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古木前脚走了。
明宴便已经回眸,看向吴将军,问道:“若是我们现在起兵,追击阿古木,甚至还有可能隐藏在暗处的那个什么漠北三殿下,能有几成赢下来的概率?”
吴将军大概是没想到明宴会忽然这么说,他仔细想了想,皱眉回答道:“郓城附近,能够隐藏的地方就那么几个。”
“我的人一直在四处守着,暂时没有得到消息。也就是说,我们现在不确定他们是不是会埋伏。”
“现在出兵,不太理智。”
明宴颔首。
他的猜想是,既然今天阿古木敢如此肆无忌惮,那么就说明隐藏在他背后的人今天肯定已经有所准备了。
一旦阿古木这里得手,他或许进攻,或许突袭,总归都是有动作的。
现在的平静,只是表面上,所谓兵贵神速,便是要打敌方一个出其不意!
如今,他们自己这一边暂时没什么消息,贸贸然派人出去,恐怕情况不会太好。
“嗯。”
明宴点了点头,他刚想说什么,这时候在一旁刚刚被侍女扶起来的明玉却道:“我知道,我知道他们在哪里……”
她语气有些弱,可她字字铿锵,说出来的这一番内容,实在是很难让人忽视。
沈嫦茹和明宴闻言,也都望了过去,有些惊讶。
这是明玉无意间发现的消息。
她本来就想偷听漠北王这里的消息,却是发现,漠北王的几个儿子之间似乎早藏了心思。
他们暗暗争斗,想要趁机上位,而那位三殿下的事,她也正好得知。
“你知道?”
明宴惊讶不已。
明玉点头,说出了那个地方。
接下来的一个多月时间里,明宴都留在了郓城,解决这边的军务了。
正如那日阿古木说的一样。
漠北王底下的那些子嗣们,一个个的都不是省油的灯,早希望借着这次的机会,建功立业,得到漠北王的欣赏,继任漠北王。
这其实是部分“还算安分”的人的想法。
诸如那位“漠北三殿下”自然就不是这样的人了。
他都快三十了,看着年华老去,可自己的父王却还是一副“春秋鼎盛”的模样,心里怎么可能不着急呢。
他想要掌管漠北,自然不希望自己的父王再继续这么安安稳稳地活下去了。
早在这次的事情之前,他就已经暗中和漠
北一些比较有影响力的人沟通过了,而这些人里头,自然就包括了扎得。
不过,扎得这人十分精明。
他得宠信多年,地位尊崇,实在是不必做出冒险的举动就已经能够在漠北混得很好了,故此他虽三殿下的拉拢不置一词。
反倒是阿古木。
他本来就不是扎得的亲生儿子,扎得姬妾众多,儿子都有十几个,阿古木不过是扎得觉得还不错,认回来的干儿子罢了。
真要说阿古木多的喜欢,其实并没有。
不过是阿古木实在是骁勇善战,扎得希望阿古木为自己的亲生儿子服务,这才对外宣称扎得很喜欢阿古木罢了。
这都是人情。
阿古木又不是傻子。
他在大夏那么多年,能混得风生水起,从他的亲生父亲手里得到那么多的人脉,自然不是一个简单的人。
他早知道扎得是在利用自己,可他甘愿被利用,何尝不是一种互相之间的利用呢?
