研究所33层的研究室里,血液分析仪器偶尔传出一声蜂鸣,意味着某项数值检测完毕。
温故抽完两管血,就被四名士兵用枪指着坐在椅子上,他好奇地歪头看检测仪器的运作过程,脸上没有半点紧张。
除了他以外,研究室的里所有人都如临大敌,气氛异常压抑,徐醒配合着卜博士操作仪器,手在抖。
半小时后,打印口吐出一张长长的报告。
卜博士急不可耐地从徐醒手里夺走报告单,一眼就锁定了某一行。
他指给高风看:“高处长,你看这条特殊序列,他的血液里也有!”
高风接过报告仔细看了看:“稍微有点差别,我认为还是需要做详细对比。”
卜博士:“我以前从没见过这个序列结构,仅有的两次,一个是许少校,一个是他,我不认为S614没问题!”
他特意用污染物编号称呼温故,是想提醒高风,注意他的立场。
可高风很坚持:“科学需要严谨的态度,先确定是否相同,再追根溯源,我会马上提出申请,我们检测处将联合贵所一同对这条序列进行深入研究,请给我几分钟时间。”
卜博士从鼻子里喷出一口气,又转向军方官员:“我请求军方控制这个危险的污染物,我觉得他这种身份在研究所里自由行动,对所有科研成果和生物样本都是很大的威胁!”
两名军官对视一眼,犹豫——昨天这个“危险的污染物”才替他们找回了一队优秀士兵的尸骸。
高风刚要出门联系统治者,闻言又把按着通讯器的手放下了。
“卜博士,S614是巡查处的人,就算要控制也得征得宋海司的同意,对吧?再说,人不是你‘请’来的吗?你们从进门就对人家充满敌意……”
言下之意,做人不能太无耻。
两名军官讪讪的,看了看自己手下的士兵们,又看了看被围在中间一脸无辜的少年,巡查处的制服松松垮垮地穿在他身上,更让他看起来弱小可怜又无助。
“我是为泰川……不!我是为全人类的未来考虑!我们研究所向来都不允许被污染者进入,你们都是知道的啊!”卜博士快气疯了,但他说服不了高风,更指挥不动军方,只能干跳脚。
高风摇摇头,刚要出门,突然感应门自动打开,宋海司走进来。
他的头发又整齐地梳理起来了,表情也恢复了往常的漠然,腰背挺得笔直,在这种场合下,浑身上下透着一股威严。
高风一笑:“哟,来的挺快!”
他侧身给宋海司让路,笑出了满脸看好戏的褶子。
宋海司冷灰色的眸子快速扫了一眼研究室里的情景,立刻明白了个大概,而且,他在进门前依稀听到了刚才卜博士的最后一句话。
“不允许被污染者进,那为什么要格外申请让他本人来?”宋海司质问,“还是说,早就提前给人定性了,打算直接把人扣在这里,好方便你们做活体研究?”
活体研究?
温故瞪大眼睛,缩了缩肩
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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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宋海司摄人的目光盯着,卜博士忍不住后退一步:“不是,不是那个意思,是血液样本当时提取的才最准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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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海司冷哼一声,然后就听到一个弱弱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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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海司……我不要被活体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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卜博士还想争辩什么,突然就哑了火,那几名持枪的士兵纷纷打了个机灵,枪口悄悄往下压了压。
宋海司头疼:“叫总巡查。”
“总巡查……”
宋海司这才满意地转向卜博士:“科研方面的事我不懂,但想抓人,拿出确凿证据。”
卜博士捏紧手里的报告:“放心,很快!”
他点点头,走向温故,两名士兵不由自主往后退了两步,给他让路。
温故的样子委屈巴巴的,但宋海司一来,他就好像突然有了主心骨,可他抬头看到他的表情时,发现跟自己想的不一样。
他很严肃,声音也很冷,就像他们刚开始见面时那样:“除了张尧,有没有污染过其他人?说实话。”
温故:“没有。”
宋海司:“在污染区里也算。”
温故低下头:“真的没有!”
宋海司逼近他:“你污染其他人的途径是什么?”
温故摇头:“我说不好。”
“不接触的话,有没有可能成功污染?”
“我怎么知道,我又没试过!我为什么要无缘无故污染别人?那一点都不善良!”
