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2021年8月22日。
她问我为什么穿03号球衣。
为什么穿03号球衣？她肯定不会记得，她学号最后一位数字是3。
——《鸽子观察日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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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被污蔑的事在台里澄清了后，姜鸽还一直在夜间电台岗位上工作，领导也没说要将她调回去，她也没主动提。
直到周五接到电话去了单位。
其实内容姜鸽已经猜到，无非是那档节目已经有了主持人，将她再调回去也没什么用，所以让她还待在现在的岗位，等之后的安排。
姜鸽推门从办公室走出来，正好碰见了张妍。
在她看向张妍的时候，张妍也看向她。
气氛瞬间凝滞，死寂一般，两个人谁都没有先走开，也没有谁主动开口说话。
最后还是张妍沉不住气先开了口：“你知道是我，为什么不说？”
姜鸽站定，双手抱臂，静静看着张妍。
想起自己刚来电视台上班时，张妍是第一个亲近自己的人，张妍带着她熟悉食堂，熟悉办公环境，后来被造谣污蔑，张妍也是唯一一个一直站在她身边说相信她的人。
徐斯宇一直说她看人的眼光很准，虽然身边的朋友不多，但都真心待她。当然，那个时候姜鸽一直觉得徐斯宇在夸她的同时也在夸他自己。
“你希望我说？”
这种花招姜鸽以前也见识过，但像张妍这么蠢的还真的没见过。
“明明是你传出去的，可你又将录音的备份发给我。怎么，你没得到你想要的？”
张妍一直没表面看起来那么单纯，也挺有野心，挺有心机，但她的心机都用错了地方。在王主任办公室里的那段谈话，姜鸽没录音，巧的是让门口来送文件的张妍听见了，并录了音。录音后还在其他同事面前故意扭曲事实。后来事情闹大了，她也没将录音交出去，而是拿着录音去威胁王主任，不料王主任不吃她那一套，吃准了张妍不敢做什么。
张妍最后将录音发给了姜鸽。
姜鸽收到录音时很惊讶，惊讶有人知道那天办公室里发生的事情，惊讶这个人竟然是张妍。
张妍讨厌姜鸽，从一开始见到姜鸽就讨厌，想起姜鸽现在的处境，眼神中的嘲讽无法掩藏，“澄清了又怎样，你回不来了。”
姜鸽的目光慢慢向下，落到张妍的手上，看见她捏着杯子的手骨节都泛了白。
突然有些想笑，笑自己识人不清，笑张妍看不清形势。
“就算我回不来，你以为你能坐到那个位置上？你也不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
张妍看着姜鸽拎着包昂首挺胸从自己身边经过，看着姜鸽离开的背影，看向姜鸽手中拎着的包。
从姜鸽入职第一天，张妍就注意到了她的穿着和日常背的包，一看就是家境很好不缺钱。之前有同事不小心把咖啡洒在了她那个昂贵的包上，她丝毫不关心包。后来遇到过几次她朋友接她下班，一男一女，两个人都开着豪车，和她关系很亲密，就连台里黄金时段的节目，领导都打算让姜鸽来当主持人。
凭什么姜鸽一个新人没经过考核直接成了黄金节目主持人候选。
凭什么一切她梦寐以求的东西，姜鸽却唾手可得。
凭什么。
所以那天偶然听见办公室里姜鸽和王主任的谈话，才会录音，并且有意无意散播姜鸽的负面消息，果不其然，事情的影响越来越大，姜鸽被调到了最差的夜间电台。
可最后，她什么也没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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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和林越约好了具体的吃饭时间，姜鸽将这件事记在了心里，就连谭兮约她周日吃饭，她都拒绝了。
姜鸽没什么朋友，平时谭兮喊她一起出去吃饭，她从没拒绝过。这次突然遭到了拒绝，谭兮很好奇姜鸽究竟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既然周日不行，那就周六，谭兮实在是按捺不住自己的好奇心。
周六，姜鸽来到约定好的餐厅，谭兮已经坐着等了她一会儿了。刚坐下来，就看见对面的谭兮手肘撑着桌子微微探出身子，也不像之前那样着急点餐，而是八卦地看着她，“说，你明天约了谁？”
请林越吃饭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姜鸽拿起菜单点餐，低头看着菜品，回答谭兮的问题，“林越。”
