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便吃了些东西,两个人裹着被子坐地上聊天。秦汉问:“过的好不好?”夏继南喝了口啤酒:“还算不错吧。你呢?”
    秦汉劈手夺过他手里的啤酒喝了几口:“挺滋润的,有妞泡,有饭吃,除了担心你小子外,也没啥挂心的事了。”随着年龄渐长,秦汉明白了一些事,都说女人心海底针,其实男人的心才更深。即便有一天结了婚,只要夏继南有事,需要人陪,他觉得自己仍然会第一时间赶到他身边,远不是爱情这么简单。
    聊了很多很多,后来夏继南翻出来《一休》放到DVD机子里,两个人默不作声地看。那个聪明的小和尚,总能把一些事情处理的很好。人说聪明人从来都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想要什么,比如南名。思念是一片静水深流的海,表面的波涛汹涌依然掩饰不住内心淡如白开水的温柔。
    秦汉说:“一休长的好丑哦,小光头,肯定没有妞喜欢。你这有没哆啦A梦啊,那只大笨猫多有爱。”
    结果后来就看起来哆啦A梦了。夏继南还记得初中时候,秦汉经常挂嘴边上的话就是:要是我有只哆啦A梦,肯定要穿越成圣斗士星矢。到底做过多少梦,才成长为此时此刻的刀枪不入。心被埋的越来越深,沉默让步有时代表的不是淡定,而是麻木。要是能成长为一只哆啦就好了,有实现愿望的能力,夏继南这样想过,秦汉也这样想过。
    秦汉没有穿越成星矢,他只是没出息地枕在夏继南腿上睡着了,还淌了口水。阿淙慢悠悠地伸爪拍拍他的脸,它刚啃完骨头,猫爪上全是油。夏继南去房间里抱了个枕头,塞到秦汉脖子下面,既然爱睡地上,那就睡个够吧。
    秦汉在这赖了快半个月,除了刚来的几天还老实呆在家里,后面的全跟夏继南跑酒吧。南名放寒假,也整天赖在那不走,弄的他那男朋友一天好几次去找人。南名挑着眉毛问秦汉:“你哪哪来的野小子呀,跟姐说说,家里几亩地,地里几头牛?”
    秦汉指指夏继南:“那我媳妇儿,这我才是老板。小丫头,嘴巴不要太毒,不然没人要的。”
    南名看夏继南,夏继南一副他胡扯呢吧的样子。南名凑过去坐秦汉身边,捅捅他的胳膊:“哥们,能不能跟我说说我哥他心里到底住着个什么人呢这是,追他的男男女女多的都要把这踏平了。”
    秦汉吊儿郎当的笑:“哟,敢情是都没把我这原配放眼里呢吧。”秦汉凑近她:“来,亲哥一下,哥就跟你说。”
    南名一口酒喷出去,捂着肚子大笑。秦汉抬头望着正在角落里喝酒的夏继南,那个身影果真有些寂寞。秦汉欲言又止,他心里明白,很多话点到为止就行,既然他藏着掖着不愿让自己知道,那自己就装不知道好了。
    送走秦汉的时候都年二十七了,那小子在机场那么多人的眼皮底下扯着夏继南的袖子撒娇:“以后你要经常给我打电话,经常给我写邮件。”
    夏继南无奈:“知道了。”
    秦汉得寸进尺:“那你亲亲我嘛,就一下哈。”旁边正好走过几个人,直盯盯地瞅着他俩看。
    夏继南忍不下去了,一脚踹他屁股上,“死小子路上小心。”
    ◇◇◇
    叶籽穿着睡衣躺在床上,手里抱了杯热茶。已经三年多了,他中间偷偷回国看过夏继南几次,知道他过的很好,也就放心了。身体在入秋的时候出了异样,医生跟他说必须得好好静养了,如果在没日没夜地操劳下去,最坏的结果就是生理机能紊乱,突发性死亡的概率会非常大。
    他比从前更沉默了,在下属心里,他是百年难遇的好脾气。下属有失误的时候,他也只是笑着说下次注意。不到三十岁的人,竟跟个老头子似的。也有不少下属私下里议论他们老板的私生活,想这么温柔多金的男人,肯定会有一个极好的情人,可是,他们老板似乎连个暖床的人都没有。甚至还有不堪的传言,说他跟自己的亲生妹妹乱伦,这话传到叶含耳朵里,她笑的前仰后合,把这当笑话讲给苏蓝听,俩人没形象的大笑,心底却酸酸的。就算再放得下,在自己想要却没得到的东西面前,还是会潜意识的失态。
    在床上躺的久了,想下床走动一下。叶籽让保姆帮他搬了张椅子放到阳台上,等保姆带上门出去了,他才慢慢下床走到阳台上坐下。英国的冬天不像国内冷的那么极端,这里一月份的温度都是四到七度的样子。外面地上还有昨晚被风打落的没来得及打扫的枯叶,加上英式的建筑物作背景,这便成了一副活生生的油画标本。他年少时的成长时光如此刻一般的静默,他也曾努力改变过,最后如同被诅咒过一般,依旧回到了原点。寂寞年年岁岁,如窗外挺拔的高大树干,任枝叶在风里倔强的凋零。
    小时候读舒婷的《致橡树》就在心里觉得那一定是写给两个相爱的男人的诗。
    “我如果爱你——
    绝不像攀援的凌霄花,
    借你的高枝炫耀自己;
    我如果爱你——
    绝不学痴情的鸟儿,
    为绿荫重复单调的歌曲;
    ……
    你有你的铜枝铁干,
    像刀,像剑,
    也像戟…
    我们分担寒潮、风雷、霹雳;
    我们共享雾霭、流岚、虹霓,
    仿佛永远分离,
    却又终身相依…
    ……”
    你有你的铜枝铁干,像刀,像剑,也像戟…叶籽在心里喃喃,嘴角勾出了一抹笑意:“阿南,和你像不像?”由于这些天身体状况不好必须休息,叶含抱了很多书过来给他看。叶籽还记得前几天无意翻到的爱尔兰诗人叶芝的《当你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