没指出他偏执的“善良”定义,宋海司咄咄继续逼人地问:“你确定来到城市之后没见过许少校?”
温故的脸都气红了,猛地抬起眼睛,几乎是喊出来的:“我不认识他!我都不知道他是谁,也不知道他长什么样子!”
“那你是怎么带着巡查处找到他的?还有昨天,你追踪污染物的方法是什么?”
“我就是能感觉到,这有什么好解释的?”
“是本能吗?因为你也是污染物?”
“对!就是这样!”
“但同为污染物,张尧就什么都感觉不到,你怎么解释?”
“因为他是笨蛋!”温故愤怒地站起来,“他感不感受得到跟我有什么关系?为什么要我替他解释?你为什么不去问他?”
宋海司勾了下嘴角,但没人发现。
所有人如同置身于暴风雨来临前的浓云之下,他们莫名感到恐惧,因为对方是S级的污染物,身上没有任何束缚的S级污染物。
太可怕了,这是评估规则的漏洞!
就算符合主城居住条件,但像他这样强大的被污染者,一旦突然发生异变,后果不可估量!
就连一直站在温故这边的高风也开始紧张了,他拍拍宋海司的肩膀:“总巡查,现在没有结论证明温故跟许少校的异变有直接联系,我们现在对污染方面的了解连冰山一角都算不上,也许有什么我们没发现的原因,你别太激动。”
宋海司瞥了他一眼,眉毛一扬,无声质问:我激动了吗?
好
像确实没有。
高风说:“给我们点时间()?(),
现成的样本在这里()?(),
我们一定会搞清楚的√()√?来√小_?说√_?看最新章节_?完整章节√()?(),
你说是吧?”
宋海司转回视线()?(),
落在温故脸上。
他委屈到红了眼眶,用力扯下脸上的纱布:“你也不信我?”
宋海司看起来毫无情绪波动:“我信你,但没用。”
“要不,你把我送回污染区吧,我再也不乱跑了……”温故难过地咬住了嘴唇。
“可以。”宋海司顿了顿,又提出条件,“但必须等研究所出具报告,证实你跟许少校的感染无关才能走。”
温故赌气地问:“要是我跟他有关呢?”
所有人都随着这个问题屏住呼吸,他们都想知道污染巡查处的明确态度。
宋海司盯着温故看了一会儿,眼睛里闪动着意味不明的情绪。
“有研究价值的话,交给研究所处置,要是没价值,击毙。”
“击毙”两个字他说的轻描淡写,温故张了张嘴,彻底哑了。
他被关进了专门关押污染物那种带电的笼子,坐在笼子正中间,四周的电弧声让他的汗毛一根根蹦起来。
可,他只是耷拉着脑袋,一句话都不想说,一个多余动作也不想做。
他很后悔,后悔自己太天真。
最初惦记来城市就是个错误,徐西霜说的一点都没错,表面上是一回事,但人类永远对异类不可能彻底包容。
就连宋海司也一样。
他们明明昨晚还一起喝汤,一起在床上聊天,可今天,他就能在对自己发出一连串质疑后,无动于衷地走掉。
笑死人了,他刚刚还以为他来是要帮自己,原来只是来撇清关系。-
宋海司按下了电梯的一层按键,在电梯门关上之前,高风一个冲刺贴着门缝挤进来,动作很敏捷,一点也看不出是四十多岁的人。
宋海司稍稍往旁边让了让,给他腾了个位置:“不是要联合研究吗?”
“去车里拿点东西。”高风笑了一下,“我说,你刚刚那么对你弟弟,真的好吗?”
“有什么不好?”
“很伤人的!”高风侧头看他的脸,“他刚才哭了一小下,你不会没看见吧?”
宋海司侧目:“心疼的话你领回去养。”
“那倒不必,除了你,谁会把一颗定时炸弹当成宝?”高风感叹,“不过话说回来,有些问题,你总巡查一次性问出答案,其他人就不会轻易想着推翻,不然还不知道陆司令会用什么手段反复逼供呢!”
宋海司收回目光,看向一旁的楼层显示屏。
“要是小家伙被惹急了,说不定能把研究所掀了,是吧?”高风笑嘻嘻地看着他,“你肯定不是担心他吃苦头,而是为了研究所着想,对吧?哎?你那么跟他说话,就不怕他当场把你给掀了?军方那几个人可拦不住他,多危险啊!”