“林越？你那高中同学？和齐烁关系很好的那个？”
“嗯，是他。”
“你什么时候和他是一起吃饭的关系了？”
姜鸽、谭兮、徐斯宇都是对吃饭对象有要求的人，不喜欢和不熟悉的人一起吃饭。
姜鸽想起那天晚上林越说话时的样子，好像等着她主动约时间请他吃饭已经等了好久，甚至是在问她的时候，还有些委屈，忍不住笑了笑。
“他帮了我很多次，一直答应说请他吃饭。”
谭兮闻言点了点头，表示理解，“听说林越是恒江路那个案
子的负责律师之一啊？”
“你怎么知道。”
“我什么不知道。”单手撑着自己的下巴，“上次和我哥一起吃饭，我哥说的。他说恒创请了金颂的律师，提到了林越的名字。我哥还说林越很厉害，之前办过几个大案子，都很成功。”
想起高中时候的林越，印象最深刻的就是他低头刷题的样子，“嗯，他确实一直挺优秀的。”说完，捕捉到谭兮的眼神，“怎么？”
“你对他有意思？”
“你胡说什么呢。”
“你什么时候主动请过男人吃饭？”
“人家帮了我很多次。”
谭兮才不相信姜鸽的这个说辞，不过也没追问，而是换了一个问题：“林越这个人怎么样？”
“挺好。”
“家里什么条件？几口人？”
“不知道。”将菜单递给谭兮，“你打听户口呢？”
谭兮接过菜单，翻看了几眼，她和姜鸽的口味差不多，没什么需要加的菜，“你们不是高中同学吗，这个你还不了解？”
“我们高中的时候不熟。”
“他那么帅，你高中就没注意到他？”
“他高中的时候学习特认真，是三好学生，我和他完全不是一路人，怎么可能熟。”
“行吧。”
两人吃饭没吃一会儿，谭兮不知道收到了个什么消息，拎着外套就从椅子上站起来，“我有急事，我得先走一步，账我已经提前结过了，拜拜。”
“你就吃这么一点就走了？”
“饭什么时候都可以吃，男人再不追就跑了。”
姜鸽看着谭兮小跑着出门的背影，笑了笑，追男人倒是比追小鲜肉积极。
希望她能成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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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鸽作息不好，晚睡熬夜是家常便饭。毫不意外，周日起晚了，一直睡到中午才醒。起床看了一眼时间，想了想还是给林越发了消息。
blue：抱歉，中午时间来不及了，我们改成晚饭行吗？
林越周日不上班，早起后，在衣柜前翻找了好久，认真挑了一件看起来不那么正式，也不那么随便的衣服。
收到姜鸽的消息时，刚将衣服穿好。
林越：好，不过下午可能要晚一点，律所有个篮球赛。
blue：你们律所娱乐节目还挺丰富。
林越：南城律师协会要办个篮球友谊赛，我们提前练一练。
blue：你们几点能结束？
林越：六点之前。
blue：那我能去看看吗？我没什么事做，有些无聊。
林越：可以，我把地址发给你。
blue：好。
和姜鸽发完消息，林越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衣服，低垂着眼眸，将衣服换了下来，又在衣柜里找了一套自己比较满意的运动装。
因为中午自己临时改了时间，有些抱歉，所以下午姜鸽早早出门。
林越给的地址很好找，就在金颂律所附近的一个室内篮球馆。
姜鸽到达篮球馆时，半场还没结束。
为了不打扰他们，姜鸽站在一个角落里静静看他们打篮球。
林越在人群中还是挺好辨认的。
金颂男律师比较多，很多律师因工作需要会应酬喝酒，场上有几位律师还带着点啤酒肚。但姜鸽就是在人群中一眼看见了林越，他一身黑色的运动装，白色的篮球鞋。身上套着一个篮球服，背后的号码是03号。据姜鸽对于篮球的了解，看走位，林越应该是担任控球后卫的角色，临场组织能力也很出色。
半场哨响起之前，他一个后撤步三分，球进了，双方比分拉平。
杭睿搂着林越的肩膀庆祝，拿起两瓶水，递给林越一瓶。
两个人往场边走，林越的目光突然落在某个位置上，看见站在场边角落里的姜鸽，没接杭睿递过来的水，直接朝着姜鸽走过去。
林越身后几个人看见林越一个女人走过去，男人的八卦心也掩藏不住，由和林越关系最好的杭睿带头，跟着走过去。
球场门口是一个台阶，姜鸽站在台阶上，林越站在台阶下，这个高度，两个人正好差不多平视。
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又拽了拽自己的球衣下摆，“你怎么来这么早？”
“闲得没事，早点来。”从包里拿出一包纸巾递给他，“擦擦汗。”
小小的一包淡绿色包装的纸巾，白皙纤细的手指，修剪的干净整洁的指甲，林越喉结上下滚动一下，接过纸巾。
