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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0章要挟(一点男女主

    那是段晦暗的往事。

    如今回想起来,仍觉得唏嘘。

    “徐家姑奶奶上来的时候,恰巧是他临去江南巡幸前夜,特地来瞧姐姐,姐姐当时约莫六七个月的身孕——”

    “不错,她回京前就有了孕,所以无法接回家中。一直以养病的名义住在道观。徐婉心中不愤,越想越气,回头就将此事捅给了太子妃李氏。”

    “李氏跋扈善妒,自然不能容,等太子动身南下,不能轻易再回头,就命金吾围禁道观。——姐姐受了惊吓,以致孩子早产。”

    “那晚下了很大一场雨,我还记得很清楚,屋前那棵老槐树被雷击断了树冠,我跑进兄长的院子,瞧见他带着人急匆匆的往外赶。那时我年纪轻,姐姐的事我所知甚少,只记得当时的兄长脸色沉的可怕。我很少看见他露出那样紧张的表情。”

    “当晚太医都被拦在外面,姐姐一个人被锁在屋子里。兄长说,他赶到的时候,姐姐已经奄奄一息,苦苦挣扎了一个晚上,才把孩子产下来。那孩子却因在母体憋了太久,生下来就有气弱的毛病。只是当时根本来不及给太医救治,李氏抢走了孩子。哥哥去时,已是迟了。”

    “当时太子巡幸江南,彻查官银私铸大案。事关姐姐清名,事情又无法声张。哥哥几番进宫,追问孩子下落,李氏一说孩子被送给了一户农家收养,一说孩子已死尸身丢到了山谷里头。”

    “她是太子妃,又住在深宫,哥哥是外臣,拿她无法,一面给太子去信询问示下,一面从她母族下手。”

    宁德十五年冬天,那是个滴水成冰的夜晚。宫门被拍响,惊了整个皇城的梦,八百里加急送回一个噩耗,太子赵潜在匆匆赶回京的路上殁了。

    最终赵潜没有看到自己的孩子出生,徐婉没有成为太子良娣,宋书萤没有找回拼死生下的孩子,太子妃李氏在噩耗传来的当晚就疯了。

    宋淳之找了那孩子很多年。

    宋书萤也等了很多年。

    孩子被夺走,爱侣过世,她心底怀着一丝希冀,一心等那个孩子回来。

    直到早已枯朽不堪的身子熬不住了。

    她本就有心疾,全凭意志力强撑过这几年。

    临别那晚,宋淳之带着宋洹之走进道观。

    “姐姐这一生,作茧自缚,累人累己……”她对自己的评价,只得这八个字。

    “如果我避着不见他,一切就不会发生,不会再回京,他兴许就不会死……”

    “怪我,怪我。”

    “家门不幸,有女如此,辱没祖宗。不要埋我入祖陵,将我化作灰,叫我随风去,我没脸去见长辈们。”

    “替我寻他回来,告诉他,他爹叫赵潜,赵潜……”

    祝琰静静听他说完,沉默良久。

    她朝他靠近一步,伸出手,轻轻挽住了他的手臂。

    “好在孩子找回来,总算完成了姐姐的遗愿。”

    不知说些什么才能

    予以安慰,这些往事实在太过沉重。

    祝琰一直觉得自己的人生并不顺遂,一路走来孤独和苦闷常伴着她。可毕竟不曾历经身边亲人的生死,她的家人都还好好活在这个世上。

    姐姐和兄长先后过世,面对这样的伤痛,宋洹之是如何开解自己的呢?

    宋洹之握住她的手。

    “阿琰,如今我自己和宋家,对你是不设防的。?(??)_[(.)]?▏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

    祝琰抬眼望向他,他深浓的眸底倒映着她的脸。

    也很残忍吧?她——

    在他惊慌失措痛不欲生不得不面对兄长的死亡时,她希冀他能同时体会她的不安。

    彼此都有太沉重的包袱,以致这段婚姻从一开始,就走得格外艰难。

    **

    天色越发阴沉,狂风卷着沙土,在空旷的官道上回旋。

    入城的时候已是黄昏,宋洹之坐在车里,祝琰靠在他肩膀上睡得很沉。

    许是前两日着寒尚未痊愈,也可能是今日在山顶又着了风,祝琰脑中昏沉沉的,什么都不愿想。

    车子驶进胡同中,洛平瞧见前头的马车,靠近车帘低声道:“奶奶,是去接谢姑娘的车。()?()”

