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言上前一步，把自家妹妹搂了个满怀，笑着敲了敲她的脑袋。
“胡闹。”
小姑娘摸摸额头，笑容灿烂，一把搂住自家哥哥的脖子，把头埋在他身前。
“哥哥，我回来啦……”
莫言眼中笑意晕了开来，唇角的弧度也是染上了几许真诚的温和，抬眼看了笑嘻嘻的爸爸妈妈，眯着眼睛挥了挥手。
“欢迎回家。”
流年
十四岁的女孩儿，脸蛋粉嫩嫩像是春日里初绽的桃花，糅杂了孩童的纯然和少女的娇美，垂散在身后的淡色长发越发显得女孩娇小可爱。
细长的手指捏了圆环，她站了起来，脚前是一条纯黑的，奔流着向了不知名的远方去了的河流，而在她的身边，颓然跪倒在地的女子泣不成声，随着泪水滴落的是深深的绝望，和慢慢升起的，希望……
“你该回去了。现在，还不是时候。”
莫语略略抿了抿唇，不去看那名女子，只抬眼看向河流消失的地方，手掌平摊开来，闭上了眼睛。
忘川忘川，没有名字的河流，引领着亡者的归途，是一条永远不会迷失的……亡者之路。
“一次漂亮的引渡。”
莫言一手插在口袋，略略弯了身子，手指在女子的脸颊下一抹，即将滴落的泪珠在他的掌心化了一颗晶莹的珠子，散发出浅浅的柔光。
“小语，你越来越熟练了，不过，浪费可不是好习惯。”
食指和拇指捏了那颗泪珠，对着阳光，在一片荒芜的土石之上，长身玉立的男子微微眯了眼睛，即便是笑着，也带了一种沉静恬淡的气息。
“从绝望中生出的希望……算是，报酬好了。”
伸出手指，点在停止了哭泣，眼圈泛红的女子额心，莫言勾了嘴唇，轻轻一笑，语气中带了安定人心的力量。
“要好好地，活下去。这也是，他的希望。”
女子点点头，慢慢闭上眼睛，表情从绝望的凄厉，渐渐平静了下来，生出一种柔韧的平和。
莫言收了手，对了莫语微笑。
“不过，光是引渡还不够，善后工作，也要做好啊～”
小语鼓了脸颊，白了自家哥哥一眼，然后走上前来，挽着他的手臂，声音带了些撒娇的意味，没有了孩童时候的软糯，听起来像是她胸前坠着的铃铛一般，细细的轻灵的。
“有哥哥在嘛～”
“你啊～”
莫言失笑，抬手点了点自家妹妹的额头，闭上了眼睛。小语睁眼看了，自家哥哥的衣衫下摆轻轻撩动，周围一片荒芜的空旷山野慢慢消失，一晃神的功夫，已经是在了原先的东岳庙，女子慢慢睁开眼睛，看着自己的手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继而泪流满面……
不是失去一切的绝望，而是重新燃起了的，生的希望。
莫言双手交叠拢在袖子里，略略侧了脸，笑容温和。
“总有一天，我会不在的，小语你要学会自己一个人。知道吗？”
“唔……”
女孩鼓了脸颊，忽而笑了起来，狡黠地盯着自家哥哥有些奇怪的面容。
“不在的意思，是哥哥要和沈哥哥一起神隐吗？”
“……”
莫言脸黑了。有些尴尬地别开脸，耳尖却是慢慢地红了起来。声音有些低，莫语竖了耳朵，听得分明。
“若是……他还在等的话……”
女孩捂了嘴偷笑，琥珀说的没错的话，沈哥哥可是一直等着哥哥你的呀……
哼，琥珀如果敢说慌的话！女孩握了握拳头，很有气势地皱了眉。
“想什么呢，”
莫言戳戳小语皱起的眉心，眯着眼睛笑，心里把那三天两头没事儿就跑来的狐狸少年抽打了无数遍啊无数遍，诱拐我妹妹……该打！
居然让小语也有点心动……罪该万死啊罪该万死！！
不过，作为一个好哥哥，莫言深觉身边多个大妖怪，对于自家妹妹这般的言能者，其实不可谓不是一件好事……
不过，还是很不爽。
“今年过年，还是去和琥珀一起？”
莫语摇摇头，对着手掌哈了一口气，在空中凝成了浅浅的白雾。
“爸爸妈妈去了新发现的遗迹，我今年要陪哥哥。”
“……”
莫言略略一愣，抬手揉了揉自家妹妹的头顶，笑容温暖了起来。
“真乖。”
女孩眯了眼睛，笑得贼兮兮的。
“哥哥，我们今年回麟趾镇过年吧～阿琴说，今年的冬市，比往年都要热闹，而且，阿琴奶奶之前酿的那几坛酒，也是拿了出来。那样香醇的桂花酒……这几坛喝掉以后，便再也没有了吧……”
小语将手插在自家哥哥的口袋里，仰着头看了城市里有些阴霾的天空，眸中无悲无喜。
“总有一天，我们也会逝去，和我们相关的事物，也会随着时间的流逝慢慢消逝，那时，还有谁会记得我们曾经存在……有时候，想到这些，便会忍不住有些难过。”
“……下雪了。”
莫言一手插了口袋，握住自家妹妹有些微凉的手指，一手轻轻撩去落在额间的雪花，因着掌心的温度，那雪花慢慢化成一滴冰凉的水滴。
“即使最终都会消逝，但毕竟也曾经存在过。”
勾着唇角浅笑，琥珀色的眼瞳中，倒映了纷纷扬扬飘洒而下的雪花。
“没有什么，可以用‘永远’来限定。一定要说的话……大概，只有‘失去’吧……曾经执着的，曾经喜爱的，曾经悲伤的，曾经存在的，都会慢慢消逝，便是远古的神袛，也终是淹没在了时间的洪流中。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