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是吗?那让寡人瞧瞧政究竟为寡人准备了什么好东西?”

    秦王稷配合小曾孙的提议,笑着伸手掀开了放在面前的食篮子,入眼就看到小小的食篮子里面放着两种他从未见过的东西。

    两种东西都长得红彤彤的,只不过一种长得圆圆的,大的差不多和他的拳头一般大的,小的则和政的小手差不多大,外表瞧着很光滑,看着还长得挺喜庆的。

    另一种东西则是小巧三角锥的模样,表面上有许多小小的黑点子,似乎是种子。

    两种东西盛了满满一篮子,从内散发出一种清甜的好闻味道,显然是两种新奇的果子。

    气味闻着都这般好,想来口味也应当很不错。

    秦王稷瞧了曾孙一眼,看到小家伙凤眸亮晶晶的,一脸期待着他能赶紧尝一尝这从未见过的果子,再给出些评价。

    他笑着伸出右手从食篮子中取出了一个小小的红色二角锥的果子,上下打量了一下,瞧见底部的绿叶上还有水珠,说明这一食篮子的果子都已经清洗过了,遂放到嘴里咬了一口,凉凉的清甜感霎时间就从舌尖一下子蔓延到了心底。

    这长得外形有些稀奇的小果子口味竟然好得出奇,秦王稷惊讶的看着手中剩下的半个小果子。

    殊不知此刻跪坐在一旁的武安君一颗心都高高揪在了嗓子眼处,虽然他知晓政小公子拿给君上的东西必定是难得一见的好东西,但好东西也怕一个不慎吃出问题啊,君上的身体实在是太贵重了,不能有丝毫闪失与冒险。

    秦王稷瞧见自家战神的担心模样,又从食篮子中拿出来了一个小二角锥的红果子递给白起笑道:

    “武安君,你也尝一尝,寡人觉得这果子吃着属实滋味不错。”

    武安君闻言忙恭敬的伸出双手从自家大王手中接过那造型奇特的红果子,丝毫犹豫都没有直接放进了自己的嘴巴里,甜滋滋略带一丝微酸的口感也以极快的速度俘虏了武安君的味蕾。

    白起的眸子里也滑过一抹惊讶。

    大魔王将手中剩下的半颗小果子也放进嘴巴里吃掉,而后又摸了摸食篮子里另一种圆形的红色水果,才看着小曾孙笑着询问道:

    “政,这小尖果的味道都这般好,想来那圆形果子的口味必然也很不错,曾大父活了这般大的岁数都没有见过这两种果子,难不成这是你姥爷给你的天授果?”

    政崽听完自己曾大父的话,先是点头而后又摇了摇头,用小手指着食篮子中的两种果子对着自己曾大父详细地解释道:

    “曾大父,这两种果子小的名字叫草莓,大的叫番茄或者西红柿,草莓只能做水果,但是番茄不仅能当水果吃,还能当成蔬菜吃,吃了对身体很好的。”

    “它们都不是我姥爷从仙人那里直接拿出来的现成天授果,而是春日里太姥姥带着农家弟子们辛辛苦苦挪到庄子上的天授果苗,经历了春、夏两季后,刚刚成熟的新鲜果子。”

    “这一篮子果子都是今日上午时

    ,我太姥姥从庄子上刚摘回来的,阿母和姥爷让我下午来宫里时捎来些给曾大父尝尝鲜。”

    秦王稷闻言惊讶的瞪大了凤眸,

    他整日里事务繁杂,也不通农事。

    自从应侯去世后,虽然蔡泽很快就接了国相的位置,但是蔡泽无论是从阅历还是经验亦或者是对秦国诸多事物的了解方面,与应侯相比都还是差了一截。

    这也就造成,政务量激增的秦王稷整日里变得更忙碌了,都险些要把国师府城外庄子上栽种的各种新奇种子的事情给忘记了!

    在都快要忘记的时刻,小曾孙竟然直接贴心的把这般美味的天授果子洗干净了送到自己眼前,对大魔王来讲,简直是不经意之间获得了双倍的惊喜。

    秦王稷眼睛发亮的看看果子,又瞧瞧小曾孙,呼吸都不禁变得急促了起来,伸出长臂将身旁的小曾孙揽到怀里,指着漆案上的新鲜果子对着小家伙期待地询问道:

    “政,你姥爷给你说了,这些果子你姥爷有什么打算吗?”