    帘后露出宋洹之面无表情的脸,狭长的眼尾扫了眼洛平,回手拥着祝琰将她携下车。

    角门前,谢芸听见声响,回过头来。

    “二表哥,二表嫂,是你们啊?(s)?()”

    久违的一声“二表哥()?()”

    。

    过往好些年,她都坚持用娇柔又甜腻的嗓子,一声声喊他洹之哥哥。

    既亲切又有别于旁人。

    她想做他身边最不一样的那个。

    此刻,宋洹之的手护在祝琰腰后,把人搀出车帷。见她身上的斗篷系带松了,又替她重新整理好,才握住她手腕,将她扶下车。

    原来薄情如宋洹之这样的人,也会怜香惜玉,会小心的照顾女人。

    她曾以为他不过性子冷,等时日长了,只要她一直坚持对他好,总有一天他会明白她的心意。

    现在看来,不是他不懂男女之情,只是对象是她,他不愿意罢了。

    **

    上院仿佛又恢复了往日的热闹。

    小辈们几乎都到齐了。

    许氏听闻谢芸归来,特地带着姊妹前来探望。

    几个年纪相仿的姑娘凑在明堂桌前吃着点心说话。

    谢芸在宋家久住,这些年与姊妹们处得都很好,即便离开几个月时间,再回来,依旧是受人喜欢的表姑娘。

    葶宜身体不适,今日一直没露面,祝琰陪着嘉武侯夫人坐在稍间炕上,不时听见外面的说笑声传进屋中。

    侧旁,嘉武侯夫人开了口,“我跟洹之、葶宜商量过,准备暂先将她安置在清影堂。待到月底正日子,便从那边发嫁出门。”

    一则侯府丧期未过,不适宜办喜事。二则也不希望因为谢芸回来,又闹出什么麻烦来。

    “这几年芸儿的嫁妆我一直在慢慢备着,虽说婚期定的急了些,倒也不至于手忙脚乱没头绪。我这边早前拟了份单

    子?()_[(.)]??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

    原先已准备了一部分()?(),

    还有些缺的少的临时要填补()?(),

    你瞧一眼()?(),

    心里也有个章程。”

    嘉武侯夫人替侄女备嫁,就算陪送再多东西,也轮不到旁人置喙,给她过目,自然是想告诉她,即便谢芸是夫人亲侄女儿,夫人心里偏向的也还是她这个二儿媳。

    “母亲打算周全,自然没什么不好。”祝琰接了册子,压在手掌心却没有翻开瞧。嘉武侯夫人姿态做足,她体会承情便是,难道还当真去探一探婆母替人备了多少嫁妆?

    那边几个女孩子说了阵话,谢芸走进来向嘉武侯夫人告辞,“听说嫂子今儿不舒坦,我过去瞧一眼,请个安。待会儿就不回这边来了,直接同我母亲回清影堂。”

    嘉武侯夫人含笑朝她招了招手,“好孩子,这几日天气凉,眼看入冬了,多穿些衣裳,注意着自个儿的身子。我这边什么都好,不必惦记,无事就莫讲究那些个虚礼了,安心等着嫁人就是。”

    意思是说,不必见天进府来请安。谢芸听懂了,脸上仍端着笑,“我知道了,姑母。”

    天色已经暗下来,眼看内园就要落钥了。

    书晴与谢芸好不容易再见面,舍不得放她一个人走,陪她一同到了菀香苑。

    葶宜正与几个婆子说话,二人被请到侧间喝茶,边小声聊天边等候葶宜那边交代完差事过来寻她们。

    “那个叫王俊的郡主还记得吗?两年前因着偷盗罪被下了大狱。如今人放了出来,在街市上四处招摇,说自己手里有朝中勋贵的把柄,随时要发大财。”

    婆子声音虽刻意压低,但那些字眼仍是透过稀疏的珠帘传了过来。

    谢芸含笑的面容陡然变得惨白。

    眼前书晴在说什么,她根本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听那边嬷嬷又道:“前两年郡主为了堵他的嘴,想辙把他弄到了牢里头。这肆想必是存了报复之意,虽不足惧,到底是个麻烦,您看是不是叫林侍卫他们……”

    葶宜摆摆手,打断了嬷嬷,朝屋里打个眼色,示意不要再说。

    片刻,几个婆子告辞去了,葶宜含笑走进来,拉住谢芸的手,“好些日子没见芸妹妹,养的细细白白,越发俊了。”

    谢芸身体发僵,勉强挤出个笑容来喊了声“大嫂嫂”。

    葶宜握住她的手道:“手怎么这么凉?是不是穿的太单薄了?这鬼天气一到晚上就寒得叫人受不住,我叫人给你拿个汤婆子过来。”

    谢芸僵笑道:“无事、无事……我自来体虚,手脚发寒,倒不觉着冷,大嫂嫂您别忙了。”

    葶宜拉着她坐下,抬手又抚了抚书晴的额发,“自打芸妹妹出去,书晴也少见笑容。这孩子跟你最亲热,你能回来,她比谁都高兴。是不是呀书晴?”