总而言之,阿古木最后投靠了那位三殿下。
明玉能得到消息,是明玉的运气好,同样,明玉心里只想着复仇,自然也是忍辱负重的。
这一日,是明宴出征的第二十四天。
沈嫦茹去看明玉时,明玉正在院子里面练八段锦。
明玉本没什么武艺底子,要她一上来就学什么太复杂的剑术武术,也实在是难为了她,八段锦强身健体,又能够帮她打基础,她自然天天认真练习。
“打得真好。”
沈嫦茹感慨了一声。
明玉听见动静,回头来看见是沈嫦茹,擦了擦额间的汗珠,就走到沈嫦茹的身侧,莞尔一笑道:“还好。”
“我以前还觉得八段锦难看,自己真正练习下来才发现,好像这阵子身子真的好了不少。嗯……”
“就是感觉睡眠更好了,虽说只是一点点变化,但还是不得不承认,发明八段锦的人,也实在是厉害呢。”
“自然。”沈嫦茹点头,看着明玉渐渐恢复神采的样子,心里也是安心踏实的,就道:“八段锦是老祖宗的智慧。”
“多多练习,自然是好的。我现在看着你的样子,心里也踏实。”
明玉闻言,略微收敛了笑容。
她其实……
事到如今,不少事情,明玉心里自然有数,她晓得,宫里那是个尔虞我诈的地方,实在是没什么人真心对她。
与其想着依靠着旁人,还不
如自己努力,让生活过得更好。
但……
其实这世上,也不是一个可以相信的人没有,至少她就发现,以前自己觉得哪哪都不好的沈嫦茹和明宴,反倒是能信赖的人。
挺讽刺的。
自然,这说的是以前傻乎乎的那个明玉。
现在的她,已经成长了。
明玉和明宴在郓城这边并不顺利。
因为,漠北那边已经放出话去,说漠北王是明玉、明宴杀死的,真相虚虚实实,反倒是更加惹人相信。
有人说,是明玉不想嫁给漠北王,因此杀了漠北王企图逃走,也有人说是明宴叛国,想要谋夺漠北的王位才杀了漠北王。
反正,传言多了以后,到处都是沸沸扬扬,这或许是漠北人为了将脏水往外泼做的举动。
总而言之,大夏那边的那位皇帝,仿佛是“信”了这些话了,还曾派出使臣来,想要质问明宴和明玉。
可惜的就是,这位被派出来的使臣,连他们两位的面儿都还没见着呢,就已经被沈嫦茹给打发走了。
“漠北与大夏交好,乃是天大的事情!现在公主和四殿下破坏了交好,弄得双方兵戎相见,给两国百姓带去灾祸,实在是罪孽!”
“我等奉皇上的旨意,要捉拿公主和四殿下回京受审!”
那使臣说得义正言辞。
在沈嫦茹面前吆五喝六,唾沫星子都快飞出来了,手里拿着圣旨的时候,还痛骂沈嫦茹不跪下接旨。
彼时,沈嫦茹正坐在太师椅上。
她看着那位使臣说得差不多了,才喝了口茶,漫不经心问道:“大人说完了?说完就走吧,不送了。”
那人一愣,怒不可遏又要开骂。
这回,沈嫦茹则是没给他开口的机会。
她放下手里的茶盏,一个闪身到了那人的跟前,藏在袖子里面的匕首也随之出动,横在了他的脖子上。
刺痛的感觉是真真实实的,那使臣已经能感受到自己的脖子被划开了一条细细的口子,在往外流血。
她真的会杀了自己的!
当这个念头从他的心底升起以后,他不敢造次了,只是看着沈嫦茹,声音有些发抖地问道:“你想做什么?”
“杀你!”
沈嫦茹讥诮一笑,随即,这使臣就尿了裤子。
当然,沈嫦茹没杀他,因为她说完这话,已经把匕首收回去了,狗仗人势的人沈嫦茹见得多了。
这些“狗”就是太自信了,没吃过亏,真当她好欺负呢!
过了许久。
沈嫦茹看着那使臣一直闭着眼睛不敢动,站在那儿一边尿失禁一边瑟瑟发抖,才缓缓道:“你以为,漠北狼子野心,说了要找大夏报仇。”
“为什么这么长时间了,还一点儿动静都没有?”
