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7 章
10月1號晚上, 秦仁升沒走，跟秦岸擠在一張床上睡了一晚。
第二天一大早，秦仁升又讓助理送來了一大車的各種各樣的禮盒。
人參，鹿茸, 茅臺, 華子......凡是他能想到的送人佳品，都準備了雙份。
地下車庫裏, 秦岸看着兩輛車子的滿滿當當後備箱, 有些無奈的苦笑。
“爸, 您确定這些都拿上嗎, 別吓壞人家。”
秦仁升笑笑，“當然不是了，你那些玩意留着自己吃, 拿我準備的這些, 對了，今天開我的車，你那輛大車，歇歇吧。”
秦岸無聲地扯了扯下唇, 怎麽着, 嫌棄我的車不好？
我要是大老板，我也買奔馳商務。
現在一切準備就緒, 只差簡靈那邊的東風了。
父子倆在車上坐了一會兒, 就接到了簡靈的微信。
【秦醫生，月月已經跟我出來逛街了, 我能保證她中午十二點之前不會回家去。】
秦岸：【大恩不言謝, 簡女俠，事成之後請你吃大餐。】
回複完信息, 秦岸把手機一扔，抓緊時間啓動了車子。
“爸，我們出發了。”
秦仁升坐在副駕，緩緩點頭，“嗯，你開慢點，不是自己的車，小心手生。”
秦岸握方向盤的手确實有些虛浮，不是因為第一次開這麽貴的奔馳，而是因為接下來要面對的一場大戰。
中秋節已過，街上車流很少，他們很快速地就開到了沈嘉月家的小區。
秦岸把車子停到小區門口，拿出手機準備給沈定國打電話。
他提前做了功課，沈嘉月爸媽一般上午就是在附近買買菜，不會去遠處，而且國慶假期也沒有出游計劃，現在大概率在家。
秦岸從那天拿到的交定金的名單裏拿到了沈定國的手機號。
他撥了號，盲音嘟嘟地開始響。
每響一聲，秦岸的心跳就加快一倍。
“喂，誰呀？”電話接通了。
“叔叔....叔叔好，我是秦...秦岸。”
秦岸太緊張了，一句簡單的話被他說的颠三倒四的。
坐在旁邊的秦仁升都有點看不下去了，握住他的另一只手，給他鼓勁。
“哦，是小秦啊，這是你的手機號呀，呵呵，我得保存下來，怎麽，小秦，找我有事嗎？”
沈定國的聲音聽上去中氣十足。
秦岸定了定心神，深呼吸一下。
“叔叔，您和阿姨在家嗎，這不是過節了嗎，我想去看看你們。”
沈定國：“在呀，我們在家。”
“小秦，你要過來呀，哎呀，你說說，這麽突然的，我們什麽都沒準備，這這這可如何是好，哎，老婆，你過來一下......”
秦岸聽着聽筒裏的聲音越來越小，直到最後再也聽不見。
他沒挂斷電話，也沒再管，直接啓動車子，往沈嘉月樓下開。
知道他們在家，一切都好辦了。
手機不知是什麽時候被挂斷的。
兩個人下車，一起到後備箱拿東西。
兩人四手，每只手都拿了四五盒，才勉強把東西都全部拎在手裏。
秦仁升中年之後開始發福，大腹便便，拎着這麽重的東西，還沒上樓就開始氣喘籲籲。
“兒子，幾樓？”