    听到曾大父的话,政崽立刻从怀中取出了一个简牍,将四四方方的简牍送到自己曾大父面前,笑眯眯地讲道:

    “曾大父,我姥爷说今岁上半年风调雨顺,玄鸟保佑,庄子上的各种农作物都好运气地迎来了一场大丰收。”

    “想着我们一家人从邯郸搬到咸阳,还没有正儿八经的办过一场乔迁新居的喜宴,上次春日时的野菜宴也办得太粗糙了,姥爷和姥姥就决定二日后在庄子上宴请曾大父、大父和百官们,让大家都到庄子上见一见丰收的喜悦场面,尝一尝新种类的农作物和果子。”

    “是吗?”

    秦王稷伸出大手接过小曾孙手中的简牍,瞧见其上写着大大的“请柬”二字,旁边还竖着写了几列“国师府丰收宴”的举办时间和举办地点,落款是国师的名字,以及国师的红色私印。

    看着还蛮有心意与新意的。

    瞧着曾大父满脸兴味地低头用手指抚摸请柬上的墨字,政崽就从食篮子中拿出一个大番茄,又抓了俩大草莓,几步走到武安君的案几前,将二个果子热情的塞到了白起的大手中。

    不仅不允许白起客气的推辞,小家伙还用两只小手拍了拍白起的肩膀,凤眸中满是欣赏,笑着夸赞道:

    “武安君,您乃是我们秦国的战神!是秦国武官们的领头羊,也是秦人震慑山东诸国的大杀器!”

    “我虽然年龄小也知晓您这几十年在沙场上浴血奋战为我们秦国所做出来的巨大贡献。”

    “我下午入宫来给曾大父送请柬的时候,没有猜到您也在这儿,若是知晓您也在这里,直接就将姥爷给您写的请柬一并捎来了。”

    “姥爷整日夸您是秦国之壁,说战场上有您在,我们秦人们就很安心。”

    “唉,如今应侯已经病逝了,曾大父失去了一位肱骨之臣,我秦国也失去了一位贤明能干的国相,您是我曾大父的大宝贝,也是我们秦国的大宝贝,以后可要多多注意身体,不要太劳累了,有

    的辛苦活该丢给底下人就让他们年轻人去干,您作为我们秦国的保护罩可要奔着长命百岁的目标去活啊!”

    “曾大父离不开您,等我长大了,肯定也离不开您,您要好好保重身子,多吃多睡多锻炼,不要太过辛劳了,等过几日带着您的家人们一起到我们家的庄子上来玩儿啊!”

    性子内敛的白起头次听到这般直白又让他控制不住想要耳朵发红的夸奖词,尤其这小嘴“叭叭叭”往外说夸奖词的人还是一个不到四岁的小娃娃。

    这话语显得赤诚的同时又让白起有些难为情,忙不好意思地从坐席上站起来对着政崽既恭敬又感动的俯身道:

    “起多谢政小公子夸奖,多谢国师的邀请!会准时赴宴的”

    政崽随意的笑着摆了摆小手。

    秦王稷瞧着这一幕,看到自己不到四岁的小曾孙竟然能把自己快七十岁的战神给夸的耳朵根子发红,双眼却亮的像是个十七、八经不住事儿的毛头小子般,瞬间乐了,忍不住拍着两条大腿,哈哈大笑道:

    “武安君,你听到了没?国师在府内夸你说是秦国之壁,哈哈哈哈,没想到国师还挺会想形容词的啊!”

    “寡人决定了以后就给您加个秦国之壁的封号。”

    武安君听到连君上都跟着小孩儿说起这般促狭的打趣话了,他不仅耳根子红了,连脸都红了。

    仰着头的政崽瞧见武安君这瞬间升温的脸色,不由在心中大呼惊奇,万万没想到武安君竟然是这般脸皮薄的人。

    一想到如此害羞的武安君在战场上却是攻无不克的战神,这般大的反差感,使得政崽的眸子变得更亮,对“秦国之壁”这个称呼是更喜欢了!

    与此同时,小家伙的心中也控制不住的生出一股子遗憾和向往:

    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

    曾大父手下有这般厉害的战神,不知道等他长大做秦王了,能不能拥有同样厉害的大将军替他南征北战的打仗。

    ……

    “阿嚏!”

