头发好凉……”
    地龙生火,暖帐驱风。分不清是未干的水还是闷出的汗,润得虞兰时眉眼愈发浓。他陷在她身上,桃花眼里的光晃得要掉下来,鼻尖往她脖颈蹭,喘着声:“可是我好热。”
    一件白色寝衣从帐里抛出,压上蜿蜒的红带子,一件,又一件,床前铺了满地雪。
    几根手指揪住另外半幅勾起的床幔,另一人的手扣住那纤细的腕,往上缠入指缝。
    钩子不住摇,床幔悬于一线,挣扎许久,终于轻飘飘散开去。
    廊边梅枝绝艳,刺穿黑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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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非礼勿视。
    第162章 番外(三)
    雪下到翌日还未歇,逢月庭中,头一回日上三竿主子还未喊起,前头老爷夫人派人来问过几次,名仟都找借口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