“高处长,你今天很讨人嫌。”
“是是,多嘴了!”高风笑了两声,“对了,要是今天的小插曲导致你的招募新规则失败,那
能不能把张尧送给我?(s)?()”
“我没拴着谁,你自己找他说,我这保证放行!()?()”
“真大方!那可就说定了!()?()”
说话间,电梯到达一层,宋海司目不斜视地走出电梯,一边径直往大门外走,一边从长外套口袋里掏出一颗糖,塞进嘴里。
高风看着他的背影,露出玩味的笑,能有机会嘲笑某些人可太难得了,必须不能错过。
电梯门缓缓合拢,他才如梦初醒似的疯狂按了几下B2按钮,可是电梯已经开始缓慢上行了。
“该死!?[(.)]??来?小@?说?@?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
他咒骂。-
温故承认,在宋海司冷漠转身的那一刹那,他真的没忍住哭了一小下,那是一种很陌生的情绪,就好像所有希望在一瞬间都没了。
但很快他就好了。
没什么大不了,回污染区去跟徐西霜共度余生——本来就该是这样的。
他一定很担心自己!
温故抹掉眼角的湿痕,坐在笼子当中默默盘算打包事宜。
要给徐西霜带易于保存的土豆和晒干的玉,还该让他尝尝鸡肉和鸡蛋,牛奶也要带两瓶,还有小蛋糕,对,去找德维特,问他可不可以再给自己一个小蛋糕,要让徐西霜也尝尝。
对了,还有糖,那种酸酸甜甜的……
温故恍惚了一下,下意识把手伸进口袋,摸到光滑的包装纸——那是几块糖果,是早上宋海司留给他的。
他突然怀疑自己是不是领会错了他的意思,那真是留给自己的吗?
他决定下次见面还给他。
研究室的感应门再次被打开,徐醒确认房间里没人才进来。
他直接坐到温故对面的地板上,瞥了一眼他手里的糖。
“你没事吧?”
“没事。”
“他们正在开会分析你的基因,你不会有事的,别担心。”
“哦。”
温故的情绪仍旧不高,他本来就是无辜的。
徐醒见状问:“等分析结果出来,你真的打算回污染区吗?”
“嗯。”温故点点头,“这里的人不喜欢我,你父亲说的对,污染物就该待在污染区,可惜我当时不明白。”
“我父亲。”徐醒露出无奈的笑,“你出来了,却想回去,我拼命想让他出来,却没办法。”
他抬起眼睛,微笑着问:“你回去后,能帮我好好照顾他吗?”
“当然,他是我在污染区唯一的朋友!”温故拍着胸脯保证,“你放心吧,我们本来就生活得很好!”
“温故……”徐醒有些踌躇,小心翼翼地抬头看了一眼监控,尽管知道没人能听见他们的对话,还是把声音压得很低,“我想见我父亲,你能帮帮我吗?”
“啊?”温故眨眨眼,“怎么见?我看以后宋海司不会理我了,下次打开门只有一种情况,就是把我送回去。”
“我是说,你如果能回到门里,我们约好一个地点,你来接我,好不好?我是人类,我可以穿越‘墙’,我想去见见他,如果我有幸没被污染的话,还是
能顺利从‘墙’回来的。”徐醒祈求地看着他(s)?(),
“你能保护我吗?保护我在污染区不被其他污染物污染?”
温故惊呆了(s)?(),
没想到还能这样操作。
他想了半天才捋明白徐醒的计划:“你一个人去墙边很危险?()?来?_??_?看最新章节_?完整章节?(s)?(),
野外也有污染物。”
“我不怕!”徐醒说()?(),
“我在军方有朋友,他们不是要去守‘墙’吗,我可以跟着他们!到时候你接应我,行么?”
“我……”温故还是犹豫。
“求你了,温故!我父亲一定也很高兴见到我,你们不是朋友吗?”
“那好吧!但我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去。”温故心软答应了,“如果有机会,我一定帮你!”