“这是因为,被你们说成是‘乱臣贼子’的四殿下一直在郓城之外奋勇杀敌,将漠北人挡在了关外。”
“他要是死了,我想郓城也会收不住的。回去吧,你要是怕难以交差,便说我们抗旨不遵,让他再派人来就是了。”
使臣不敢说一个不字。
他咬咬牙,想了想,发现留在这里肯定会死,既如此,还不如回去碰碰运气好了,皇上说不定……不杀他呢?
于是乎,这个使臣走了。
当晚,明宴回来了。
他身上都是伤,沈嫦茹在他回屋的一刹那,就闻到了一股血腥味,她回眸,便见他一回来,就躺在了床榻上,直接闭眼了。
“……”
看到这个样子的明宴,沈嫦茹是吓了一跳的,好在她一检查就发现,明宴身上的这些血迹,其实大部分都是别人的,这才松了口气。
“你这个样子,真是……”
沈嫦茹有些生气,但更多的还是心疼,这回他一出门又是七八日的时间,也不晓得有没有能好好睡个觉的机会。
低低说完,沈嫦茹垂头,去帮明宴处理身上的伤口。
大大小小的伤,虽然多,但都不深,很多已经结痂了,就是显然他没什么时间处理,有些伤口好了又裂开,反反复复的,那一块皮肉看着都不好。
沈嫦茹帮他清洗伤口,这人大约也是累的极了,她好几次觉得自己手上的动作有些大,怕他疼,他却全然没有要醒过来的样子。
饶是明宴难得回来,这一觉,他也只是睡了三个时辰而已。
到了后半夜时,吴将军底下的人来叫他了。
“四殿下,是时候了。”
简简单单几个字,先前还熟睡中,沈嫦茹帮他上药都没醒的明宴却是睁开了眼。
他睁眼的一刹那,沈嫦茹下意识拉了拉他。
她实在是担心。
她没去战场上,可原著里,这一场战役的恶劣她是知道的,那阿古木不是个简单角色,再加上扎得和他的儿子,实在是……
“别担心。”
明宴却是读
出了她眼神里的情绪
起身抱住沈嫦茹
拍了拍她的后背
柔声说道:“这已经是最后一次了。”
“解决完了
我们就能回去了。”
最后一次?
沈嫦茹诧异看了一眼明宴
明宴只是对她点了点头
他们没有更多的时间说话
便暂时分别了。
明宴话语里的最后一次
是半个月。
起初
她听说明宴五日左右的时间就能回来
然而五日后还没有消息
她担心
去问时
只说出了意外。
吴将军闪闪躲躲
不肯告诉沈嫦茹到底是什么样子的意外
沈嫦茹只得追问
▂)
这才晓得是明宴设计要拿住对方的那个“三殿下”的时候
中了埋伏
现在没消息了。
听到这个
沈嫦茹没办法等了。
她牵了那一匹枣红马
就出去找明宴了。
外面到处都是尸骨。
尸骸遍野中
她在一处山洞里找到了明宴
明宴浑身是伤
发着高热
一点醒过来的迹象都没有
就连呼吸都十分微弱。
沈嫦茹把他驮到了马背上
回了郓城。
那神医来了
沈嫦茹问他
你的师父呢?
他却是摇头
只道:“师父已经西归。”
西归?
沈嫦茹愕然
上回那老者帮她治毒才不过两月
怎么就……
直到这个时候
沈嫦茹才知道
原来为了治毒
老者已是付出了自己的性命
那是他毕生所愿。
身为医者
就该这样救死扶伤。
沈嫦茹心中震撼
可现在也不是说那些的时候
只得将明宴托付给这位神医
让他帮忙一支好明宴。
这回
运气站在了他们这一边
明宴渐渐好转
就在他醒过来的那一天
京城传来消息。
皇帝驾崩了。
遗诏上写
传位给明仪。
而明仪一登基
做的第一件匪夷所思的事情就是
不册封他的正室王妃赵婉月为皇后
而是想要册刘美怡为后。
朝中群情激愤
眼看着京城也要因此乱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