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灵羽也不可置信：“你怎麽在这？不是说好了在家先休息一天吗？”
程谨道：“可是我的伤，好很多了。我可以自己走了……”
他越说越小声，底气十分不足。
谢灵羽道：“那你也不能一个人跑出来吧，起码，要和我说一声吧？”
程谨拽了拽她，小声道：“我在家里闷了很久了，再闷下去，会受不了的。”
谢灵羽坚持不住了，声音都软了下来：“好吧。那以后，我带你出来透气，我们一起走，起码我也能放心，好不好？”
程谨笑道：“当然好了。”
这几日，二人就像竖起一层结界般，自己玩自己的。同样落单的清溪或宫微试图加入他们时，总会满脸黑线再退出来，选择和对方玩。
不过宫微那日偶遇了苍华，她还是改不了乱开玩笑的坏毛病，恼了清溪，这下清溪宁愿去找谢虞云庶，也不再和她一起了。宫微倒是落得清閑，谢灵羽和程谨游船听曲时，眼见那繁华花船上，被一衆乐人拥在一起嬉闹的宫微。
在江南祁府的日子是很开心的，今天堂兄带着两人去钓鱼，明日阿姊撑船载着二人去摘莲蓬。
程谨剥下一颗莲子，递给谢灵羽。
刚剥下来的莲子，鲜嫩脆甜。小船驶在层层叠叠的莲花之中，阳光轻轻洒下，照着程谨清朗眉眼。
不过阿姊最近郁闷的很，她到了成婚的年龄，族中老人总是念叨着她。阿姊说，这几个老梆头就是吃饱了撑的，迟早给他们送西北去。
祁辛倒是想了个好主意，要把阿姊领到武林盟去，当她助手。阿姊毫不客气道：“你就是堂主的助手，那点俸禄能养谁？”
宁婉哈哈大笑，被祁辛狠狠打了一锤。
这日，程谨不知为什麽早早就出去了，只留下一个小丫头，说今日祁府有要事，小姐们和表少爷一起出去了。谢灵羽问她们去哪了，小丫头只说谢小姐跟着她走就好。
二人行至一栋楼阁前，底下男男女女聚了一堆，男人都在中间拥着，外圈则是女孩子在嬉笑着看热闹，花香扑鼻，谢灵羽不自觉驻足在此。
她擡头看向楼上：“这有什麽活动吗？人好多。”
旁边一女孩道：“抛绣球，没见过吗？”
谢灵羽诚恳道：“没见过。我们那一般都是比武招亲。”
女孩看了看她腰间的长剑，道：“看出来了。”
谢灵羽道：“为何迟迟不见有人出来？”
女孩也摇头：“不知道啊。今日好像是祁家大小姐，估计不太愿意吧。”
原来祁家长辈想出来逼迫的法子，竟是这种？
谢灵羽道：“这种事，怕是没有哪个姑娘愿意吧。”
女孩也感叹：“是啊，若说有心悦的人倒还好，万一抛出个天残地缺来，下半辈子都完咯。”
谢灵羽不禁在心中盘算，若是她去接了这个绣球，想必便不做数了。谢灵羽偏头看身旁的姑娘：“姑娘看起来不像本地人。”
女孩笑道：“和你一样，来玩的。烟花三月下扬州，谁不向往呢。”
此时一阵骚动，女孩指向楼上：“出来了，啊？怎麽是男的？”
谢灵羽顺衆人目光，看向二楼款款而出的人。
身着蓝衫浅袍，端的是清雅风流，眉眼微弯，又是几分温柔缱绻。
——程谨？！
二楼那一袭湖蓝色衣袍的翩翩玉公子，不正是程谨？
谢灵羽心中波涛汹涌，好不容易才按了下去，正要收回目光，冷不丁与程谨的对上，一时竟分不开了。
底下吵作一片，有人问祁小姐去了哪，还有人在打听楼上的是谁，猜他会把绣球抛给谁。
二人就在一派吵嚷中静静望着。程谨唇角微微上扬，将手中各种花朵制成的绣球轻轻抛下。
谢灵羽兀自盯着程谨，蓦地，轻声一笑，足尖轻点，淩空跃起，只一探手，便将那绣球稳稳接在掌心之中。
她在衆人惊叹中缓缓落地，将手中绣球举起，神采飞扬，擡头看向楼上的人，微一挑眉。
谢灵羽朗声道：“我接到了，如何？”
回家的路上，两人同时问：“为什麽.....”
程谨笑道：“你先问吧？”
谢灵羽憋着坏道：“这是江南的风俗吗？”
程谨迟疑道：“你是说......男人抛绣球吗？”
谢灵羽笑着点头。程谨为难道：“表姐她......她不是不愿意嘛。便想让我代替，本来是奔着捣乱的想法随便抛的，没想到你来了。”
他转头问她：“那你呢，为什麽会来接这个绣球。”
谢灵羽怀里还抱着那绣球，名为绣球其实更像是捧花。她轻声道：“我也不知道为什麽。你看着我的时候，似乎很想让我去接，我便去了。”
程谨看着她，谢灵羽一时觉得气氛有些不对头，又道：“我应该，没有会错意吧？”
程谨出神，良久，方笑了笑：“没有，你没有会错意。”
晚上，大家聚在院子里，菜一道一道摆上来，喝酒玩闹哄笑成一团。
程谨借口不胜酒力，要去散散步。宫微立马轻轻碰了碰谢灵羽，谢灵羽不解，宫微敲了敲她这个不解风情的脑袋：“人都走了，不追吗？”
谢灵羽回头，顿了顿，莫名问道：“他，喜欢我吗？”
宫微道：“喜欢啊。你呢，难道你不喜欢他吗？”
谢灵羽低头想了想，轻声道：“喜欢的。”
宫微笑道：“人就在那里了，就看你去不去了。”
程谨果然站在不远处，注意到谢灵羽目光，立刻欲盖弥彰擡头看月亮看星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