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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1章

    老年团(11)

    周日,是个晴天。

    秋光明媚,碧空如洗,适合约会的好日子。

    如果俞早和祁谨川算得上是约会的话。

    她不到六点就醒了。她其实一晚上都没怎么睡,按耐不住内心的喜悦,脑子里始终惦记着这一件事。

    祁谨川问她周末有没有时间,要约她一起踏秋。

    只要他问,她就永远有时间。

    她甚至都没去深究他的出发点。

    人不能活得太清醒,该糊涂就糊涂,很多事情不适合想得太明白。

    她不敢主动,可倘若他开口,那她便会毫不犹豫答应。

    大小姐周末赖床,俞早也不用去喊她起床。

    她做了简单的早餐,两片烤面包和一个煎蛋,外加一杯速溶豆浆。

    解决完早餐后,她开始捯饬自己的行头。

    时间还早,她有足够的时间来准备。

    妆是一定要化的,总不能素面朝天去见白月光。这几次和祁谨川不期而遇,她都没有化妆,还顶着大油头,蓬头垢面,模样狼狈。

    俞早平时很少化妆,她觉得办公室那些油腻的秃头老大哥不配看她精致养眼的妆容。

    不过她化妆技术不错,她对着教程轻轻松松就撸了一个秋日柔雾画报妆。车厘子色口红是点睛之笔,整个妆容完成度很高,服帖细腻,气质绝佳。

    这个妆容和大衣、毛衣的适配度最高。

    这两日气温回升,穿大衣会热,毛衣刚刚好。

    俞早打开她的衣橱,入眼一团红。红色由浅入深,有序排列。

    学生时代嫌红色俗气,这两年血脉觉醒,日渐中意这种高饱和度,炙热的颜色。

    视线从这排衣服上逐一略过,俞早很快有了决定。她选中了一件枣红色毛衣外套,内搭同色系的小吊带,白色阔腿牛仔裤衬出她匀称窈窕的身材。脚上蹬一双轻便透气的帆布鞋,方便走路。

    踏秋,踏秋,就是用一双脚走出来的。

    俞早对着镜子仔细欣赏了两遍,嘴角微微上扬。

    她很满意自己的妆容和这一身穿搭。

    不过这份满意并未持续多久,她很快就察觉到少了什么。

    具体少了什么呢?

    她坐在化妆镜前,拧着秀眉,从上到下审视自己的形象。

    头发、眉毛、眼睛、睫毛、鼻子、嘴巴、耳朵……

    耳朵!

    思绪骤停,俞早不由自主摸上右耳耳垂。

    一周过去,耳洞已经长好了,可以戴耳环了。

    她拉开抽屉,到处找耳环。

    可是她只有两三对耳夹,根本没有耳环。

    而且这几对耳夹她也不喜欢了,她嫌它们不好看了。

    怎么办?

    只能找闺蜜救场。宁檬这姑娘最喜欢买饰品,项链、耳环、手镯是她的心头好。她最近迷上了天山翠和东陵玉,光手镯就买了一抽屉。

    俞早不敢吵醒大小姐,她小心翼翼地旋开主卧的房门,蹑手蹑脚走进去。

    她心虚地往床上瞄了一眼,大小姐抱着熊猫玩偶睡得更香,一时半会根本不会醒来。

    她找到闺蜜的饰品盒,盒子里花花绿绿,各式各样的耳环,看得人眼花缭乱。

    俞早不敢耽搁时间,随便挑了一对合眼缘的珍珠耳线。

    爆亮的淡水珍珠柔润大气,光芒四射,金色耳线长度适中,拉长脸部线条,弱化侧脸棱角,高级又出彩。

    她戴上就舍不得摘下来了。

    要是一早就知道耳环戴起来这么漂亮,她就该早早去打耳洞,也不至于拖了十年,现在临时抱佛脚。

    拿完耳环,俞早还贴心地替闺蜜盖好被子。

    这姑娘的睡相可真不敢恭维,四仰八叉,还爱踢被子。一觉醒来,被子时常被蹬到了床底。

    一切就绪,俞早开车前往和祁路。

    她和祁谨川约在A大一院的职工宿舍楼,他住的地方。

    日光之下,蓝色路牌清晰,整条和祁路静谧如画。

    通过导航,她找到目的地。

    一排新建的建筑,楼与楼之间挨得很近,方方正正,密密麻麻,大老远看过去像是在堆俄罗斯方块。

    门口设有岗亭,来往车辆需要登记。

    俞早没打算开进去,她把车停在路边。

    车顶栾树摇曳,半树葱茏半树红,一半尚在夏天,一半早已入秋。

    她熄了火,掏出手机给祁谨川发了条微信。

    俞早:【我到了,在路边等你。】

    对方秒回。

    祁谨川:【我出来了。】

    俞早站在车边等了几分钟,随后就捕捉到一道颀长身影。

    很凑巧,祁谨川今天也穿了一件毛衣,烟灰色圆领毛衣,毛衣的印花是不规则的,看似杂乱,实则排列有序,最终组合成一艘艘停泊在

    岸的轮船。

    俞早突然记起了很久之前看的一部美食纪录片。一对以捕捞带鱼为生的夫妻,丈夫一次次扬帆远航,妻子就在家中照顾一家老小。

    不论刮风下雨,返航那天妻子一定会在港口迎接丈夫。轮船鸣笛入港,停靠在案,丈夫站在甲板上自豪地向妻子炫耀他捕获的大带鱼。

    风中霜月,水里寒刀,光影在鱼身上寂静流淌。

    丈夫的笑脸俞早记了好久好久。

    她时常会想起自己的父亲,他在去世前是一名船员,受雇于浅都的一家轮船公司。一年中有大半年漂泊在海上,在家的日子少之又少。

    聚少离多,俞早小时候最期待父亲回家,她每次都会带回很多新奇的海产品。

    有一年,他带回了两条近三米长的带鱼,可把俞早兴奋坏了,把邻居小孩全叫来观赏。

    糟糕,今天想吃带鱼了!