    书晴抿唇笑着不说话,点点头,又腼腆地摆了摆手。

    谢芸一颗心径直沉到底,两腿微微发颤,几乎坐不住。如若不是书晴在旁,她可能就在葶宜面前跪下去了。

    心不在焉地说了阵话,葶宜打发侍婢送二人各自回房。不消一刻钟功夫,谢芸独自回到

    了菀香苑。

    葶宜换了寝衣()?(),

    坐在镜前慢条斯理地梳着头发。

    几个侍婢站在外头(s)?(),

    屋子里静悄悄的⑥()⑥?来⑥@?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⑥()?(),

    只听得见梳子穿过发丝的沙沙轻响。

    谢芸白着脸()?(),

    一步一摇地走到近前。

    她咚地一声跪下去,仰起脸来,早已泪流满面,“大嫂嫂……”

    葶宜梳发的手一顿,侧过头来瞧她一眼。

    “芸妹妹这是做什么?”

    谢芸不起身,俯下去朝她叩首。“过往是芸儿犯糊涂,不知原来、原来是嫂子替我挡了灾……我还以为、还以为……”

    葶宜笑了声,“哦,你是说那个叫王俊的小混混?”

    谢芸伏在地上,痛楚地抽泣着。

    葶宜笑道:“你跟他是在来京的路上认识的吧?原以为是患难之交,谁想到成了甩不掉的麻烦。”

    谢芸一味只是哭,跪在地上不肯起身。

    葶宜将梳子放回抽屉,敛着单薄的寝袍走到窗边。

    “你毕竟对我好过的,为了护我和孩儿,自己也伤的不轻。这份情我一直记着。当初替你瞒下这桩事,算我还你的恩。不过往后——我可保证不了。如今我孀居在家,行事不及从前方便,他若是再来缠你——”

    谢芸抬起脸来,抹掉腮边的泪痕,“大嫂嫂故意叫人说给我听,自然是有事要吩咐芸儿吧?芸儿不才,甘为嫂嫂驱使。”

    葶宜笑了笑,“你果然是个聪慧姑娘,识时务得很。”

    她转回头,望着黑压压的沉云,“长日无聊,这侯府太寂静了,尤其一到晚上,空荡荡幽沉沉的叫人害怕。如今你要成亲,难得一个热闹日子。你说到时候,你二嫂嫂会不会去观礼?”

    谢芸抬头望着她,瞧她面上带笑,是那样明艳动人,不知如何,却叫人倍觉阴冷。谢芸陡然打了个寒颤,“嫂嫂想我对二嫂嫂……”

    “她若不与我来争,我还未见得肯理会。淳之的位子给了洹之坐,他们还不满意,非要挤兑我,要我离开这个家。”

    “我走了,淳之怎么办?”

    “他一个人,孤零零的躺在那儿,没人陪他,没人与他说话儿。”

    “我要留下来。替他报仇,替他守着这个家。”

    “我要祝氏出丑,要她没资格做宗妇。”

    “我不管你用什么法子,谢芸,我不管你用什么法子!你如若办不到,就等着跟那个小混混一块儿去夫人跟前跪着吧!到时候,瞧书晴会不会还把你当成好姐姐,看所有人,还会不会再理会你这个善解人意的表姑娘!”

    **

    帐幕垂下来,半透的绡纱笼着烛台轻柔的光晕。

    祝琰背身侧躺在床里,察觉身边空的位置一沉,有人自后爬上来,躺到她身边。

    她没有回头,也没有说话。

    一双手滑进锦被,手掌试探着拢住水色衣襟。

    随手一拨,系带便散了。

    祝琰抿了抿唇,下意识环抱住自己。

    温热的呼吸贴在耳际,男人轻唤着她的名字。

    “阿琰……”

    低沉的嗓音,轻柔的语调。

    祝琰闭上眼睛,缓缓回过头来。

    男人薄唇贴在额上,落下轻柔的吻。

    过往亲密时的回忆里,几乎少有这样小心翼翼的试探。

    连亲吻都变得陌生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