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星小说网 > 其他小说 > 女尊之圆碎镜 > 第二十一章
    第21章

    “少主君……”小夏是瞒不住事的,万般心思皆写在脸上。

    何镜抬眸看向男孩,“想说什么便说吧。”

    就是少主君这般温柔的态度,才令小夏愈发替少主君委屈。朗月阁的份例也是按月发放,人参也是每月才得一小根,是昨日才领到。

    秋儿欲将人参炖了给少主君补气血少主君都未同意,更是亲自下厨炖了那盅补汤,可小姐说扔便给扔了,这如何不叫人寒心。

    何镜听完小夏所言,情绪未有什么变化,只是淡声说了句。

    “无妨。”

    “定是柳童那小蹄子作祟!小姐才没有喝汤!”小夏笃定。

    秋儿神情愤愤,“扔就扔了,是她不知好赖,白瞎少主君一片心意。”

    “秋儿。”何镜放下筷子,落桌时声音清脆。

    见何镜神情严肃,秋儿不甘的抿了抿唇,“秋儿失言。”

    “你下去吧,小夏留下伺候。”

    秋儿自知理亏,看了小夏一眼才俯身退下。

    如今院里都是戚如穗的人,他一时口快,若是给公子惹了麻烦可就遭了。

    眼见何镜没动几下又落了筷,小夏在旁盛了碗汤劝道:“少主君再喝碗汤吧,小姐特意嘱咐让我们看着您多吃些。”

    怜儿亦跟着奶声奶气劝:“爹爹再吃点吧。”

    何镜无法,只好舀勺喝了几口汤,在撤下晚膳时,小夏还嘟囔了句。

    “早知小姐如此,那株人参便留着给少主君补身子了。”

    小夏小声嘟囔着,何镜听到了,却没有言语。

    那补汤是他亲手做的不假,可她喝不喝同他并无关系,既然戚如穗将他接回朗月阁,他便要再扮演起一个少主君的形象。

    就像文声月说的一般。

    知礼仪,懂进退,体贴入微。

    可真的听到那汤被倒掉时,何镜心间并非没有波澜,只是他隐藏的极好。

    眼下即将入秋,深夜倒是有些凉意。

    何镜将门窗合拢,坐在床榻上揉了揉儿子头顶,“今夜还要同爹爹一起睡吗?”

    怜儿抱着被子,先是看了门口侯着的小夏一眼,这才小声问道:“可以吗?”

    “自然可以。”何镜笑的温柔,犹豫了片刻才又温声道,“今年生辰后便要自己睡了,届时怜儿便是大孩子了,晚上不可再哭鼻子了。”

    “好!”管他什么生辰,知晓今夜可以同爹

    爹睡的怜儿十分开心,笑眼弯弯攀上爹爹的脖颈。

    何镜刮了下怜儿的小脸,含笑道:“还同小孩一般撒娇。”

    小夏在旁看着这温馨的一幕,抿了抿唇什么都未说。

    前几日小少爷发烧后,少主君便放心不下,这几日皆是同小少爷一起睡的。

    月影婆娑,远方时不时传来几声野猫叫声,何镜将窗扇轻轻合拢,又揉了几下右手,这才坐到梳妆台前。

    这两日秋儿没出府,也不知阿言的病好些没。若是能出去一趟便好了,思至此,何镜自嘲一笑,打消这个不切实际的念头。

    若无应允,他甚至不被允许踏出戚府。

    何镜并非没想过离开,可天辽地阔,他竟连一个容身之地都没有。

    至少在戚府,他还能平安养大怜儿。

    何镜抽出宣纸写了封信,又折起压在桌下,欲让秋儿带给阿言。

    “爹爹……”

    稚嫩的童声响起,不知何时怜儿已坐到何镜身旁。他捧起爹爹的右手,学着白日小夏与秋儿的模样,竟也有模有样的替爹爹揉了起来。

    同戚如穗不一样,男孩的力道很轻。

    “怜儿不困吗?”何镜声音略哑,抬起左手揉了揉儿子的发顶。

    男孩摇了摇头,他兀自在心间纠结半响,最后还是忍不住问道:“爹爹,娘还会来看我们吗?”

    何镜怔在原地,不可置信反问道:“你说什么?”

    戚怜眨了眨眼,神情变得茫然瑟缩。

    “她不是娘吗……”

    何镜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他喉结滚动了下,嗓子忽而干涩,“她……她自然是你娘,是谁让你这么唤的?”

    戚怜不解,可还是乖乖答道:“是娘说的,她说往后再也不出府了,会腾出很多时间来陪爹爹。”

    感受到爹爹怪异的情绪,戚怜显得尤为紧张,“爹爹,是怜儿唤错了吗?”

