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乎余烬预料的是，这个名叫卡列尼娜的女人竟然在力量如此不对等的情况下成为了胜利的一方。
在雪魔庞大身躯的映衬下，女人单薄的身体显得是如此渺小，依靠着长枪的支撑着单膝跪在地上的她甚至还比不上已经躺倒在地失去所有生命特征的巨兽的身体厚度。
这种强烈的视觉对比带来的是直击内心的冲击力，当最后一头巨兽的头颅从嘴的位置被硬生生切成两半时，整个竞技场都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直到卡列尼娜在工作人员的引导下踉跄着向着场边走去，现场的观众才又一次集体欢呼了起来。不过谁都没有注意，一位蒙着面巾的护卫打扮的男子在为女将军重新带上镣铐的时候，趁机往她的手中塞入了一个坚硬的物体。
当卡列尼娜用疑惑的目光看过去时，护卫已经将镣铐重新锁好并拽着她向着通道口的方向走去。如果不是掌心中异物的真实感，她都要怀疑刚才发生的事只是错觉。
直到再次被关进牢笼中，这位护卫才趁着其他人离开的空档留下了一句话。
“下一场，要么跑，要么死。”
卡列尼娜这才摊开掌心，一个指头大小的菱形石块正静静地躺在那里，光洁的表面甚至能反色出她被鲜血染红的脸。
这是钥匙？
她分明记得颈部的项圈上正好有这么一个同样形状的凹槽，于是便趁着没人注意的时候迅速将石块嵌入了凹槽内。
只听一声细微的响动，久违的法则之力重新涌入了她干涸的身体之中。
卡列尼娜强忍着杀出牢房的冲动，她知道这里的守卫非常森严，即便是侥幸逃出竞技场，在没有任何计划和接应的情况下，她也很难离开克莱门斯。
这时，守卫递给她钥匙时留下的话回荡在她的脑海中。
下一场……
也就是说唯一的机会就是等到最后。
就算是现在，她也不清楚主办方的安排，但可以肯定的是接下来的厮杀肯定会比刚才更加凶险。对抗3头雪魔已经让她的身体到达了极限，即便法则已经回到体内，也最多能够发挥巅峰时期三层的战力，也不知道能不能支撑着她重获自由。
这时，一个熟悉的身影走到她的牢笼前，从铁栏的间隙中丢进来一个玻璃瓶，“喝下去，你还有20分钟准备。”
卡列尼娜没有作声，前倾着身体将滚道脚边的瓶子捡了起来，借着明暗不定的灯光看了看里面的液体。
“放心，不是毒药，这
可是加塞林大师亲手调制的药水，可以帮助你暂时恢复体能，毕竟接下来的一场你活下去的希望原本就不大。”
说到这里，来人呵呵一笑，继续道:“当然你现在还可以选择臣服于殿下，这样我现在就可以带你离开。”
卡列尼娜直接盘膝坐下，闭上了双眼，直接无视了对方所说的话，她知道即使是毫发无伤的全盛时期，自己也不会是这个家伙的对手，与其浪费口舌，还不如抓紧时间调整一下身体状态，以便应对接下来可能发生的各种变故。
“啧啧啧……真是刚烈的女人，其实抛开个人立场，我非常欣赏你，这个世界上同时拥有美貌、智慧、勇气的女人很少，再加上朝圣者身份的点缀，卡列尼娜，你本就应该是草原上的瑰宝，却偏偏选择了错误的道路。”
晃动的灯光下，男人凑近了牢笼，将自己的脸从阴影中显露出来，他狭长的眼睛中流露着深邃与睿智的光芒，被他盯着的卡列尼娜却感到一丝冰冷，仿佛自己心中所有的想法都正在被对方审视。
“今晚阿卜杜瓦殿下也来到了这里，如果想要活命，唯一的方式就是获得他的注意，卡列尼娜，活着才有机会。”
男人叹了口气后，收回了自己的目光，并在转身之际说出了这番让对方始料未及的话。
“你为什么要帮我？”
就在男人的身影即将离开视线时，卡列尼娜终于睁开了眼睛，用莫名的目光看向对方，并问出了自己的疑惑。
“帮你？”男人侧了侧头，无声的笑了笑，却没有重新转过身来，“这可算不上帮你，就算我不说，你也会全力以赴，自然会获得某些人的关注，所以我只是随口一说，说不定有一天我们还能成为同一阵营的伙伴，如果这种没有任何成本的善意难碰巧让红绫将军心领了，那对我来说可是巨大的收获。”
“格鲁沙大人真是诚恳到让人感到惊讶。”
看来不是他，确定了答案的卡列尼娜重新闭上了眼睛，不再说话。
可惜从她的角度，即便睁着眼睛也看不到男人在将兜帽重新罩在头顶时，嘴角不自觉地微微上扬。
