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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8章暗室

    鳞德殿内,萧崇寿正与郑居濂等人把酒言欢,其他宾客也早各自散开,寻了角落、桌案,谈笑玩乐。

    偌大的宫殿内外,一切都沉浸在欢喜松弛的氛围中,仿佛做什么都不会再引人注目。

    靳昭是被燕禧居的一位宫女领到鳞德殿的,说的是武家郎君因先前的事心怀愧疚,向太子殿下提出,要亲自给中郎将赔罪,太子殿下已答应了,便特意请他过来。

    到了果然就见武澍桉已捧了酒壶,陪在萧元琮的身边,小心翼翼地说话。

    这二世祖难得这样听话守礼,没有同那些狐朋狗友们玩在一块儿。想来也是耐心有限,忍不住了,一双眼睛开始不住地四下乱瞟,好像在找人似的。

    一见他来,武澍桉登时露出笑意,直接迎上来,不等他开口,便先作揖。

    “中郎将,可算把你等来了!”同前两回见面时的针锋相对不同,这一次,武澍桉像变了个人似的,极尽讨好,“方才正同殿下说呢,早听说中郎将的骑射、武艺,在羽林卫,乃至整个京都南北衙军中,都是数一数二的,改日还想向中郎将讨教切磋一番呢!”

    “讨教不敢当,切磋随时奉陪。”靳昭冲他略一抱拳,算是问候,随即就转向一旁坐着的萧元琮,恭敬地行礼。

    “中郎将真是谦虚,不但武艺过人,品性亦令人敬佩,难怪能如此受太子殿下的器重。”武澍桉一连声地奉承,不但没有放低声音,反而刻意抬高了,引得周遭不少人频频侧目,“中郎将,前两回,是我不识好歹,差点闯出大祸,若不是中郎将好意阻止,只怕我如今已经不能好好站在这儿。先前我糊涂,不领情,如今想通了,特意来给中郎将赔个罪。”

    他说着,先捧起一杯酒,一饮而尽,接着,又亲手提起酒壶,斟了满满一杯,递到靳昭面前:“中郎将,若不嫌弃,还请受我这一杯酒。”

    话已至此,众目睽睽之下,靳昭不好拂了武家和东宫两边的面子。

    他没说话,伸手接过那杯赤霞色的酒。

    酒色瑰丽,仅在烛光月影的映衬下,便已有醉人之意。

    “这是去岁由高昌国进贡的西域琼浆,蒙圣上恩眷,家父去岁得了几瓶赏,在下知晓中郎将出身西域,为表诚意,便特意带了两瓶前来,还望中郎将莫要见笑。”

    倒是显得诚意十足。

    靳昭捧起酒杯,没有立刻饮下,而是先凑到鼻间,轻轻晃动一下,嗅到其中带着葡萄酸涩带甜的气息。

    似乎还夹杂着一点别的气息,一点本不属于西域琼浆的微妙气息。

    他不动声色地看一眼萧元琮。

    主仆二人,视线在空中悄然一碰,随即错开。

    “怎么,中郎将可是不喜欢这酒?”武澍桉见他迟迟不饮,面上抽出个怪异的笑,问,“还是担心我在里头动了手脚?”

    靳昭掀起眼皮,睨他一眼,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先捧起酒杯一口饮尽,这才擦了擦嘴角,说:“小侯爷多虑了,只是西域美酒

    ,入口之前,本也要先嗅其气,既是高昌国的进贡,自然不能浪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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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来如此!是我误会了,到底还是中郎将更懂得西域美酒的妙处!”武澍桉的目光从他吞咽时上下滚动的喉结处移开,顿时笑起来,“酒还有,一会儿,咱们再喝两杯,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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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误会说开了便好,”萧元琮挥手招来自己的侍从,“恰好孤还有两坛十年陈酿,一样是西域贡酒,既然你们两个喜欢,便趁今日,拿来开封喝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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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武澍桉本要喝自己的酒,一听这话,顿时迟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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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么,卿嫌弃孤的酒?”

    “不敢不敢,殿下赏赐,臣千恩万谢还来不及!”

