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是夜，清风轻柔，透过半开的窗户融入氤氲月色中。
顾玧睡得深沉，榻边一女子缓缓靠近。她赤着脚，纤细的小腿在月色下像上好的白玉。
到了近前，罗衣缓缓落下，轻盈地掉在铺着毯子的地上。她抬脚踏过轻软的衣裳，一步一步踩上脚踏，再从脚踏没入层层叠叠的床帐里。
室内沉香幽幽，夹杂着女子如兰似蜜的香气。
“顾大人，”女子凑在耳畔轻笑：“我来了为何不睁眼？”
“是不敢看我吗？”她的手在他面颊上滑动。
顾玧早就闻到了女子身上的香气，长睫轻轻动了动，慢慢睁开眼看向女子。
女子一张巴掌大的小脸，笑得明媚勾人。
她柔嫩的手指划在他面颊上，像是被香蒲草划过一样，微痒。
几乎痒到了心间。
顾玧睨她：“你来做什么？”
“我来感谢大人啊，大人帮了我这么多，有句话说救命之恩该当......什么来着？”
女子语气戏谑，说话时吐出的气息温温热热的。
一把嗓子也柔得像水，后头的话还未说出来，顾玧就几乎溺得快要窒息。
“顾玧，你说话呀？”她故意逗弄。
顾玧别过脸：“姑娘请自重。”
“哼，我才不要呢。”她俯身下来，整个人趴在他胸膛上，身子软得不可思议，令人想起故事里的妖精。
“你不说我说，”她道：“你救了我，我以身相许如何？”
“不可，姑娘请速速离开。”顾玧索性闭上眼。
然而闭上眼后，他看不见，感受却变得清晰。只听她轻笑了声，像条蔓藤一样攀爬上来。
“顾郎，我才不要离去，离了你，谁帮我呢？”她的唇来到他的唇边，说话越加大胆：“我以后做你的女人可好？”
顾玧呼吸越来越急，明知不可为，可此时像是个溺水之人，竟无半点挣扎的力气。
况且，他感觉到身体十分愉悦，甚至暗暗享受这样的愉悦。
他再次睁开眼，入目的却是一张嫣红的唇，唇半开合着，洁白的贝齿清晰可见。
只见那红唇一张一翕，吐气如兰，摇曳妩媚：“顾郎，你就同意了可好？”
她悲怜起来：“那些朝臣像猛虎，人人都想吃了我的肉，你就忍心我被他们厮扯殆尽？”
“不会。”顾玧哑着嗓子说
，气息越发地喘。
“怎么不会？可他们明日就要来审问我，我该怎么办？”
“我在.......”随着她唇瓣贴上来，他说话都不利索：“我断不会让........”
后头的话没说出来，因为被堵住了。
女子红唇软甜，就这么放肆地吻上来，顿时令顾玧神魂动荡。
这是一场酣畅淋漓的交涉，顾玧博览群书也难以想象男女之事竟然如此美好。
就在他魂魄出窍的那一刻，他欢喜地喊出她的名字：“宋藜，宋藜......”
这声宋藜，突兀地在夜间响起，传入顾玧耳廓，吓得大跳。
他猛地惊醒，睁眼望着床帐。
适才的一切都是梦，可梦里的事那么清晰，哪怕醒来也依旧记得。
而那与他巫山云雨的女子居然......居然是宋皇后。
顾玧呆愣了许久，惊吓过后，满是可耻。然可耻之余，不得不承认，梦境里的事令他十分畅快。
哪怕现在，那种畅快感也仍挥之不去。
他冷汗涔涔，好半天才起身下床。
一宿未眠。
.
