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敢!”

    小胡氏突然放下汤婆子,慢慢拢上袖口。

    小胡氏保养得宜,四十有余身材也十分曼妙娇小,一双玉璧更是白皙细腻。

    只可惜,现在这双手布满了花斑似的点状丘疹、还有一些,甚至出现了出现糜烂、溃疡,浓稠的粘液粘在袖口上,泛出橙黄色的恶浓,不堪入目。

    胡氏瞪大了眼睛,“你究竟是什么病症?”

    “不止呢,这几日已经好了很多。可若是没有药物控制,我离死也不远了。”

    小胡氏满脸哀伤,“姐姐,我这是花柳啊!公爹将花柳的丫头赐予夫君,这是想致我们与死的啊!”

    “我只求那药。只求你看在我们姐妹一场这么多年的情面上,给大哥儿休书一封!”

    见胡氏还在犹豫,小胡氏收起袖口,软的不行来硬的。

    “姐夫定然是不知道当年教唆你下毒的人是谁,或许根本就不知道有此人的存在。如今大哥儿有出息了,他这些年也数次想要与他修好,我想……若是他晓得了,姐姐也瞒不住了。”

    说着,她就要破门而出。

    “你站住!”

    冤家啊1

    孽债啊!

    胡氏红了眼睛,按住发疼的额,摆摆手,更加憔悴。

    “就算你知晓又如何?她不一定有,也不一定给你,这东西太扎眼,要是给樾舟知道,岂不是翻了天?”

    为了一个沈月轸,他已经失了神志,失去了最基本的为人子,为人臣的伦理,要是知道当年的事情另有蹊跷,岂不会将整个大晏翻过来?

    “她已经死了五年了!”

    “姐姐,再大的深仇大怨也该消散了!”

    “人死如灯灭,不可复生。”

    不止是小胡氏激动了,藏在墙角的宋榆更是紧张地死死攥住手。

    小胡氏口中的人?究竟是谁?难道当时胡氏是受人挑拨还是受人设计?

    真相就在眼前,宋榆心口砰砰砰跳动异常,自然也没看见,游廊里,蒋佩慈和景徽一前一后原路返回,公主殿下那阴沉生冷的脸色。

    “蹲在那里的人是谁?”

    蒋佩慈没见过这姑娘,面纱遮住脸,神秘兮兮的样子,倒像是跟着小胡氏而来的丫头。

    景徽看清了,只觉得离奇,更好奇她在听什么墙角。

    她快步走过去,朗声呵斥。

    “放肆!”

    ……

    冀北

    胡家被沈樾舟悄无声息地包围。

    不是简单的调查,而是在毫无圣谕圣旨的情况下,直接将人全部软禁在宅内。

    胡沈两家坐镇冀北,乃北方数一数二的世家大族,两姓联姻向来依旧,双方互通有无,更在仕途上相互帮衬,一直以来都是世家之典范。

    沈家是沈樾舟的老家,胡家便是他的亲外祖家。

    人人都说,沈樾舟与沈家分崩离析,不再往来,但都没听闻他与外祖一家也到了水深火热的地步。

    胡彻一头雾水,亲眼看着门口那一连串的披甲持锐的人时,脑子都是晕乎乎的。

    “清桉……”

    “舅舅。”

    沈樾舟拱手行礼,开门见山。

    “本座是来取王嵩藏匿在胡家的赃款的。”

    什么?

    胡彻的夫人梁氏一脸疑惑,“清桉,你是不是糊涂了,王家的东西,怎会在我们家?”

    “那就要问问舅舅了。”

    沈樾舟挥手,锦衣卫便齐齐闯入,自主院开始,开始挨个挨个地搜寻,每个角落都不曾放过。

    一时间,宅内瞬间鸡飞狗跳,遍地狼藉,女眷们尖叫声不断,人们惶恐不已,只能躲在一旁。

    “沈樾舟!”

    胡彻怒火中烧,上前勒住了他的手臂,圆目怒瞪。

    “你岂能无召擅自闯入朝廷命官的家!”

    “王阁老说你狂妄自大,肆意妄为,我还以为是阵营不同,党派相争,不曾想你竟是真的目无尊法!”

    “怎么,将沈家宗祠给烧了还嫌不过瘾,现在又想毁了我胡家!”

    “你爹娘怎么就生了你这样一个畜生!”

    说着,他折拢袖口,高高扬起手——

    巴掌没有下来,胡彻看着眼前这六亲不认的男人,只觉后背阴凉一片。

    “舅舅怎的不打了?”

    冰凉的眸光投射下来,淡淡地看着他,半点情绪都没有。

    “既如此,劳烦舅舅让步,敞开大门,让本座什么都找不出来,然后,要打要杀,悉听尊便。”

    “不可!”

    胡彻早已汗流浃背,露出恐惧轻微颤抖的嗓音。

    “清桉……不可啊!”

    “沈樾舟!你究竟听了什么糊涂话,谁在你面前教唆了!”

    见他如此笃定的模样,胡彻心寒了一大半,

    沈樾舟的外祖父母早已驾鹤西去,但胡氏宗族并未分家,

    浩浩荡荡一群人被连根拔起

    宅院内外叫喊声不断

    人人都以为是锦衣卫抄家

    吓得魂不附体。

    不明所以的胡家众人先是见到锦衣卫一颤

    复又望向沈樾舟

    觉得救兵到了

    但立即回过神来知道是沈樾舟亲自抄家之后

    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大呼大骂。

    骂得难听

    又翻旧账

    说他数祖忘典

    不肖子孙

    劈头盖脸一顿骂

    气焰嚣张。

    “前院没有。”

    “后院也没有。”

    下一秒

    三四名锦衣卫拥簇踏进了假山后院的一个不起眼的小院

    左右相互视之

    随即撬开门锁

    推门而入。

    院内整洁干净

    不像有人居住过的地方

    段靖伸手去摸桌案

    却一尘不染。

    他一怔

    随即踏入房门

    锦靴碾了碾地砖

    蹲下

    用剑柄敲了敲——

    咚咚!

    “立即汇报都督

    发现特殊地下室。”

    这层小院高于地面近一米

    并非因为地势曲折而拱起的坡度。常年没有住人的地方

    却异常干净

    这里是用来做什么的

    不言而喻。

    “撬不开

    也没有入口。”

    “舅舅。”

    沈樾舟将视线给了他

    “请。”

    胡彻纹丝不动

    别看眼神

    表示里面什么都没有。

    不进棺材不落泪。

    那就不要怪他了。

    沈樾舟冷笑

    ?)

    “把军机营拖来的火炮架上

    给本座轰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