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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番外二)
    雖然崔清淑這麽說, 溫辭下周末還是回了家,帶着周霧。
    周霧現在是說什麽都不放心她一個人回去,最後和溫辭說好, 他只站在家門口等。
    但周霧長得太出挑了, 個高腿長的, 沒多久崔清淑就接到街坊麻友的電話, 說她家門口站了個大帥哥,于是崔清淑開門, 把他也放了進去,一塊兒罵。
    罵完,兩人一起被趕出家門。
    回到車上,兩人系好安全帶, 對視一眼,都忍不住笑起來。
    “早知道能進去,我就帶禮物來了。”周霧踩油門,語氣輕快, “下次吧。”
    “你很奇怪。”溫辭莞爾, “你怎麽喜歡挨罵。”
    周霧理所當然:“不然我能愛上老師?”
    “……”溫辭心跳快了一點, 為自己澄清,“我從來不罵學生的。”
    周霧低沉沉地笑起來,越過扶手箱去牽她的手。
    -
    忙完那一陣, 周霧終于不用再飛國外, 線上會議就能解決大多數問題。這段時間白天倆人就各自忙, 晚上再在家裏見面。
    溫辭工作日基本都在自己家, 周末就會去周霧那。
    十二月的第一個周五, 周霧一如既往帶狗去接溫辭回自己家。去得比較早,他大發慈悲, 又帶椰椰去吃牛腩面。這玩意兒太鹹,他只允許狗吃一塊,吃之前還得涮兩遍水。
    沒到飯點,面館很冷清,老板和他們都處熟了,端了面來就站在桌旁和周霧聊天:“又來接溫老師啦?”
    “對。”周霧看着吃得香噴噴的薩摩耶,随口道,“您這面裏放了什麽,給它香成這樣。”
    “嘿,幾十年老配方,可不是開玩笑的。”老板樂道,“連溫老師那種小姑娘時不時都要吃兩碗呢。”
    “兩碗?”周霧撩起眼皮,“她?”
    “是啊,她上高中的時候。那會兒我不是在江中食堂賣粉面嗎?午休的時候溫老師經常過來買,有好幾次她都捎兩碗走,問她,她說她自己吃兩碗。”
    溫辭那食量,有時候吃一碗都撐得要命。
    塵封的記憶被撬起一個角,周霧熟練地連根拔起。
    想起高中有那麽一段時間,學校嚴抓外賣,他們那幫人又不愛擠食堂,熱,有時候外賣被學校保安繳了,就會到小賣部随便買點餅幹填肚子,放學再去吃好的。
    有次外賣又被保安沒收,秦運約他去小賣部買零食,周霧那天沒什麽胃口,擺擺手拒絕了。沒想到去個洗手間回來,發現桌上多了一份牛腩面,他以為是秦運買的,吃光了,之後才知道不是。那碗面也一直沒人認。
    吃了幾次匿名粉面後,他們終于找到了偷拿外賣的新據點,于是在某天中午,周霧去拿外賣之前,在自己的英語課本第一頁寫下:【不吃面了。謝謝啊。】攤開放在課桌上。
    對方果然沒有再給他送過面。加起來一共就吃了三四回,過了這麽多年,周霧都快忘幹淨了。
    怪不得他幾個月前第一次到店裏來吃的時候,就覺得味道很熟悉。
    -
    “你今天很高興嗎?”
    晚上睡覺前,溫辭從被子裏擡起腦袋,終于忍不住問。
    周霧坐在床頭回複郵件,聞言垂眸:“怎麽這麽問。”
    “你笑一晚上了。”溫辭陳述。
    周霧唇邊的笑容愈大,他懶洋洋地嗯一聲,忽然叫她:“溫老師。”
    “嗯?”
    “和你談戀愛,很像在挖寶。”寶藏似乎無窮無盡,每挖到一點,都能讓他爽到頭皮發麻。心理上的。
    “……”
    溫辭問之前沒想到是關于自己。她呆了兩秒,剛想問是什麽意思,手機響了一聲,窦以晴發來一條語音,說她和秦運正在藍調喝酒,問他倆要不要過去。
    溫辭腦袋靠在周霧腿側:“要去嗎?”
    “不去。”周霧手掌貼着她的臉頰,手心溫溫熱熱的,“你這幾天又喝不了酒。”
    “我嗎?”溫辭挪了挪腦袋,擡眼與他對視,茫然,“為什麽?”
    “這幾天不是你的姨媽期?”
    “……”
    溫辭懵住。飛快地拿起手機看了一眼日期,還真是,最近太忙,她都過忘日子了。
    但是。
    溫辭放下手機,看周霧的眼神更茫然了:“周霧,我沒來姨媽。”
    周霧一頓,沉默了幾秒:“遲幾天了?”
