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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易鸣鸢大张双臂,在柔软的沙粒中摆动着四肢,以天为盖,地为席,肆意地躺在这个举目尽是黄沙的高坡下,任凭细沙挤进她的发丝和领口,“程枭,你还记不记得我说过‘我才不会在地上乱滚’?”
    她支起半边身体,转头看向身边躺着的男人,“今天我突然发现,在沙子上打滚特别有意思,很……带劲儿!”
    面纱被轻易地扔去天边,程枭把她的后脖颈扣住,不加掩饰的欲|望顷刻燎原,一切感观都落在密不可分的唇瓣和身躯上。
    他们倒在黄沙中,在渐渐幽暗的落日余晖下纠缠拥吻。
    第76章
    带着薄茧的手掌试探着摸上柔嫩的肌肤,引起一阵酥麻和颤栗。
    起初是浅尝辄止,沿着手腕一路向内,易鸣鸢小口吸着气,间隙中警惕地环顾周围,“这里会有人经过吗?野兽呢?我们会不会被咬死?”
    “没有,都没有,”程枭堵住她不断发问的嘴巴,“专心点。”
    这一处原是给士兵训练的地方,多年前还是有草叶覆盖的,后来林场消减,风沙渐大,石块和木桩全都被沙砾淹没,成了今天这个样子。
    易鸣鸢到达程枭的营帐外时方才知晓,不是程枭要见她,而是他转醒后刚用完药,就不顾阻拦要来寻她,照?的医卒劝不住,唯恐他如今这副虚弱之躯下一刻就会再度晕过去,赶紧差人把她给唤了过来。
    现下她立在厚实的帐帘之外,寒月高挂枝梢,朦胧的清辉洒在两步外半化的积雪上,夜风刮过,冷得出奇。
    明明适才还主动请求过来?他,如今一步之遥,易鸣鸢却突然失了与他见面的勇气。
    归根结底,还是心虚。
    程枭这样急不可待的想见她,是否因为当时并未完全丧失意识,眼下醒来思索明白其中关窍,便要立即与她对峙,或者说兴师问罪?
    总不能是程枭单纯想见她,才会如此的吧?
    她心中百转千回,迟迟不愿进帐,守在营帐前的士兵见她一动不动,将要出声询问情况,帐帘动了。
    帐内泻出一地橘黄烛光,染过少女单薄的两肩与略显愁郁的玉颜,她愕然抬首,逆着光对上青年笼在阴影下的眉眼。
    许是他面上的光影太暗淡,易鸣鸢还未分辨清楚他的神情,就被他轻轻牵过那只受伤的腕,引进了帐内。
    她心怀忐忑,低着头默不作声,直到手中被塞进什么冰冷物甚,定睛一?,是只小巧的白釉瓷药瓶。
    “不会留疤的。”他的指腹摩挲过她腕上的绢帛,安慰道:“我会用最好的药。”
    易鸣鸢迟钝望向程枭饱含歉意的双眼,一时失言。
    他以为……她在担心这些?
    若说是那些千金娇女,自然无比在意,她作为女子,从前也是一样。
    只是后来她发现,有人远比她自己更“在意”这些。
    在明月阁,有特为她所供的药理娘子,会按例关切她的体肤创疤,旧痕新迹,每回她落伤,这些人往往殷勤备至,体贴入微。
    初时易鸣鸢以为这是义父对她的偏爱,后来才明白过来,这哪里是什么恩情厚义,分明是易雪霄在仔细擦拭好自己的一把,极具迷惑性的尖刀。
    如今也有人为此关切,却不是因为她是一把好用的刀,而是只把她当做一个怕疼、爱美的小娘子。
    青年凌厉的眉骨线条,在温暖的灯火下柔和下来,易鸣鸢对着他春潭般漾着浅光的黑眸,心中微动。
    她捏紧手中的药瓶,回给他一个真心实意的笑,“多程。”
    程枭没有多提此事,他慢慢松开握在少女腕上的手,声线听不出情绪:“等你的伤养好后,我送你回陇右。”
    刚刚升起的温情碎裂一地,易鸣鸢为之震惊,不可置信地抬头?他。
    年轻郎君含着笑,吐出的话温和又残忍:“往后碰面,就是兵戈相见了,易娘子。”
    两人就这样寥寥说了几句话,易鸣鸢便被浑浑噩噩请出营帐。
    她心乱如麻,反复思量,程枭这是何意?
    难道他终究有所察觉,不过是顾念她舍命相救的情义,才决定放她一条生路?
    如她先前所说,程枭固然有原则,却绝不是优柔寡断之辈,他既决定执她这枚棋,若非有什么惊天差错,便不会如此轻易拨她出局,甚至到最后,还要以一句兵戈相见做隐晦的提醒。
    她越想心越凉,一时不知该庆幸自己能从程枭手下全身而退,还是惆怅苦心孤诣的一切以崩盘告终。
    除却这些,还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心绪,难分难解地缠绕着她,使她久久难以平息。
    就连闷头撞上一人,反应都有些迟顿。
    “易娘子?”付奚见她脸色难?,不由望向她身后的营帐,问道:“可是阿枭欺负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