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醒。”张欠把那碗面端进厨房收拾了。安不乱闻言表情惊异，心想真是温柔乡耽搁人，平时也不见閑哥睡这麽晚啊。
其他人听见傅閑能还在睡觉，那定然又是睡张欠屋里了，早已见怪不怪。
安不乱扬头正要叫人，不料还没喊呢就听楼上在嚎叫：“张欠！”
“一大早人就没了，不管我的死活吗？”噔噔噔脚步传来，傅閑能嘟囔着下楼，看到几个兄弟团团坐在楼下，张欠脸色震惊地刚从厨房出来，他脚步一僵。
四人看他只穿了条短裤，上半身光着，感觉空气陷入一场死寂，神色变幻莫测。
尤其是梁其帅和安不乱，一个表情惊骇，一个略微得意。
得意的自然是梁其帅，他赶忙走上去，笑道：“怎麽还要死要活的？欠欺负你是吧，兄弟为你两肋插刀！来来来，小心点。”
傅閑能：“？”
张欠：“？”
傅閑能就是个少爷也不至于这麽金贵娇弱，看梁其帅虚扶着他好像怕碰碎了，张欠道：“其其，你这突然咋了？他哪有那麽脆皮，还用得着扶。”
梁其帅去了一声，睨他一眼。
还没说话，安不乱立马站起来挤走梁其帅，嗓门大了些：“是啊！我哥们这麽猛，还用着你扶，我看你还是扶着点张欠吧。”
“是吧閑哥。”他趁机猛拍了好几下傅閑能的后背，以试探自己的好哥们是否真是下面那个。
结果嘭嘭两大掌，把傅閑能拍得咳嗽，脸有点涨红，他小声说：“别拍了，我身上还疼着。”
安不乱：“…………”
还疼着。
妈的，疼什麽，什麽玩意儿疼。
我勒个去。
他脑子宕机。
张欠盯着傅閑能的神色，怀疑昨晚他爸不止打他脸了，连身上都招呼了。
傅閑能瞥了眼张欠，挺直腰杆，佯装淡定地找位置坐下，问周率和安不乱：“一大早的，你们怎麽来了？”
温朋湖和梁其帅找张欠是常有的事，而这俩人就有些不寻常了，无事不登三宝殿。
“不早了閑哥。”周率看手表，“快十一点了。”
这一问，安不乱回过神，眉间微蹙：“閑哥，你爸跟我爸说什麽了？不然他怎麽突然问起我朋友？”
他加重点，“男的朋友。”
温朋湖从手机里擡起头，幸灾乐祸：“当然是怕你也搞——”
他想到什麽连忙剎住，但其他人都明白了。
傅閑能轻笑：“跟我爸说了我和张欠的事而已。”
“勇。”梁其帅佩服。
周率哈哈笑，倾身对安不乱说：“肯定是你干了什麽让叔叔对你没有安全感了。”
安不乱没好气道：“等着吧，明天你爸回来你也逃不掉。”
周率嘴角顿住，“不会吧。我爸还不了解我？”
梁其帅还沉浸在佩服之中：“不愧是你俩，敢做敢担。”
张欠哼哼笑两声。
这种事说多了担心閑哥觉得他们对同性恋避之不及，安不乱懒散地挥手，招呼着：“走吧，吃午饭去，就算被知道了又怎样，还有人敢指着閑哥的鼻子说不成？高三很快就过去了。”
确实很快。
转眼考完期末，放假前附中把之前没有开的表彰大会补上。那天下过一场雨，所有人到礼堂就坐。
校长在红灿灿背景板前侃侃而谈，高声赞扬附中近年来丰盛成就，以及诉说对莘莘学子的盼望和鼓励。
最后就是表彰。
傅閑能经常出现在这种场合，听到校长喊他的名字并不惊讶，上台接过七包奖金、六本单科优秀奖和一本总成绩优秀奖，以及数多奖品，几乎包揽了所有优秀奖项，然后站在一边，像个批发的。
紧接着旁边一一出现同班竞赛获奖的同学。他们无不庆幸今年傅閑能没有参加竞赛，否则又是一场降维打击。
他无心去听去看，目光淡淡地游离台下，发现张欠的位置没人。
耳边传来校长浑厚嗓音。
“最佳进步奖，实验二班张欠。”
张欠走过他面前，灯光打在背景板上的红光照在脸上，愈发显得红润干净。
张欠注意到他，忽然笑了起来，眉眼弯弯，眸中闪着星光，热烈地凑过来，语气少低了些，带着轻佻：“待会先回去昂，老杨找我，指定是要夸我了，那糟老头。”
“好。”傅閑能心跳快了几拍，视线忍不住一直追随着他离开，目不转睛，如癡如醉。
摄影师朝他欸了一声，小声道：“同学，看镜头。”
他扭过头，听到咔嚓一声。
这一刻，他们站在中距十几人的水平线上，180°天平达成有史以来第一次动态平衡。
……
放寒假后，张欠按往常一样回高加省。这次更特殊、更正式些，毛女士带上了胡任彪，所以她千叮咛万嘱咐，不许再出现之前那些不愉快，叫他老实点。
这和让多动症患者玩一二三木头人一样，不纯纯为难人嘛。
但又不得不遵从母命，张欠只好把玩手机，干脆什麽事儿都不做了，全给胡任彪当作表现机会。他可殷勤了，把所有要带的东西用小本本记好，然后一样不落地带上飞机，一下地方就开始里里外外打扫收拾，以受过九曲十八弯酷刑的身躯硬是整出四道硬菜酸菜鱼、香辣蒜香虾、梅菜扣肉、椒盐排骨和一份汤，一点儿也不将就和含糊。
还提前向毛女士学了高加省方言，说得非常顺溜，跟本地人似的。
令张欠叹为观止。
这下他总算知道他妈为啥看重胡任彪了，这鞍前马后的不消停，眼里有活，愿意入乡随俗没有架子，任那个姑娘不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