还没来得及擦汗，身后走过来几个人。
杭睿看见是姜鸽，拍了拍林越的肩膀，“我以为是谁呢，让你这么着急跑过去。”
“姜鸽，你和林越有约啊。”
“嗯。”
杭睿很有颜色地拍了拍林越的肩膀。“你也是，你约了人怎么还来打球，下半场你别打了，跟姜鸽走吧。”
林越看了一眼身后的人，大家的视线在姜鸽和林越两个人身上徘徊，都非常有眼色地连连点头：“是啊是啊，你跟着人姑娘走吧，我们找个替补替你。”
既然他们都这么说了，林越没推脱，迎着众人的目光和姜鸽一起走出了篮球馆。
两个人的身影刚消失在门口，杭睿就被人围起来问。
“怎么回事啊，林越身边什么时候有女人了。”
“之前怎么都没听说过林越身边还有这号人啊。”
“杭睿，你平时和林越关系好，这什么情况？”
“你说姜鸽啊？”
“这姑娘名字叫姜鸽？还挺好听的。”
“对啊，他俩是高中同学，之前林越还不告诉我呢。”
“还装不认识。”
“林越对人姑娘有意思？”
“他心思古怪得很，我哪知道。”
“肯定是，你见他什么时候和异性走这么近。”
“铁树开花了。”
姜鸽跟在林越身边往体育馆外面走，浑身不得劲，身后那几双眼睛看着她，她走路都僵硬了，直到走出了体育馆，才完全放松下来，松了一口气，看了一眼林越手中拿着的篮球服，想起她刚刚看见他篮球服上的号码。
“你穿03号球衣？”
“嗯，穿03号。”
“为什么穿03号？”
她对篮球不那么了解，之前徐斯宇打篮球，他选择球衣的号码比较有讲究，选的是他喜欢的篮球明星穿的号码。
“没什么特别的原因，从高中就一直穿03号，习惯了。”
姜鸽订的餐厅距离体育馆很近，车程不过十分钟。
餐厅里用餐的人不多，很安静。
姜鸽请林越吃饭，自然是要林越点餐，姜鸽将菜单递到了林越的手边。
林越也没客气，翻了几下菜单，点了几道菜。
这家餐厅的菜量偏少，林越点的菜正好够两个人吃。
听侍应生确认菜品，姜鸽多看了林越几眼，待侍应生离开后，略有些惊喜的开口：“你的口味和我很像，几乎是一模一样，你刚刚点的菜都是我比较常点的。”
没想到姜鸽会这样说，林越放在腿上的手微微收紧，垂眸掩住自己的情绪，不过几秒钟，紧握着的手舒展开来，抬眸看向对面的人，笑了笑，“那很很巧。”
两个人在吃饭时都不习惯闲聊，只是偶尔说几句话，但也没冷场。
吃完饭后，林越送姜鸽去单位上班。
路上，姜鸽想起自己承诺请他吃饭三次，转头看向正在开车的林越，和平时有些不同，平时见林越的时候，经常看见的就是他一身西装，特别精英，像是港片中律政精英的样子。但今天的他有些不一样，休闲随性，整个人没有被笔挺的西装禁锢住，整个人显得有些松弛。
姜鸽正准备喊林越的名字，抬眸和林越对视，发现林越在看她。林越也看出来姜鸽有话要说。
“那个，我之前不是说了三次要请你吃饭么，今天用了一次吃饭的机会了。还剩下两次，林律记得找我兑现。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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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鸽来到录音室，林子已经在等着了，两人还是照常接听电话，回答问题。时间很快过去，收拾完东西下楼，姜鸽发现林越的车还停在原来的位置，像是没有离开一样。
等人是一件漫长又无聊的事，大部分人都会选择在车上玩手机消磨时间，但林越不一样，他站在副驾驶门边，安静站着，看着电视台大楼门口，仿佛只要她一走出来，他就能第一时间看见她。
姜鸽走过去的时候，林越打开车门。姜鸽没上车，而是转头看了一眼身后的林子，见林子已经小跑着进了对面的便利店里，站在店门口朝着姜鸽摆了摆手。
车内，姜鸽见林越上车，皱了皱眉，“你怎么没走？
“你还没下班。
她问的是你，指的是他。
他回答的是你，指的是她。
因为她没下班，所以他没走。
夜间电台时间不短，几个小时足够将一个人的耐心消磨殆尽，“你不无聊吗？
“不无聊。
“听电台，不无聊。
“什么电台？
说完看向林越。
“南城夜话。
突然被人提到自己的节目，不知道怎么的，竟然有些尴尬，为自己沦为夜间节目感到羞愧。
“挺有意思的。
他说。声音低沉，带这些克制的温柔，像是安慰，又像是肯定，“每一个职业都有自己的价值，夜间电台为深夜晚归的人们带来很多的乐趣。
蹩脚的安慰，带着些律师规范化的语言。
但姜鸽觉得，没有比这更好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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