    反正他方才已经见到靳昭将那杯酒都饮下了,药量应当早已够了,剩下那些,不喝也罢,一会儿多哄靳昭喝几杯,让药效快些发作就是了,实在不行,撷芳阁那儿,他还留了一手,不信靳昭能扛得过去。-

    撷芳阁外,云英在低处四下窥视片刻,确信附近没人,才敢悄悄跨过凭栏。

    就这么一会儿工夫,她的脑袋里转过无数个弯。

    武澍桉好色不假,但这些年来,他也未在外弄出过什么不好听的传闻来,只有近来在她的身上,才算第一次栽跟头。

    他应该不至于在这样的场合对公主下手。

    一来,公主身份不同,哪怕再不受圣上喜爱,也不是武家能招惹得起的;二来,公主生得清秀可人,年纪亦小,才不过十四五岁,完全不是武澍桉一贯喜爱的模样。

    既然如此,他打晕公主就是另有目的。

    能让他和郑皇后联手对付的,恐怕只有东宫了——但应该不会是太子殿下本人,武澍桉没有这个胆子,只可能是借着其他人来打压东宫的势力。

    那便只有靳昭了。

    屋门没锁,一推便开。

    她闪身进去,才将门关上,便一下嗅到一缕似龙涎的甘润香气,不论是在城阳侯府还是东宫,都十分常用。

    方才武澍桉进来的那片刻,窗边飞快地亮了又灭的火光,想必就是用来点香的。可是,这样紧急的时间里,他点龙涎香做什么?

    她觉得不对,站在原地,又无声吸了口气。

    除了龙涎的土质气息外,还有一丝极易被忽略的甜腻香气,竟然莫名有些熟悉……

    那是两年前的夜里,武澍桉在外饮酒,到夜半才归,却偏要闹腾着,让她进屋替他收拾床铺。

    她心中不愿,可是不敢违抗主人的命令,加上院里其他婢女有心排挤,谁也不愿替她说话,更不会替她干活,只好独自进了那间屋子。

    就是那一回,武澍桉借着醉意,将她强压在榻上,扯了她的衣裙,污了她的清白。

    她分明记得自己想要反抗,可也不知是不是太过紧张害怕的缘故,手脚全不受控制。不但不受控制,甚至整个身子都仿佛不是自己的,还会不知羞耻地渴望他人的触碰。

    那时,她浑身的力气被抽走,唯有不停的呼吸,鼻间盈满的,就是这种气息。

    她是后来才回过

    味来的,那日点的龙涎香,不是侯府常用的南洋商队卖至中原的上品龙涎,而是武澍桉从不知哪个狐朋狗友那儿找来的加了“料”的龙涎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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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日,他将这香用在这样的地方,心思昭然若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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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英赶紧拿出帕子捂住口鼻,摸黑寻到窗边案台上的香炉,将已燃了三分之一的盘香迅速掐断,然后将窗户轻轻推开一条缝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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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屋外清新的空气自缝隙间灌进来,带着秋日的凉意,顺着鼻尖钻进脑袋,让她原本开始混沌的脑海一下清醒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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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呼一吸之间,她已经迅速做出抉择。

    这是撷芳阁西侧厢的屋子,本是用来让宫女内监们用来给主人准备茶点的,小小的一间,没多少摆设,几步便能走到底。

    她摸着黑,很快找到内室靠墙的一张窄小卧榻,榻上静静躺着的,正是方才被武澍桉打晕的普安公主。

    公主仍旧昏迷着,对周遭的一切毫无知觉。

    云英在榻边跪下,伸手摸到公主的人中狠狠掐了一把,待感到公主渐渐醒来,要本能挣扎时,又赶紧捂住她的嘴。

    “嘘——”云英凑到她的耳边,快速说,“公主殿下别出声,奴婢是来救您出去的!您能不能告诉我,您为何会跟彩凤到这儿来?”

    靠近的时候,她留意到萧珠儿似乎有些清瘦,不是抽条的小娘子那般短暂的瘦,而是忧思少食下的弱,可见其在宫中的日子艰难,难怪会成为郑皇后手中的牺牲品。

    幸而香掐得早,还未有太多萦入内室,萧珠儿很快彻底清醒过来,一脸警惕地瞪着她,没有回答,而是问:“你是谁,你怎么会在这儿?”

    云英知晓她的疑虑,赶紧解释:“奴婢是东宫的乳娘,从前伺候过武小侯爷,殿下在鳞德殿时,应当见过奴婢。奴婢方才是见武小侯爷形迹可疑,才偷偷跟上来的,谁知竟看见他与珠镜殿的彩凤一道将殿下打晕!”

    “你一小小宫女,为何要帮我?”萧珠儿在后宫中被郑皇后欺负惯了,轻易不敢相信任何人。

    “奴婢可知,皇后娘娘与武小侯爷,想要利用殿下您对付何人?”