翌日，天将亮顾玧便独自骑马出门，到了官署却有比他更早的人。
因着皇陵坍塌的消息，许多人彻夜都睡不着，一大早就来此等候。
此刻见顾玧面色疲顿地赶来，众人也以为顾玧为皇陵的事心力交瘁，在他进门时，纷纷让出一条道与他寒暄。
“顾相国总算来了，”礼部尚书王大人见了他像是见了自己亲爹一样，立马跟在后头。
皇上的丧礼一直是由礼部筹备，就连皇陵修缮也是礼部和工部以及户部的人负责。如今出了这么大的事，人人诧异之际皆讳莫如深。
谁人也猜不准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
且人人也清楚，玉春宫和华清宫的博弈已经摆上了明面，放在朝堂，便是顾玧一派和董家一派的博弈。
现在正是博弈的最后关头，鹿死谁手，人人紧张。
“顾相爷，澶州的事恐怕你已经清楚了，下官便不多赘述。”王大人进了案房后，小心翼翼问：“接下来，咱们该怎么办？”
“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王大人呆愣，不解：“恕下官愚钝，这话没明白。”
“皇上驾崩，你礼部主办丧礼，难道塌了皇陵皇上就不下葬了？”
“当然不能啊。”
“这便是了，以前王大人如何，以后就继续如何。”
“可是......可是皇陵坍塌了啊。”
“塌的只是偏殿，让人再修便是。”
“那坍塌之责呢？”
“依王大人看，坍塌之责在谁？”顾玧反问。
“这......这下官哪知道？”王大人讪笑：“下官又不在澶州，各种细节并不知情。”
顾玧笑了笑：“你也说了此事发生在澶州，我们呆在京城一切只是猜测。此时追究坍塌之责为时过早，皇陵为何坍塌，由谁负责，一切都得查过真相再说。”
一听，王大人立即明白过来。
当即正色道：“下官知道了，下官这就去做该做的事。”
顾玧在案边坐下来，提笔时揉了揉额，他眼下乌青，倒不是因为皇陵坍塌之事。在得到消息时，他第一时间就做了部署，眼下一切如常不自乱阵脚才是良策。
可恨昨日那个梦境太真实，竟生生扰他一宿不得安神。本来还想着今日去华清宫探探，眼下看来，是去不得了。
揉完额头，顾玧提笔批阅折子，渐渐专注之际，外头却传来些骚乱。
“何事？”他抬眼问。
“大人，”门外的小厮进来禀报：“是董太尉来了。”
董太尉，董贵妃之父。
顾玧沉吟，片刻，撂下笔起身出门。
.
因皇陵坍塌之事，宋藜一整夜都睡不安宁，想起昨日顾玧走前说的话，她一大早就起来梳洗整齐，全神戒备地等待。
只是等了许久也没等来三司的人问话。
到了午时，她问：“顾大人呢？顾大人在做什么？”
宫人赶忙着人去打听，回来后禀报：“顾大人在官署。”
“在官署忙什么？”
“听闻董太尉也在，奴婢没敢再细细打探。”
一听，宋藜的心揪起来。
她做好了等三司问话的准备，也在心里打好了腹稿要如何应对。然而一切不按准备好的发展，又因为看不见，总觉得周围都是变数。
变得令她心里难踏实。
这般，宋藜硬生生熬到酉时，又着人去打听。宫人打听回来后得知顾玧还在忙，但董太尉已经离开了。
宋藜心里跟猫抓似的，越发好奇董太尉跟顾玧说了什么。同时还有些担忧，顾玧会不会跟董太尉妥协而抛下她不再管自己。
这般越
想越难以安生，最后在夕阳西下时，宋藜想了个主意，以二殿下的名义派人去请顾玧。
顾玧是戌时来的，他到的时候，宫里已经开始掌灯。
二殿下住的是凌霄殿，因华清宫许多宫女被处理，又因现在前朝后宫都忙于皇陵坍塌的事，一时半会华清宫没来得及补充宫人，是以到处都冷冷清清。
宫人去官署请顾玧时，说的是二殿下上午背书遇到句话不能理解，想请顾玧前去解惑。像这样的事顾玧以前也干过，是以并没多想。
到了凌霄殿门口，他喊了声殿下，推门进去。
不料，人才进去，侧边就突然窜出个人来。
“顾玧，你总算来了。”宋藜上前来，紧紧扯住他袖子。
女子一靠近，香气清幽，昨日画面顿时如潮水翻涌。
顾玧像被吓到般，赶忙后退两步。
宋藜手中的袖子一脱，心里慌得不行，难道顾玧真的跟董太尉妥协了？
“顾大人？”
她上前两步，精准地再次抓住他。这回却不是抓袖子，而是抓他的手。
“董太尉跟你说什么了？”她径直问。
顾玧垂眸，就着殿内火光看向她纤细白皙的手指，又想起昨日夜里她不安分的模样来。
无奈地闭了闭眼：“娘娘，且放开臣。”
“顾玧，”宋藜当然不放，她仰脸对着他：“董太尉到底跟你说了什么？”
“娘娘，此处是凌霄殿，还请您且.......”
未等他话说完，下一刻，宋藜已经着急地把他抱住。
“董太尉到底跟你说什么了？”
宋藜真的是慌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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