……
竞技场内，主持人洪亮而富有感染力的声音还在继续。
“亲爱的帝都子民们，通过前面的五场演出，我们看到了朝圣者的强大，即便是被束缚了手脚，他们依然能够主宰普通圣灵的命运。好在幸运的是，强大的并非都是敌人，在我们的身边，在整个草原，在庞大的帝国，我们还拥有更加强大的守护者
！”
“比如尊敬的塞罗那将军！”主持人抬手指向静坐在主席台中央的华服中年男人，随着他的动作，竞技场内响起来热烈的掌声。
“还有伟大的维京大公！”
这一次的掌声与欢呼声显然比上一次更加热烈。
余烬说着主持人的手势向着主席台的上方看去，阿尔萨隆应该不会来凑这热闹，想来应该公爵府的其他人来了，不知道是不是科林那个家伙。
“以及……英明神武的陛下！这个世界最伟大的帝王！”
“陛下万岁！”
余烬无奈地看了看周围再次跪下的观众，只能再次随着大流低下身躯，不过依然没有让膝盖触及地面。
“北地的勇士似乎对陛下有些不够尊敬。”终于抓住机会的特纳第一次开启了嘲讽，不过他也并没有真把对方的行为放在心上，毕竟奥匈的军人并不全是出生在奥匈的旗帜之下，总会有人因为各种原因加入世界上最强大的帝国，就好比他自己。
余烬瞥了一眼对方的身下，这个家伙倒是结结实实地跪在了地上，于是便只能苦笑着摇了摇头，毕竟信仰之力这个原因可不是能随便拿出来对其他人解释的。
等到所有人表达完对皇帝的敬意，主持人才宣布了接下来落幕之战的内容。
“接下来，我们帝都的护卫者，守备军的将领雅普中校将亲自上场！为他在半个月前牺牲在叛乱中的战友复仇！他将亲手终结叛乱者的生命，用他们的血肉祭奠那些在护卫帝都安全中牺牲的英灵！”
“让我们用最热烈的掌声欢迎雅普中校登场！”
听到这个熟悉的名字，余烬与特纳不约而同的看向了对方。
“我说过，这里的战斗对有的人来说同样代表荣誉。”特纳耸了耸肩，回应了对方有些怪异的目光。
“而且你不觉得以复仇和祭奠作为宣传噱头，可比干瘪的厮杀更有意思？”
余烬看了看周围挥舞着双手的观众，听着耳边山呼海啸般的欢呼，不得不承认这为刚认识不久的朋友比自己这个外来者更理解这里的人。
“所以这一场是朝圣者之间的战斗？”
“如果说带着锢法项圈也算的话，那应该没错，不过……”特纳拍了拍膝盖上因为下跪沾上的尘土，继续道:“不过，我个人认为这只是一场单方面的屠杀。”
听着他的话，余烬脑海中迅速闪过不久之前还傲立在竞技场中央的一个个坚毅挺拔的身影，以及他们不屈的目光，心
中只能黯然一叹。
可惜了。
雅普身穿守备军将领的制式铠甲，狼面头盔将他整个脸部遮掩的严严实实，黑色的披风在他的身后随风摇摆。这身扮相将奥匈军人威严强大的形象展露得淋漓尽致。
他按照既定的要求来到场地中央站定，环视了一下观众席上那一张张兴奋到有些扭曲的面容，耳边除了欢呼再也听不到任何的声音。
其实来到这里，并非他的本意，作为军人，对手无缚鸡之力的人下杀手原本就非他所愿。
是的，即便对手同样是朝圣者，到被锢法项圈封印了能力以后，在他看来也跟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没什么两样。
只是上官的命令对于他这个初来乍到的军官来说，确实很难拒绝，因此在身边的兄弟整整劝说了三天之后，他最终还是答应作为特邀嘉宾来参加这场最后的落幕之战。
当铁门被打开发出的刺耳噪音传入他的耳朵里时，他才转过身去，看向了正对面走来的7个既陌生又熟悉的身影。
说陌生，那是因为今天之前他从未见过这些人。说熟悉，则是因为其中四人都是前面5场演出的胜者，而他则完整地观看了他们胜出的全过程。
如果是完全公平的情况下，他自问没有把握战胜其中任何一个。
但是现在的情况并不公平。
雅普抬起左手放在领口握住，解开固定着披风的纽扣，然后随手一挥，披风便随着他的动作在夜风中向身后飘去。
既然如此，那就由我来亲手送你们上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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