    在萧珠儿茫然的眼神里,云英凑近些,轻轻说:“是太子殿下。”

    她将方才门边香炉中加了料的龙涎香,与已在心中捋清的猜测说了出来。

    “殿下,若奴婢不帮您,到时殃及中郎将和太子殿下,奴婢恐怕也自身难保。”

    萧珠儿倒也很快想通其中关节:“我明白了。是皇后命彩凤给我传话,亥时到这儿来,她要与我说我母亲的病情……”

    其实,来之前她就知晓这是个陷阱,只是别无他法。

    她母亲病着,上回好不容易因二哥的关系,郑皇后勉为其难让太医去瞧了一回,可开出的药,却总是到不了她们母女手中,每日该喝两大碗的分量,能拿到一小碗便算谢天谢地了。

    她不能眼看着母亲的身子被一日日拖垮,这才冒险听了郑皇后的话。

    不过,眼下没空细说过往恩怨,她只问:“你打算怎么做?”

    云英顿了

    顿,一字一句轻声说:“偷梁换柱。”

    她要让武澍桉自食恶果。-

    鳞德殿中,靳昭耐着性子,陪武澍桉又接连饮了整整两刻有余,将萧元琮命人从东宫取来的陈酿喝了个干净。

    他私下里酒量极好,只是平日总不愿太过张扬,鲜少与外人对饮,让许多与他不相熟的人以为他不善饮。

    两坛佳酿下肚,他半点醉意也没有。

    反倒是一心想灌他的武澍桉,清明的眼神早已变得浑浊,俨然已有些上头。西域的酒看似柔和,比北方边地常见的烧刀子这样的烈酒好入口得多,但后劲却不小,像武澍桉这般不习惯的,很容易中招。

    饶是如此,他仍不忘时不时观察靳昭醉了没有。

    靳昭将武澍桉的反应看在眼里,估摸着时候差不多,假装头晕,脚步不稳地站起来要走。

    武澍桉大笑着拍他的肩:“中郎将,可是醉了?”

    靳昭皱眉扶额,不住摇头,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武澍桉心满意足,吩咐身后的人:“只有喝醉的人,才会坚持说自己没醉。快来人,扶中郎将下去歇一歇!”

    有人应声上前,正是方才将靳昭从东宫引来的那名燕禧居的宫女。

    她笑着冲靳昭躬身一礼,伸手轻轻扶住他的胳膊,引他朝鳞德殿外去:“中郎将,请随奴婢来。”

    靳昭私心里不愿让她触碰,一路强忍着,跟她自灯火通明、谈笑不断的鳞德殿长廊间穿过,渐渐来到昏暗寂寥、人影稀疏的森森之地。

    “这是要去哪儿?怎么不回东宫去?”他假意不耐烦地咕哝,被她搀着的胳膊顺势抽出来,捂着脑袋,一副头晕目眩,不愿再走的样子。

    “方才太子殿下特意嘱咐奴婢,让中郎将先留一留,”那名婢女小心地观察着他的反应,带着他在撷芳殿外停下,“劳烦中郎将进去歇一歇,晚些时候,殿下会亲自过来。”

    她说着,将屋门推开,也不进去,只站在门外,躬身请他自己进去。

    黑漆漆的屋里,除了朦胧的影子,什么也看不清楚,像个看不见底的黑洞似的。

    他刚一迈进去,门就在身后轻轻阖上。

    小小的屋子里,只有一张窄小的卧榻是可以坐的,他故意加重脚步,朝着那张榻走去。

    银色的月光自槛窗外透进来,霜似的覆在上头,勾勒出一道高低起伏的曼妙身影。

    果然是在这儿等着他呢。

    他稍稍弯腰,想看清楚他们要用什么人来给他下套。

    就在这时,那原本背对他卧着的女子,竟慢慢转过身来。

    银白的月光恰好照出一张美丽动人的熟悉脸庞。

    “怎么——”

    “是你”两个字还没说出口,一双纤细的胳膊已轻轻缠了上来,紧接着,那柔软的唇瓣便贴了上来,堵住他的话。

    “嘘——别说话。”那一声极轻的话,是含着他的唇瓣说出来的。

    温热的气息带着熟悉的幽香,不知是衣物间的皂角香,还是她身上不易察觉的乳香。

    靳昭的脑海忽然一片空白。

    就这么短短几步,他想了无数种可能,也许是某个宫女,也许是某位出身高贵的小娘子,又或者是个有夫之妇,总之,是个武澍桉能想到的,让他身败名裂的人。

    独独没想到会是穆云英。

    武澍桉怎么会愿意?

    这个念头只如烟花一般转瞬即逝,此刻,他所有的感官都被眼前的女人占据。

    数日前的那一吻,他始终无法忘怀,每每夜深人静,总要脸热心跳许久,偏偏身边只有一方锦帕聊以慰藉,除了片刻的满足,便是让身体里的空虚越来越大。

    如今,再次将人抱在怀里,他哪里还能忍,当即反客为主,强硬地拉下她的胳膊,将她用力钉在榻上,狠狠吻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