    刚刚替老师将请柬送到武安君府里的蒙恬,一走出白府的大门就控制不住地张嘴打了俩喷嚏。

    他仰头看着蓝天上明晃晃的白日,不由用手指摸了摸鼻子,低声嘟囔一句:“大夏天里打喷嚏,必然是有人在念着我。”

    他嘟囔完这话后就按着马鞍,单脚踩上马镫,利索的翻身下马,带着怀中的简牍快速往下一家去请柬了。

    ……

    王家的宅院内。

    年轻的小将王翦刚送走前来家中送国师府请柬的杨端和,一转身回到家里就看到自己那长得胖乎乎、皮肤黝黑、虎头虎脑的四岁儿子像是一块结实的小石头般眼睛发亮地快速冲到自己跟前,而后立刻双膝跪地做了个滑铲,滑到自己面前,不由分说地用两条胳膊抱着自己的大长腿边用脸蛋上下左右地蹭着,边干哭不下雨地哇哇嚎叫道:

    “啊!父亲!”

    “端和哥哥刚刚都在大厅里说了,国师家这次举办的丰收宴与

    上次的野菜宴完全不一样,不仅规模更大,还会准备很多适合我们小孩子吃的美味食物,呜呜呜,你这次就带我一起去参加宴席吧!我一定乖乖听你的话,不到处乱跑的,也不调皮捣蛋的!”

    小孩儿瞧着自己父亲不吭声,又加大了嗓门,干嚎道:

    “父亲!阿父!哇哇哇!你若是这次不带着我去参加国师府的丰收宴,我聪慧的脑袋,强壮的□□,美好的品德,与淳朴的性格就要一点点的消失,彻底离我而去了啊!”

    “您忍心,为儿都不忍心啊!”

    “为儿?”性子同武安君一样稳重、内敛的王翦眼皮子一跳,怎么都不会想到他会生出来一个性子完全与自己相反的“逆子”!

    听到“逆子”这张口就胡咧咧的话,王翦的太阳穴就“突突突”地直跳,毫不夸张的讲,在他儿子没出生前别人一看他的模样,都知道他是二十多岁的年轻小将。

    哪曾想就短短四年功夫,别人一见,张口就会问他:“哎呦,这小将长得可真是稳重啊,想来已经二十五、六,做大父了吧?”

    这足以可见“逆子”多么催他“老”。

    此刻看着“逆子”这不会撒娇硬要撒的黑蛋模样,王翦不禁脑袋疼,连眼睛都疼,当即就虎着一张脸,视线下垂地出声呵斥道:

    “王贲!你嗷嗷嗷叫个什么呢?还不快点儿从地上爬起来,给我站好,冒冒失失、嘻嘻哈哈的哪有一点儿秦兵的稳重模样!”

    “王翦,你是不是皮痒痒了?我是不是给你说过了?别像是训自己手下小兵一样训我儿子!你训狗呢?”

    “人家国师的弟子都说了,可以带家眷孩子一同去参加宴席,你整日待在军营不回家,好不容易有一场不错的宴席了,贲想要去见一见世面,你这个父亲都不能带一带他了?!”

    一个身材颀长、英姿飒爽的年轻夫人边朝着父子俩快步走来,边对着王翦大声吼道。

    看到夫人来者不善的气汹汹模样,王翦瞬间缩了缩脖子,乖乖闭嘴了,又不甘心地狠狠瞪了“逆子”一眼,却瞧见“逆子”却咧着嘴,没心没肺的冲他眨了眨眼睛笑。

    王翦只觉得从心底里生出几分绝望,就这整日嘻嘻哈哈、没点稳重样子的臭小子,他能指望着他长大后同他一起为秦国打仗?

    这小黑蛋儿不长成个纨绔子弟,他都觉得是祖宗在天上保佑了!

    ……

    公主府内。

    公主悦也收到了国师府送来的宴席请柬,她看向跪坐在一旁,这两年,性子变得越来越安静、也越来越不爱出门的儿子,小心翼翼地出声询问道:

    “启,阿母听说国师府的城外庄子上栽种了好多天授的种子和西域的种子,都是七雄的土地上没有的好东西。”

    “你已经许久都没有出门了,过几日,你随阿母一起到城外参加国师府的丰收宴好吗?”

    “你子楚表哥生出来的那个名叫政的小侄子,听说是个极其聪慧的小孩儿,他已经归秦好几个月了,你这个做表叔的都还没有见过他呢?”

    “阿母带你去瞧一瞧那孩子好吗?”

    年龄七岁,皮肤白皙的甚至透露出几分苍白,身子也有些瘦弱的小昌平君听到母亲这话,长长的眼睫颤了颤,而后又将视线在母亲手中的简牍上扫了一眼,良久后,才神情怏怏地点了点头。

    公主悦见状却瞬间露出来了一副欢天喜地的模样,忙从坐席上站起来让仆人们提前准备参宴的服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