    “没有,你没唤错。”何镜摇摇头,试图用笑容消除怜儿心间疑虑,可直到怜儿入睡时,小脸上的紧张仍未消散。

    这五年来,她见戚怜的次数一只手都数得过来,幼时怜儿不懂事,并未意识到他与别的孩子不同。

    等怜儿再大些,何镜教导他礼仪时,怜儿也曾问过一次,为何书中之人皆有爹娘,他只有爹爹没有娘亲。

    那时何镜沉默了许久,最后温声哄道,娘亲很忙,过些日子便会回来看他。

    戚怜点点头,似懂非懂。

    再往后的日子,戚怜从未再提起过‘娘’这个字眼,时至今日何镜才意识到,在怜儿心中,他一直惦念着那从未回来看过他的娘亲。

    何镜睫毛染湿,他用帕子胡乱擦了擦,又用冷水擦了脸,这样明早才不会叫人看出异样。

    他只是替怜儿有些委屈。

    三伏天过去,清晨凉意更胜几分,秋儿替他披了层外衫,何镜本不想这么麻烦,架不住秋儿执拗。

    “公子,您身子本就弱,万一染了风寒可怎么办。”

    阿言的病最初也是染了风寒,一拖再拖,结果病成这般。

    何镜任由秋儿为他系上披风,缓步驻足在长鹤院外,照例等待问安。

    纵然戚如穗已同他说不必再来长鹤院,可是何镜知晓,文声月俨然还有话要对他说。

    不过半刻钟的时候,文声月便将他唤进去,中年男人手中执一把剪刀,正对着身前的一盆月季修剪。

    见何镜进来,他头都未抬便道:“你倒是挺有手段,三两日便将穗儿的心哄了回来。”

    何镜步子一顿,垂眸低声道:“主君误会了。”

    文声月轻笑一声,将剪刀放下打量着何镜,随即眉头一皱,“你穿这么素作甚,不知晓还以为我克扣了你院里的月例,等着传出去叫旁人看笑话吗。”

    秋儿在旁紧攥着拳,心间恨不得上去咬这男人一口,若非他那两年的刻意刁难,公子与小少爷又怎会被赶出朗月阁,阿言也不会被赶出戚府。

    还看笑话!她戚府就是江南城最大的笑话!

    可现实中,何镜只是垂眸应了是。

    他今日穿的确实素气,就连发髻也只用了个最素的银簪挽起,腕上连个镯子都无。

    就在此时,屋外响起几声凄厉的猫叫,文声月蹙起眉心,他身旁的侍儿则连忙将门窗合拢,原是捉到只偷吃粮食的野猫,刚被打死。

    “大清早的真是晦气,叫她们扔远些。”文声月摇摇头,“这院子太大,人气儿太少,倒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住进来了,叫她们好好查查库房,莫糟践了布匹。”

    “是,奴这就去。”小厮领命后便离去。

    那凄厉的猫叫一声比一声微弱,直至消失不见,秋儿在旁听的心惊胆战,方才的愤恨不由化为深深的无力感。

    若说命运,他同阿言与这野猫没什么不同,上位者轻飘飘一句话,便能决定他们的生死。

    何镜安静候在一旁,直到文声月朝他瞧过来,勾唇意味

    不明的笑了一下。

    “来人,将药拿过来。”

    那药的苦腥味离老远便能闻到,文声月掩了掩鼻子,身旁小厮立即拿起小扇扑扇着,将味道吹散。

    汤药被端到何镜身前,漆黑药面上还飘着油花,瞧着便极为恶心。

    文声月润了润嗓子,缓缓道:“你也知晓穗儿子嗣单薄,后宅那些也是不争气,这些年也未添个一女半儿。你既在调养身子,便将这碗药喝了吧,这是我寻名医拿的药方,喝上两月必怀女胎。”

    何镜心间一跳,那碗药被强行放到他手中,他端着药,神情哑然无措。

    文声月见他不喝,眯眼看着他道:“怎么,你还怕我给你下药不成?”

    他下意识摇头。

    “那就喝吧。”文声月笑了声,“趁着穗儿愿意宠你,尽快怀个女儿,为我戚家开枝散叶。”

    “……是。”何镜端着药的手有些发颤,他屏住呼吸,一口将药饮下。

    秋儿瞪大双眸,低头忍了又忍才没将那碗一掌掀翻。

    那药不知是什么煎的,入口异常腥苦,何镜接过秋儿递来的水,连咽几口才忍住想吐的冲动,他努力克制着自己的表情。

    “过来些。”文声月忽而道。

    在何镜走过去后,文声月握住他的手腕捏了两下,神情似有不满,又抬眸打量着男人腰身。

    随后轻啧了声,不甚满意的蹙起眉。

    “太瘦了,回去好好养养。”他说罢抿了口茶,白瓷盏落在桌上,发出叮的一声,像敲在何镜心上。

    “既然穗儿不让你来问安,你白日也莫偷懒。下月十五是秋宴,今年轮到戚府做东,也为穗儿图个喜气,合该办的热闹些,你可还记得流程?”