秦岸看了看父親鬓角的汗珠，有些不忍心，“爸，四....四樓。”
秦仁升張了張嘴，那個啊字終究是沒有說出口。
“走吧。”
父子倆拎着滿滿的禮物爬到四樓，把東西一排排整整齊齊地碼到402門口。
秦仁升出了滿頭的汗，喘着粗氣，問秦岸，“敲門吧？”
秦岸往後退了兩步，伸出手在門上比量了兩下，又猶豫了兩秒，最後才蜷起手指，叩叩叩，敲了三下。
裏面的人響應的很快。
沒到五秒秦岸就聽見了裏面的腳步聲。
“來啦來啦。”
開門的是沈定國。
他打開門，看到站在門口的秦岸。
只是今天的小秦，看上去似乎和平日不太一樣。
見慣了他穿運動裝和休閑裝，今天一身白襯衫黑西褲的小夥子看上去格外的引人注目。
沈定國又看見他身後的一堆各式各樣的禮盒，開心之情溢于言表。
“小秦來啦，快進來快進來。”
秦仁升坐在四樓和五樓之間的樓梯上休息，聽見沈定國開門，這才站起了身。
沈定國最後才看到他。
個頭比秦岸矮了點，但塊頭卻一點也不小，只是秦岸是肌肉，他身上應該都是中年發福，一件豎條紋的襯衫，下擺束在腰帶裏，腹部位置的扣子看上去像是要崩開。
沈定國愣了愣。
“小秦，這位是？”
秦岸往旁邊讓了讓，把秦仁升引到沈定國面前。
“叔叔，您好，這位是我父親，秦仁升。”
沈定國臉上的驚訝馬上換成了和煦的笑容，伸出雙手準備跟秦仁升握手，“哦，原來是小秦的爸爸呀，你好你好。”
許秋心的聲音從屋子裏面傳來。
“老沈，別站在門口說話，趕快讓小秦進來呀。”
沈定國趕緊讓開門口，“對對對，真是怠慢了，先進來，進來坐。”
秦岸和老爸一起把帶來的東西全部拎進家裏，堆放到玄關處。
沈定國一邊幫他們拿東西，一邊感嘆，“小秦，你也太客氣了，你能來看我們，我們已經很高興了，還拿那麽多東西，真是破費了。”
許秋心正在廚房切水果，她端着一盤切好的蘋果出來，熱情地跟秦岸打招呼。
“小秦來啦，快坐，快坐。”
許秋心看到秦仁升也愣了一下。
秦岸趕緊介紹。
秦仁升點了點頭，算是打了招呼。
“那個，沒打招呼就突然上門，确實有點唐突了，呵呵。”
許秋心明顯比沈定國鎮定的多，“哪有唐突，沒有，小秦爸爸，來，坐，随便坐，我去倒茶。”
許秋心很快倒了兩杯茶過來，四個人都坐在了沙發上。
空氣裏閃過一絲的尴尬。
沈定國擡手指了指茶杯，“秦先生，小秦，你們喝茶，呵呵，喝茶。”
秦仁升笑着點頭，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好燙。
因為爬樓梯而漲紅的臉剛消下去半分，此刻再次變得通紅。
秦岸也意識到氣氛的微妙，覺得自己是時候開口了。
他向右側動了動身體，挺直腰身，面對着沈嘉月的爸媽。
“叔叔，阿姨，今天過來，确實是有些唐突了，我特意把月月騙了出去，是因為有些事，我不想讓她知道。”
“其實，我跟月月談戀愛已經有一段時間了......”