得到温故的保证,徐醒高兴得热泪盈眶,他开心地跟温故聊起了天,聊他小时候跟父亲相依为命有多艰难,聊父亲拿到他成绩单时的喜悦,聊他失去父亲这三年的痛苦。
最后他说:“我父亲虽然有时候会盲目自信,但他是个好人。”
温故用力点头:“对,他是很好、很善良的人!”-
尽管卜博士主观上非常想把S614作为研究所的研究样本,可最后还是不得不放人。
经过严格的分析比对,两条序列仅仅是类似,而且更多的是功能方面的类似。
将两条基因分别导入其他细胞后,细胞产生了相似的反应,仅此而已,并没有任何迹象表明它们有直接关联。
被关在笼子里一天一夜后,温故接受了研究所和军方不太诚恳的道歉,被释放了,是徐醒用研究所的车子把他送回了家。
他关掉通讯器,谁也不想理,回到家里睡了个天昏地暗,再醒来已经到了第二天清晨。
通讯器里有很多未接通话,有张尧,有徐醒,有奚风光,还有宋海司。
他盯着宋海司的名字看了几秒,再次把通讯器关了。
很郁闷,还是谁也不想理。
现在证明了自己跟许少校的异变无关,自己该回污染区去了,好久都没陪妈妈聊天了,她一定很想自己!
温故觉得跟徐醒相比,自己不是个好孩子。
惭愧。
他从傅澄澄放杂物的柜子里翻出一个背包,开始准备回污染区要带的东西。
把张尧给他申领的所有食材装进去,他想到了小蛋糕,之后又意识到自己没钱,然后又考虑德维特是个善良的人,说不定能再送自己一个。
做了一会儿心理斗争后,他决定厚着脸皮去碰碰运气,反正不行就算了。
徒步穿过两个街区,到德维特家已经是中午了,德维特的窗户里冒出热气,看样子他正在烤蛋糕。
虽然开始想得挺好,但真正到了门口他又腼腆起来,因为蛋糕不是普通的东西,是奢侈品,几乎等同于徐西霜的西红柿在污染区里的价值。
德维特从窗口看见他,隔着窗户打招呼:“温故?进来,站在外面干什么?”
刚刚萌生退意的温故只好硬着头皮走进去。
德维特捧着托盘,上面有一个烤得金黄的
蛋糕坯子,温故还记得接下来的步骤:该打发奶油,在上面涂成各种漂亮的造型。
“来学做蛋糕吗?()?()”
德维特把托盘放到案板上,“今天没任务?()?()”
“嗯,是啊。?(。?)?[(.)]?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
温故含糊地回答。
德维特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善意地嘲笑道:“你居然没流口水?今天的面团里加了料,特别香。()?()”
“是吗?”温故吸了吸鼻子,遗憾地垂下长长的睫毛,“我闻不到了。”
德维特惊讶了:“怎么回事?”
温故把那天在三号排污水道的遭遇跟他说了一遍,他一边忙活一边听,听完就笑了:“真不错,这回你又立功了啊,小家伙!放心,嗅觉过几天就会恢复。”
“我,我要回污染区去了,谢谢你教我做蛋糕。”温故学着人类的样子,非常正式地给德维特鞠了个躬,“我在污染区有个朋友,我想让他也尝尝好吃的东西,德维特,你能再送我一个蛋糕吗?”
担心他不同意,他连忙补充:“不行就算了,我太贪心了。”
德维特愣了一下,放下手里的盆子到水龙头下面洗手:“送你蛋糕当然没问题,但你为什么要回去?是遇到了什么事吗?跟我说说?”
温故有点想哭,想不到,最关心自己的人居然是只见过一面的德维特。
他哽咽着说不出话。
德维特把他带到隔壁的小厅,这边阳光很好,头顶是透明的玻璃,窗台上还摆着粉色的花。
“你先坐。”
德维特出去了,没多久,端来了一个形状奇怪的壶和两个杯子,还有一盘方方正正的点心。
他把托盘放到藤条编织的桌子上,从壶里倒出黄绿色的液体,两片干枯的叶片也被一并倒出来,在水流的冲刷下在杯子里打转。
“院子里的茶树长好了,我昨天试着炒了一些,还不错,这叫茶叶,味道很特别,你闻不到有点可惜。”他试图安慰沮丧的小家伙,调笑道,“你的味觉没丢的话,那可有口福了,豌豆饼配茶,味道好极了!”
吃货在食物面前往往能忘掉一大半烦恼,他端起杯子抿了一口,舌尖上传来淡淡的清甜。
“哇!好喝!”
德维特把装着豌豆饼的碟子往他面前推了推:“茶点。”
“哇!好吃!”
