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的电炉没关,没有搅拌均匀的咖啡糊锅了,他后知后觉地发现,糊味已经弥漫开了。
    梁佑宁再回头时,梁轶之已经不在吧台了。
    这家民宿加点钱就可以提供餐食,姜唯身体不舒服不想出门,梁佑宁一行决定在店里解决晚餐。
    令人意外的是,这里提供的居然是泰餐,口味还非常不错。
    味蕾轻而易举地牵扯出一段久远的记忆——
    清莱下着雨,梁轶之牵着她去买香蕉煎饼,队伍排得很长,别人都有伞,他们没带伞出门,梁轶之只得把自己的手包摘下来压在她头顶挡雨。
    她还是被雨淋成了肺炎,梁轶之气得牙痒痒,发誓以后再也不买香蕉煎饼。
    梁佑宁软磨硬泡,最后,梁轶之特地去学习了如何做香蕉煎饼……
    回到母亲身边的这些年里,她再也没有吃过香蕉煎饼。
    可是,今晚,她又阴差阳错品尝到了记忆里的味道。
    晚饭过后,朋友们陆续回房间休息,梁佑宁独自一人留在花园里透气。
    梁轶之过来收拾桌子,再次看到她。
    梁佑宁叫住他说:“老板,我想再吃一份香蕉煎饼,你能做吗?”
    梁轶之放下东西,转身去了里面。再出来,他端来一碟香蕉煎饼和一杯莓果气泡水。
    莓果气泡水也是她从前的最爱。
    梁佑宁喝了一口气泡水,抬头问他:“你早就认出我来了,对不对?”
    梁轶之收拾餐具的动作停下,他没说话,目光短暂地停留在她身上。
    微风吹拂着她海藻般的头发,女孩眼睛里的波光粼粼,梁轶之在其中阅读到了不开心。
    梁佑宁笑了一下,改口道:“老板,有酒吗?气泡水喝着没意思,太淡了。”
    梁轶之拿来一小罐果酒,梁佑宁就着果酒吃完了香蕉煎饼。
    易拉罐从桌上滚下去,她看着他,低声问:“你为什么不认我?”
    梁轶之避开她灼灼的视线,说:“降温了,回去睡觉吧,这儿夜里冷。”
    “你现在有女朋友了么?”梁佑宁问了一个毫无关系的问题。
    梁轶之答:“没有。”
    “结婚了?”她又问。
    “也没有。”
    梁佑宁腿一伸,忽然又把话绕回来:“外面冷,你抱我回去。”
    梁轶之把桌子收拾干净,没有答应她的无理要求。
    “你不抱我回去,我就在这儿待一整晚,大不了冻成肺炎。”她抱着胳膊佯装赌气,其实也就是随口一说,梁轶之要是不抱她,她过一会儿就回。
    谁知梁轶之真的把她抱了起来,他衬衫上有咖啡和奶酪的味道,很好闻。
    梁佑宁醉醺醺地靠在他胸口,声音低低的:“梁轶之,这么多年,你就没有一点想我吗?”
    “想过的。”他停下脚步说。
    梁佑宁闻言满意地笑了。
    梁轶之一路把她抱进二楼的房间,梁佑宁扯住他的袖子说:“明天我们就走了,你今晚给我讲一个睡前故事吧,反正以后也不会再见面了。”
    “讲什么故事?”他问。
    “什么都行。”她说。
    梁佑宁等他讲完故事,掩着眼睛,叹了声气:“可惜……童话故事也是骗人的。”
    梁轶之本来要走,却发现她在哭,脚底像是被胶水粘住了。
    她吸了吸鼻子说:“梁轶之,我考上了很好的大学。”
    “我知道。”
    “我有找过你。”她又说。
    “我知道。”
    “我给你写过信。”
    “我知道。”
    “我喜欢你。”
    “我知道。”
    她坐起来,睁着湿漉漉的眼睛看向他,“你怎么知道的?”她明明藏得很好,他不可能知道。
    梁轶之声音平和道:“你写的那篇作文没有交给老师。”
    “哪篇?”她追问。
    “《我最爱的哥哥》。”
    “原来……原来你早就知道,你离开南城是在故意躲我么?”她说着开始掉眼泪,心里委屈极了。
    他坐下,将她搂进怀里抱住:“梁佑宁,我给你寄的礼物告诉过你,我会西宁等你,我喜欢你。”
    “礼物我没拆。”她说。
    “为什么不拆?”他问。
    梁佑宁抱着膝盖哭得更凶,“因为我在生你的气,梁轶之你得哄我……”
    “对不起。”
    “那为什么你见了我也不认我……”
    “我看到你有男朋友了。”
    “谁?”她有些惊诧。
    “那个高原反应。”他说。
    “他根本不是我男朋友。”梁佑宁捶了他一记。
    梁轶之低头亲了亲她潮湿的睫毛说:“我现在知道了。”
    “我现在想谈恋爱了,你要不要做我男朋友?”
    梁轶之笑。
    梁佑宁贴上来,亲了亲他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