說完這句話，秦岸沒有繼續說，而是停下來看着對方的反應。
沈定國臉上的表情淡淡的，過了會兒，又表現出極大的震驚，很假，一看就是演的。
許秋心眼睛無聲地放大幾分，又跟老伴對視一眼，倒是什麽都沒說。
其實，從看見小秦和他父親都是一身正裝進門開始，許秋心就猜了個八九不離十。
對于這倆人的反應，秦岸有些奇怪。
這完全在他意料之外啊，他提前打好的腹稿全都用不上了啊。
一時間，秦岸也不知道該怎麽進行下去。
秦仁升拍了拍秦岸的肩膀，“還是我來說吧。”
“小月的爸爸媽媽，你們好，我今天跟着兒子過來，是來向你們提親的，既是提親，又是道歉。”
秦岸繃直的身體本能地後退半分，讓父親和沈嘉月爸媽更好的談話。
“首先是道歉，因為我早年離婚的原因，導致秦岸這孩子受了很多苦，我一直忙着生意，對他也是不聞不問，他大學畢業後，主動回來照顧爺爺奶奶，我很慚愧，這些本來應該都是我的任務，卻被他一個小孩子抗到了肩上，最後，還成為了他建立家庭的累贅，我太慚愧，太不應該了。”
“小月爸爸媽媽，你們放心，我已經給老爺子請了住家保姆，我妹妹也會不時的過去照料，小月嫁到我家去，我們絕不會要求她做任何她不喜歡做的事情。”
許秋心聽明白了一切。
自己當初對秦岸的偏見，如今人家父親親自上門解釋了。
許秋心正打算解釋什麽，還沒開口，就被秦仁升打斷。
“小月媽媽，您先聽我說完。”
“還有離異家庭的問題，這個已經無法改變，我們離婚已經二十多年了，如今也各自有了新的家庭，但是，對于秦岸，他永遠是我最親的孩子，我之前年輕不懂事，只知道賺錢，缺少對家庭的關心，以為給錢就行了，從來沒考慮過別的。”
“現在，年紀慢慢上來了，開始懂得了家庭的重要性，這不，今年我特意把工作重心轉回了臨川，也能經常回家看望老爹老媽，這還要感謝我兒子呢。”
秦仁升把手掌放到秦岸膝蓋上，拍了一下。
“是他跟我說，月月是獨生女，結婚後肯定不希望離父母太遠，他想在濱河園二期買一套房子，讓我幫忙打聽一下開發商跑路的事情。”
“那開發商都跑了五年了，哪裏追的回來？我沒告訴他，自己把這爛攤子接過來了，并且私自做主給他留了兩套160平米的，給他當婚房。”
聽到這裏，許秋心內心的震驚已經無法形容，愧疚感也越來越強烈。
她開始回想濱河園二期重新開工的日子，那個時候，他們倆才相親沒多久吧？
這孩子，真是，太懂事了。
懂事的讓人心疼。
秦仁升嘆了口氣，“我自己的兒子我了解，脾氣倔，要強，上大學的時候，他把我打給他的生活費原封不動地給了他奶奶，自己勤工儉學，大學裏，人家都去玩，去談戀愛，只有他，除了打工就是去圖書館看書，這些其實我都知道。”
秦岸像個小學生一樣坐得筆直，聽着秦仁升的話，一句比一句說得他心裏難過，只能拼命仰頭，不讓眼淚落下來。
“秦岸這個孩子不會說話，是個悶葫蘆，也不懂得追女孩，這麽多年也沒碰上個喜歡的女孩，好不容易遇到月月，我不能因為我的原因讓孩子失去這段好姻緣，所以，我就厚着臉皮跟着他來了，再次跟你們說聲抱歉。”
說完這些，秦仁升站起身，對着沈嘉月父母，低頭鞠了一躬。
沈定國連忙起身把他扶了起來。
“小秦爸爸，你這是幹什麽呀，太折煞我們了，別這樣，快坐，快坐。”
重新坐下，四個人誰都沒有說話。
秦仁升的話已經說完了，現在只等着許秋心表态了。
沈定國是知道一部分真相的，但秦岸求他爸爸開發濱河園二期居然是為了給月月一個離娘家近的家，這件事情他還真的不知道。
也挺讓他震撼的。
沈定國沒說話，用手指碰了碰老婆的手臂。
許秋心剛才聽得入了迷，一時間有些恍惚。
她迅速反應過來，臉上挂上和藹的笑容。
“小秦爸爸，你太客氣了，不用道歉，不用道歉。”
“其實，當初不同意他倆在一起，也是我一時沖動說了那些話，後面我早就後悔了，小秦這孩子不錯，從相親認識月月，後來他就幫我熬中藥，幫着調理我的哮喘，辦事穩重，是個讓人放心的好孩子。”
“我不能因為孩子的家庭而否定了這個人，以前是我太片面了，小秦，這件事，我要向你道歉。”
秦岸聽到這句話，趕緊站起身來，連連擺手，“阿姨，您別這樣，不用跟我道歉，完全不用的。”
許秋心擡手示意他坐下。
“還有，你跟小月偷偷在一起的事情，我其實早發現了，沒拆穿，就說明了我的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