德维特优雅地把长发撩到身后,笑着问:“现在说说吧,为什么要走?我可把你当成了我唯一的接班人,你总得给我个说法。”
豌豆饼入口即化,一股凉丝丝的感觉占满了口腔。
温故恋恋不舍地把嘴里的东西咽下去,开心的情绪也被吞到肚子里了,整个人又变得沮丧:“没人喜欢我。”
“怎么会呢!”德维特托着下巴,笑眯眯看着他,“我很喜欢你呢!”
温故歉意地说:“哦对,抱歉,只有你喜欢我……”
他像是找到了知音,把这几天受到的质疑全都对德维特说了,嘀嘀咕咕表达了心里的委屈和不满,着重埋怨宋海司——他对他的怀疑居然比所有人都要强烈,这是让他最难接
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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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静做了半小时的聆听者,德维特竟然“嗤嗤”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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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他的压力要比所有人都大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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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故想到了那些反对他的人,还有那次巷子里的暗杀,低头摆弄起光滑的茶杯,沉默不语。
(s)?()
德维特唏嘘地说:“污染来临之前,那是人类最好的时代,才短短五十年,世界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我妈妈跟我说过,她也很怀念她小时候的事,可惜,全都变了。”
“那你知道,如果没有宋亭博士和宋海司,世界现在会是什么样子吗?”
温故确实没想过。
德维特轻轻笑了笑:“人人都知道统治者叶先生英明,他的每一个决策都很正确,但没人知道,为了能保证这些决策看起来正确,这些年宋海司付出了什么。”
“他?他付出什么?不是每个人都在付出吗?”
“所有的赞美都属于统治者,当然,这没问题,他是统治区的信仰,在灾难临头的时候,人们需要信仰。”德维特精致的脸上出现一丝嘲讽,“但与之相对的,一切骂名都被宋亭博士和宋海司背在了身上,哪怕是统治者的决策出现错误,最后公布出来,也会演变成他们父子仗着势力不顾民意独断专行。”
温故歪着脑袋,很苦恼,这些完全是他理解不了的东西。
德维特耐心解释:“比如,当年‘墙’竖起来的时候,宋亭博士为墙内被污染的不太严重的人类留了一道门,对,就是你出来的那道,但当时它被统治者下令禁止使用,理由是开门的同时有可能放出其他强大污染物,后来,很多无辜的人类死在墙里,也因此,宋亭博士和宋海司一直被有些人骂到现在。”
“怎么会这样?他们为什么不解释清楚呢?”
“为了人类社会的稳定?”德维特目光缥缈,轻轻笑着,“有些人,真不知道该怎么去理解他的思维,称他一声忠犬,不过分吧?”
温故仔细回忆张尧给他的关于“狗”的科普,确定“忠犬”不是好词。
宋海司又被人骂成狗了,那么多人骂他是狗,那他应该是真的狗。
温故鼓起嘴巴,在心底给出中肯评价——活该!
德维特被他露骨的嫌弃表情逗笑了:“抱歉,我说多了。”
温故想了很久,他单纯的脑袋想不通太复杂的事,但他听懂了最后那个例子——当年把包括妈妈在内的人类丢弃在污染区的,不是宋海司的父亲,而是统治者。
“所以,你能明白吗?当一个人整天活在骂声中,又不得不保护那些骂他的人,是一种什么心情。”德维特看着对面五官快揪成一团的小家伙,“代入一下,你会怎么做?”
“我……我会回污染区去!”
“嗯,没错,是你的风格,你的想法跟行为十分一致,是个正常人。”
“……”
“但宋海司不是,他一直默默承受一切,坚持做自己该做的事,不指望任何人的理解。”他顿了顿,“不过就事论事,这次宋海司太过分了,他和那些怀疑你的人都很过分,你帮他们那么多次忙,他们却这样对你,就算是上帝也会震怒的。”
温故皱了皱鼻子,不让自己露出很想哭的表情。
他不知道上帝是谁,但他真的很委屈,从没这么委屈过。
但是,除了讨厌自己的人,这里还有喜欢自己的,德维特,张尧,奚风光,阮圆婷,徐醒……
熟悉的面孔从他脑海中一一划过,他开始心软了。
却听德维特说:“如果你真的想回去,那就回去吧,人类世界不适合你。”
温故:“……”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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