    ——

    “早餐吃了吗?”一记温润嗓音入耳,唤回俞早发散的思绪。

    她倏然回神,迎上祁谨川温柔的视线,话到嘴边愣是给改了,“还没。”

    事实上,她刚吃完早餐,胃里很充实。

    可是有什么关系呢?她愿意陪他再吃一顿。

    祁谨川笑容和煦,“我也没吃,正好一起去吃点。”

    他扬手指指前方一排商铺,“那边有早餐店,你想吃什么?”

    俞早举目远眺,婆娑树影里商铺林立,人流密集,烟火气扑面而来。

    他身陷市井人间,近在咫尺,她一伸手就能碰到他的脸。

    这个男人终于有了实感,他再也不是她记忆里那道冷冰冰的背影。

    俞早赫然一笑,“我都行。”

    距离不远,两人步行过去。

    走了一段路,俞早看见两个身穿橙色工作服的环卫工正在替栾树修剪枝桠。修剪下来的树枝突兀地横在地上,铺满一个个可爱的小灯笼。

    她心念一动,走过去找环卫工拿了两支。

    面对祁谨川疑惑的目光,她及时解释:“我拿回去插.瓶。”

    祁谨川提醒她:“栾树有蚜虫,你先检查一下。”

    俞早正面,背面,仔细检查了一遍,确认没有蚜虫后她才放心。

    她捧着栾树花枝,花束映出她的脸,一时之间竟分不出是人美,还是花美。

    祁谨川注意到俞早化妆了,清透温柔的妆容很适合这个秋日早晨。

    看得出来她

    很看重这次见面。这点认知让他不由勾了勾唇角。

    两人并排而行

    他体贴地让俞早走内侧

    他替她隔开行人和车流。

    他侧头

    正好撞见女人微黄的发梢在阳光下透出点点金色。枣红色的毛衣红得耀眼

    明艳如火。

    祁谨川不禁问:“你很喜欢红色吗?”

    这几次见面俞早穿的都是红衣服

    红色卫衣

    红色风衣

    红色线衫

    今天则是红色毛衣。他有理由猜测她喜欢红色。

    说实话

    她很适合穿红色。她皮肤白

    能够轻松驾驭。

    “是呀!”俞早回望过来

    细声细语说话:“年纪大了

    血脉觉醒

    这两年特别喜欢红色

    觉得很喜庆。”

    耳垂上嵌一颗莹润珍珠

    耳线有节奏的轻摇慢晃。

    祁谨川被闪了下眼睛

    俞早今天戴了耳环。那天他仔细看了她的耳朵

    分明是没有耳洞的。

    “耳环很漂亮。”他冷不丁冒出一句话。

    俞早:“……”

    俞早愣了一下

    反应过来后才接话:“谢谢。”

    高中三年

    俞早在祁谨川的记忆里一直都是暗淡的。她总是规矩地穿着蓝白校服

    两双帆布鞋翻来覆去穿

    毛边都被刷了出来。每天三点一线

    埋头苦读

    默默无闻的穿行于老师和同学之间

    毫无存在感。

    她沉静、低调、中规中矩

    和炙热、明艳、张扬这些词汇毫不相干。

    而他又是怎么注意到她的呢?

    时间要追溯到高二那年。

    玛雅人曾预言2012年的12月21日是世界末日。

    等不到12月21日

    从20日开始

    整个一中的学生通通无心学习。有人信

    有人不信。

    信的人紧张

    不信的人无所谓。

    祁谨川是后者

    他照常上课

    照常学习。

    连学校都要为即将到来的这一天加剧紧张感

    晚自习上得好好的

    “啪”一下

    世界漆黑一片。

    突然停电了。

    “好哦!”整栋教学楼一阵骚乱

    男生们疯狂叫嚣着。

    同学们的心早飞走了

    谁还能静下心来学习。三三两两凑在一起聊天。两对早恋小情侣摸黑躲在角落里亲热。

    祁谨川就坐在最后一排

    亲眼目睹两团黑影抱在一起

    窃窃私语。

    他不想被喂狗粮

    一个人离开教室

    去了走廊。

    走廊尽头亮着一点光

    隐约可看出一个清瘦人影。

    祁谨川走近了才发现

    俞早举着手电筒在写卷子。

    所有人都在关心世界末日会不会降临

    只有她一门心思学习。

    他觉得这姑娘未免也太拼了。

    他脑子好使

    随便学学都是年级前三。他一贯理解不了这种死读书的人。在他看来都是在做无用功。

    不过这是人家的事情

    ?)

    跟他没半毛钱关系。他纯属路过

    离开就行。

    可那一刻他却鬼使神差走到俞早身后

    冷不丁开口:“你不信世界末日吗?”

    对方被吓了个半死

    差点骂人。

    祁谨川居然有种恶作剧得逞的快感。十几岁的少年心性当真幼稚得要死。

    俞早抚了抚胸口

    平复心情。过后才一本正经回答:“昨天的太阳晒不干今天的衣服

    明天的雨淋不湿今天的我

    就算天塌下来也有高个子顶着

    我为什么要杞人忧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