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都义务教育了,不兴这种封建的事。这个世界上都是普通人,没人是一定正确的,所以我一直觉得谁都不用管,想明白自己想做什么以及未来怎么走就行了。”
    两人虽然完全无法认可李晓文的担忧,但也没有觉得李晓文的动摇和犹豫是什么离谱的事情,只是认真阐述了各自的看法。
    出身富贵的人评价穷人不努力,或者头脑聪明的人嘲笑脑子迟钝的同窗不用功——这种行为是很容易被识别的傲慢,但心性和精神的脆弱以及阅历的缺失却更容易遭受外界理所当然的指责嘲笑。
    或许是因为人和人的盲点与脆弱点并不互通,但穷和不聪明却是能够被广泛共情理解的。
    但幸好,尽管纪云定和郑诺的思维方式几乎完全不同,但都不是这样傲慢的人——或许是因为她们从来不需要从他人身上获得廉价的优越感。
    “抱歉,我得先走了,一个小时后还有救援任务,得回去待命。”纪云定看了看手机,站起身对李晓文挥了挥手,“以后有空来一组休息室找我们玩。”
    郑诺和李晓文答应了一声,和纪云定告了别,两人继续吃饭聊天。
    “云定现在简直像超人一样。”李晓文忍不住笑了笑,看了看自己的手,语气有些微妙的失落,“刚才掰手腕已经完全赢不过她了。”
    和这两个人当室友,真的要一点心理承受能力才能接受人与人的参差。哪怕再努力,李晓文认为自己也最多只能说是在普通人里做到优秀了。
    郑诺看纪云定走了,放下筷子,认认真真地说道:“云定来的路上和我说感觉你和我们说话有点小心翼翼的,让我跟你聊聊,她不擅长安慰人,担心越说越糟。”
    李晓文愣了愣,但也没多意外地叹了口气:“不愧是云定啊,她总是表现得一副没什么表情的样子,但一直对别人情绪很敏感呢。”
    “但云定只是能察觉到,却想不明白原因。在她心目中我们没有任何变化,所以她不知道你为什么不安。
    云定这个人,作为普通人的时候不觉得别人高人一等,变成最强之后也不觉得自己高人一等。她的思维该怎么说呢……很奇特,只是看着她做事就能学到很多。
    总之你不用担心,我们照常相处就好。”
    郑诺托着腮看着李晓文,想起了什么,面色变得有些烦恼,
    “说起来,最近云定遇到了很多麻烦。你也知道她成了组长,虽然组内交接简直像小学换了个班长一样无所谓,但外界利益牵扯很多,好多人都来烦她。”
    “确实,感觉她看起来有点疲惫。”李晓文有些担心地说道。云定是最不喜欢的事情就是不得不和讨厌的人说话了。
    不过以纪云定的性格,她如果觉得有需要就会直接说,过度关心反而会给她带来压力。
    “总觉得昨天我们三个还在一起上大一的课一样,转眼就大三了啊。”李晓文换了话题,有些怀念地说道,“之前上急救课的时候,我还不小心把假人按坏了呢。”
    郑诺迟疑了一下,隐约感觉有点违和感:“……是你还是云定来着?”
    “是我啊。云定急救课不是一直中上游吗?”李晓文戳了戳盘子里的骨头,原本肯定的语气莫名犹豫了一瞬间。
    ……肋骨?
    李晓文不知道为什么脑子里突然划过了这个词,不过很快她和郑诺都将这件事抛到脑后,继续聊了起来。
    都是两年前的事情了,记忆有点偏差也正常。再说了,急救课训练用的是塑料假人,和肋骨有什么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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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问成为组长之后有什么好处,以文明世界的标准来说,好处确实很多,但对纪云定来说——有点烦。
    一组组长的权力很大,归根结底原因在于神秘力量和文明世界的运行体系有壁,而为了最大限度提高解决怪谈的效率,上面给的自由度非常大。
    例如,只要对方同意,一组组长就能一言而决将任何人招揽进一组,哪怕事后觉得不合适,也可以再下放到一组的下属组里去。
    不过对于普通人来说这一点无关紧要,意义更大的权力是——各组组长的建议会对人事调动产生巨大影响,可以将调查员塞进后勤组。
    而纪云定被饱和式讨好送礼了几个星期后,终于忍不了了。对此纪留行作壁上观地表示:哈哈。
    “别笑了,教我怎么把这些人都送进局子。”
    纪云定对于纪留行的态度非常不满,揪着他的衣领晃着。纪留行举手表示认错投降,无奈地笑着叹了口气。
    “我没办法啊,你还记得我们刚认识的时候我一副什么样子吧。要不是被这群人搞怕了,我也不至于连顿饭都不敢随便和人吃嘛……话说回来,这种事应该问郑诺同学吧。”
    “我问过诺诺了,诺诺说都是惯犯,礼送得很隐晦很难判罪,每次还只是来骚扰一下就走。我又不能动手打普通人,好难受。”
    纪云定烦得要死,松开纪t留行后,又在房间里烦躁地走来走去。
    文明世界讲究见面三分情,他们中一部分人是真想求纪云定办事,另一部分则只是在纪云定这边刷一下存在感,卑躬屈膝力求至少留下个印象。
    “真的没有什么损一点的招吗?”
    “是想要损招才来找我的吗?我在你心里到底是什么人啊。不过损一点也没关系的话……”
    纪留行想了想,笑得更开心了,
    “吓唬外行还不简单,往桌上放两根红蜡烛,背后挂面镜子,然后说些似是而非的话,普通人应该很快就受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