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楼迦只能尽量避免和章临单独接触,沟通也是公事公办,章临也识趣地什么也没说。
    进村的车直接开到了学校门口。
    蒋斯惟看着楼迦从车里下来,才刚露出笑,看见从车门另一侧下来的人,倏地愣在了原地。
    其他人都笑着迎了上去,只有他还停在原地。
    楼迦把欢迎的工作留给了学校里的其他人,走到蒋斯惟面前,见他还在发愣,抬手打了个响指:“想什么呢?”
    蒋斯惟有种错觉,好像又回到那年冬夜,心碎得噼里啪啦:“你昨天就是去接他了?”
    楼迦点点头,递了个东西过去:“伸手。”
    蒋斯惟下意识伸出手,手心里落了一只草编的绿色小狗:“这……什么?”
    “不是要奖励吗?”楼迦看了他一眼。
    “哦。”仅一夜之隔,蒋斯惟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了。
    “你怎么了?”楼迦注意到他的异样,抬手探了下他额头的温度,“也没发烧啊,怎么脸色这么差?”
    “没事,我可能,可能是……”是什么呢,蒋斯惟无法开口,他曾经见过他们相爱时的样子。
    那是他无数个深夜里辗转反侧的噩梦。
    可他无从说起。
    被人群簇拥着的章临从始至终都看着楼迦,也注意到她和蒋斯惟的互动,可他没认出来那是蒋斯惟。
    等人群散去,他走到两人跟前:“楼迦,这位是?”
    “这是斯惟。”楼迦提醒道,“你们以前一起打过球的。”
    章临重新又把目光落到蒋斯惟脸上,目光是惊讶的,显然他对蒋斯惟这个名字还有印象,但没想到男生变化这么大。
    “你好,斯惟,你还记得我吗?”
    蒋斯惟无意识攥了攥手,却碰到手心里的草编小狗,他勉强挤出一点笑:“当然记得。”
    “你跟过去不太一样了。”章临的目光带了点审视。
    “是吗?我自己倒没太觉得。”蒋斯惟似乎有些抗拒和他对视,转而看向楼迦:“我还有工作没做完,我先过去了。”
    “斯惟……”楼迦看他神色恍惚,想再问两句,可蒋斯惟走得飞快,从背影看去,甚至有几分落荒而逃地错觉。
    “奇奇怪怪。”她嘀咕了句。
    章临也看着蒋斯惟的背影,神情若有所思,只几秒,他又看向楼迦:“能带我逛一逛吗?我想拍点照片。”
    楼迦看着他。
    他晃晃挂在脖子上的相机:“回去汇报要用。”
    “行。”
    学校不大,逛起来也不用多久,但章临边走边拍,逛好拍好也是一个多小时后的事情了。
    楼迦心里记挂着蒋斯惟,等章临弄好,便找借口溜了。
    可蒋斯惟又不知道跑哪里去了,她问了好几个人都没看见,一直到晚上吃饭,食堂都坐满了,蒋斯惟才从门口进来,挤在角落的小孩桌。
    楼迦起先还没看见他,等看见了发消息叫他坐过来,蒋斯惟也找借口不愿意挪。
    最后还是罗校长出面,才把人拉过来,坐在楼迦斜对面的空位上。
    离得远,她也不好问问他今天到底怎么了,只是在方晋给他倒酒时拦了下,“方晋,斯惟还在吃药,他不能喝酒。”
    方晋刚要把酒壶放下,蒋斯惟才说:“没事,今天没吃,可以喝一点。”
    “蒋斯惟——”人有点多,楼迦也不好说什么,最后也只是叮嘱道,“你注意点量,别喝多了。”
    蒋斯惟看了她一眼,接收到她警告的目光,莫名其妙就没那么难受了,“知道了。”
    酒是罗校长自己酿的酒,度数虽然不高,但后劲还是足的。
    蒋斯惟喝到后面,耳朵跟脸都通红,人也有些晕乎,中途起身去了趟洗手间,半天都没回来。
    楼迦担心他掉厕所里,喊上方晋一块找了出去,结果蒋斯惟就坐在食堂墙边的一块大石头上,正仰头望着天。
    “我去看看他。”楼迦让方晋先回去,放慢脚步走了过去,“看什么呢?”
    蒋斯惟头也没动地说:“月亮。”
    楼迦也抬头看了眼天空。
    雨后的月亮明显没有晴天那么皎洁明亮,不弯也不圆,似乎并没有什么奇特的地方。
    她不知道有什么值得蒋斯惟看这么久的:“你对天文感兴趣?”
    蒋斯惟轻笑着摇头:“我只是喜欢看月亮。”
    “为什么?”
    他忽然转头看过来,脸颊红红,眼眸似比天上月还亮:“因为你也能看见。”
    月亮本没有什么特别。
    只是我一想到,你或许在跟我看同一轮月亮,就足够了。
    第05章
    楼迦定定地站在那儿,心却突突跳不停,她看着蒋斯惟,看他漆黑明亮的目光。
    “蒋斯惟,你喝多了吗?”她分不清这是不是醉话,却很清楚地明白这是他藏了许多年的真心话。
    蒋斯惟垂下眼帘,似醉非醉:“我……”
    一阵铃声突兀地响了起来。
    是简绒绒的电话。
    楼迦没有动,站在原地接了起来。
    简绒绒也没别的事,她前阵子一直在忙,这两天好不容易闲下来才想起来被自己送去大山里的好弟弟,特地打电话过来慰问一番。
    “都挺好的,前几天有点发烧,现在都好了。”楼迦看着低垂脑袋坐在石头上的蒋斯惟。
    他的头顶有两个发旋。
    她记得姥姥说过,这样的人,性格都比较执拗。
    电话里,简绒绒还在笑:“其实说实话,如果不是你着急找人,我真不会叫他去。”
    “为什么?”楼迦收回视线,随意往旁边走了两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