    何镜喉结一滚,“记得。”

    “那便好,今年秋宴的膳食便由你负责。”文自顾自下了决定,随后想到什么般看向何镜。

    “若我没记错,你已二十有四了吧。”见何镜点头,文声月笑笑,抚着腕上的镯子不经意道。

    “陈家的幼子今年方满十六,届时也会来秋宴。”文声月语气一转,看向何镜,“你身为穗儿主君,许多事无须我再教你吧。”

    何镜哪里不懂,可他心底未起半分涟漪。

    文声月还欲说什么,院外吵吵闹闹的声音传来,原是戚若竹带着那一对龙凤胎问安,乐儿笑的眉眼弯弯,小跑着扑进文声月怀里。

    “祖父,乐儿给您拜好来了。”奶声奶气的话语立刻

    将文声月哄的喜笑颜开。

    “诶呦

    好乐儿莫摔着

    你可让祖父好等。”

    何镜下意识后退几步

    他看着方才对他横眉冷目的文声月将乐儿抱起

    面上慈爱无比。就同寻常人家疼爱孙女的祖父一样。

    “乐儿

    快下来

    你莫要磨人。”

    戚若竹说着将怀里澜儿放到地下

    再抬眸时便瞪大双眼

    面上扬起笑意。

    方才他去朗月阁没见到人

    原来人是在这呢。

    “姐夫。”戚若竹唤了声。

    何镜勾唇对戚若竹笑了笑

    算是回应。

    戚若竹瞧了眼何镜

    又瞧了眼自己爹爹

    显然意识到什么

    而澜儿则四处张望了圈

    好奇出声道。

    “姑父

    ?又逢年)

    怜儿表哥呢?”

    “怜儿表哥在院里。”看着眼前只比怜儿小两岁的孩子

    何镜声音不自觉柔了几分。

    身前的姑父生的十分好看

    澜儿盯着何镜瞧了半响

    眼睛亮晶晶的

    连姑父说的话都没听清。

    戚若竹扭过澜儿的肩膀

    为自家这一对儿女喜欢盯着美人瞧的癖好深感担忧。

    一旁的乐儿从文声月怀里跳下来

    跑到何镜身前道:“怜儿哥哥怎是个小懒虫

    我与澜儿都起了

    他还不起。”

    戚若竹担忧又添一层

    他又腾出一只手捂住女儿的嘴

    歉意道:“姐夫

    你莫在意。”

    他能猜到何镜为何不喜带怜儿出来。

    “无碍。”何镜摇摇头。

    “对了

    我从京中带了果脯来

    一会我给你送点到院里去。”

    戚若竹说着眨了下眼

    何镜动作一顿

    随即应了好。

    他显然有话同自己说

    似乎还很焦急。

    在京中那两年

    若竹同他也曾算闺中密友

    若竹生□□动

    鬼点子又极多

    他时常被对方拉着同游大街小巷

    少年一个眼神他便知晓何意。

    离开长鹤院的路上

    何镜走的极慢。

    文声月意图足够明显

    他过门七年却膝下无女

    也是该准备给戚如穗娶侧夫了。

    秋宴虽说是宴会

    可实际上却像是一场相亲宴。那些未有婚约的少年人

    若彼此有意则相约赏菊

    有家眷的便在宴上饮酒作乐

    图个热闹。

    何镜刚嫁来戚府时曾跟着文声月备过一回秋宴

    这是个耗人心思的细活。他刚回到朗月阁

    文声月便将这活儿落他身上

    面上合情合理

    细瞧却是难为人。

    准备膳食虽听着简单

    可从试菜到定菜半分都马虎不得

    若出差错便是他的责任。

    “公子

    如今距离秋宴只剩一月

    他这不是明摆着欺负人吗!”秋儿愤愤不满

    还欲张口时

    余光瞥见的景象令他惊呼一声。

    就在何镜转头去查看时

    他慌张喊了声。

    “公子别看!”

    可仍是晚了一步。

    带血的皮毛与血肉混在一处

    几乎看不出野猫原本的模样

    血腥味几乎一瞬间便窜到鼻尖。

    何镜极快别开眼去

    可仍被吓得不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