    “……一周了。”
    周霧把電腦扔到一邊,拿起手機外賣驗孕棒。
    溫辭也坐了起來,她本來都有點困了——周五她有一整天的課,太累了。
    周霧買了好幾個,小塑料袋鼓鼓囊囊。
    溫辭站在衛生間前發呆,見他拎着東西回來才回神。
    她臉色雖然還是迷茫,但聲音已經冷靜下來:“應該不是吧?你……都有戴。”
    雖然周霧經常說要做到她懷孕,但安全措施都做得很仔細。
    “也不是百分百。”周霧說,“先測一下。”
    “好。”
    溫辭接過袋子,剛準備進去,脖頸被周霧攬過去。
    他低頭,親了親她的鼻子,再親親她的嘴唇,安慰似的:“別怕。”
    一瞬間,溫辭真的安定許多。
    等待結果的時間明明只有幾分鐘,卻很漫長。
    盥洗臺上擺着好多試紙,倆人并肩站着,周霧看着鏡子裏的他們,忽然開口:“溫老師。”
    “嗯?出來了嗎?”溫辭探頭去看。
    “不是,”他攬住她的手臂,把人往自己身邊挪,笑,“我們好像在等高考成績。”
    溫辭看到鏡子裏的自己,真有點像。她又看了一眼鏡子裏的周霧。
    周霧嘴邊帶着笑,眼睛裏的情緒很多,很複雜,有緊張,有期待,有憂慮,又有興奮。
    她很想問周霧,到底是希望有什麽結果。但試紙先一步給了答案。
    全都是一條杠,沒懷孕。
    溫辭卸下力氣,靠向周霧的手臂,重重地吐出一口氣。
    又等了一會兒,确定沒有第二條杠殺過來,周霧把東西都扔進垃圾桶。順手擡起溫辭,像抱一個快遞似的,把她抱回床上。
    本來工作就累,剛才又吓着了,溫辭現在是真的身心俱疲,一到床上就躺了回去。
    周霧很喜歡她這副模樣,別人都看不見,溫辭在外人面前總是很冷靜體面,讓人覺得她好像不會累,不會熱,也不會生氣。
    “什麽意思,溫老師。”周霧躺到她身邊,曲着手肘搭在枕頭上,偏眼看她,聲音懶散,“你好像松了一口氣啊。”
    “嗯,”溫辭承認,慢吞吞地說,“現在我要是懷孕了,那以後被趕出我家的就是三個人了。”
    周霧笑起來,床都跟着動。
    “那你呢。”溫辭側過身躺,手心墊在臉頰下,看他,“你是怎麽想的?”
    周霧嘴角微揚,安靜地與她對視。
    溫辭表示理解:“不說也可以的,我只是有點好奇。”
    “要說的。”周霧又學她講話的句式,但語調拖着尾巴,慢悠悠地,不太正經,“想的有點多,我在整理呢。”
    “說實話,第一反應是高興,可能是男人的本能反應吧,喜歡的女人懷了自己的孩子……但就那一瞬間。”
    周霧曲着的手垂下來,玩溫辭的頭發,手指伸進去,幫她按摩頭皮,“然後就開始心煩了。我女朋友自己都還這麽瘦,怎麽懷孩子啊。”
    溫辭反駁:“我最近胖了的。”
    “嗯,胖的那點還沒我一頓晚飯重。”周霧語氣淡淡,“又想,你也才上了一年多的班,還沒怎麽穩定,就要生孩子,不合适吧。就算你不想生,流了,也影響身體。”
    “想,前段時間我不是各地飛麽,偶爾困了,會抽支煙……會不會影響孩子。”
    “想,本來就有條狗在跟我搶人了,再來個孩子,我完了。”
    周霧說得很慢,很催眠,溫辭一邊覺得困,一邊想笑。
    周霧戳她臉,很正經:“別笑。要不是你先親的我才見的狗,我都要懷疑你是為了狗才和我談的。”
    溫辭忍不住了,靠過去笑着親他:“我不是。”
    周霧順勢把人摟着:“那些都是最開始的想法,就幾秒,想了這麽多,後來就只想着一件事了。”
    “什麽?”
    “真懷了怎麽辦。”周霧說,“我都還沒跟你求婚。”
    “……”
    “以上,就是我的全部想法。”周霧說,“彙報完畢,溫老師。”
    “周霧。”
    “嗯?”
    “能做/愛嗎?”
    周霧失笑,猝不及防,又确實是溫辭的風格:“……不是說今天很累嗎?”
    “真的很累。”溫辭擡頭,鼻子貼着他的下巴,請求,“所以就面對面來一下好不好?”
    周霧有時真覺得自己會被溫辭釣死。
    他脫了上衣,托起下巴和她接吻。親了一陣,剛進入狀态,溫辭突然把他推開。
    溫辭捧着他的臉,讷讷:“……對不起。”
    周霧:“?”
    “那個,來了,我感覺到了。”
    “?”
    “姨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