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有的话,”酒吞童子身处大江山,闻言立刻睁大眼,盘踞京都的八岐大蛇嘶嘶声音比他更快,他就在他们的脚下,“那就拿去吧!”
    那个少年想要什麽,都可以给他,他们这一千年来并不是真的被关闭在秘境里,他们也无数次地行走于人间,见识这个世界变迁,都想要替少年看看他爱的这个世界。
    这里的所有妖王和领地内的妖怪,都是因为少年才躲过了时间的摧残。
    他们经历了很多,但因为不是本体,从来都没有真正地死去过,他们是看过这个妖怪几乎没有生存空间的世界的。
    少年希望他们存活下来,并自由生活的心意,是多麽的宝贵啊!
    顶多就是把他们现在拥有的一切,全部还给他而已,他们什麽都能够付出。
    什麽都可以,哪怕是他们的生命。
    “神王陛下,您请说吧!”说话的是唯一跟着少年来到这里的最古一殿阎罗,大夜摩天阎魔,“我们什麽都可以失去。”
    地狱早就破碎了,其实这里的妖王,若不是少年步步谋划,跨越千年都要给他们寻找出路,他们都早就消失在历史的长河里了。
    一千年的时间,对于长生种的妖魔来说,并不算长,但真正活过千年的妖,几乎没有。
    “很好,吾也欠着那个少年很多。”
    她最爱的弟弟,因为他而从虚无之海回归,太阳女神擡眸,“安倍见一不愧是被世界选中的那个人,他用自己谋划了一切。如今,他也是用自己来让我们做出选择。”神王轻声说,“他用自己的力量为纽带,撑起这一个来源于西土的最古法阵。尽管我不了解其中的底细,但他确实在支撑这个法阵的运转。”
    “少年的力量,本质上,是吾与母亲大人力量,以及他和这些所有星星所存在的羁绊,如果要安倍见一脱离出来,那麽,就只能是我们代替他,支撑这个力量的运转。意味着,我们本身的所有力量,都会被抽走,用来运转这个世界。在这里,我们可能没有任何妨碍,因为我们即是世界。”
    “但离开这里的我们,将会失去这份力量,变成凡人。就算是这样,你们也能够接受吗?能够接受自己变成一个普通人,尽管并不孱弱,却没有办法淩驾于普通人之上的存在,你们真的能够接受吗?”天照缓缓地说。
    “原来是这样,”须佐之男失神了一瞬间,就回神了,“原来这样。见一在这个时代,在现世也建立了很多牢不可破的羁绊,他是在保护那个已经进入末法的世界。”
    他们本源并没有消失,他们的力量也并不是来源于世界,他们在这个时代,也不会被削弱。
    “我懂了。”鬼角少女睁大眼,和她的弹幕一起惊呼,“现世污浊,不会影响到我们,但是人心险恶,会遇上见一这样的人,也会遇上阴险狡诈的坏人。安倍见一不怕你们拥有力量,但是害怕这份力量被滥用。他担心你们会被利用。”
    不然为什麽偏偏是在现世失去力量?
    妖怪只要本源不灭,就算是致命伤,也会回到本源慢慢修养。
    就算在现世他们失去这份力量,也并不会受制于人,回到这个世界对他们来说,就是一个念头的事情,“也怕你们收不住力量,破坏凡人的世界。”
    “所以……”荒无奈,安倍见一是觉得他们过于单纯,一定会被利用,才会处心积虑地这样做吗?
    “就算是这样,我也愿意。”他坚定地擡头,“我愿意代他守护好这里。”
    那个少年被夺走了太多的东西,这麽一点限制,算什麽。
    他甚至是为了他们在这个时代能够生活下去,融入这个时代。
    “我们也愿意!”酒吞童子率先带着大江山的妖怪们爆发妖力,连接上天空对应他们的星辰,然后是七角山、黑夜山、荒川……
    天照还没有出手,他们已经献出他们自己的力量,须佐之男唯一的顾虑就是,“殿下,这对于您,应该限制更多吧?”他的本源也很接近姐姐,能不能用他的神格替代。
    “须佐,和吾成为毁灭女神比起来,何如?”天照弯了弯眉眼,她本就是被这世间的爱唤醒的,也才会支撑到现在。
    现在付出的代价,相比较起来,什麽都不算。
    少年这样算计他们,也是一种交给他们来选择的机会,就算他们不是选择这样做,想必他也已经做好了长眠的準备。
    “母亲大人,您怎麽选择呢?”天照伸出手,“母亲大人,要和我一起携手,守护这个世界吗?”
    伊邪那美死寂的瞳孔,有一圈暖意缓缓地泛滥出来,让她整体显得那样的慈爱,属于创世神的神格,因为虚无受到压制而再次显现出来,先一步显化出神格升空。
    下一刻她的神色就变得挣扎起来,太阳女神立刻把自己的神格也同样升空,她借着伊邪那美属于自己的那一部分神格的力量,从少年的胸口拿走了已经在少年心口长成的同心花。
    沉睡的安倍见一手指罕见地动了动,平静的脸上不安地悲伤着,浓密的睫毛下,无数的水珠争先恐后地流出,滴落虚无之海。
    他的手在同心花彻底离开他的时候,终于擡起手,抓了个空,而后颓废地垂下,他的嘴角,鲜红的血迹流淌着,是被咬破的舌尖,但最后,他也没有醒过来。
    多麽悲哀啊!
    “只有少年最重要的羁绊,才能够代替他,融入我们的力量,再次连接全部的星空的,他真的,什麽都做了,什麽都猜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