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说中,河伯性情喜怒无常,却十分多情,尤其喜爱美貌女子,要是进献的美女能讨得他欢心,莫说适时下雨,便是令黄河改道到中容国,也不是没有可能。
“……”
事到如今,阿婼也听明白了。
原本该被送来做待选神妃的,是张大嫂的女儿。张大嫂的女儿不愿意,偷偷跑了,连累厘口村所有的村民都要被下狱。
阿婼一行人,就撞在了这个节骨眼上。
张大嫂在晚饭里下了迷药,把阿婼迷晕,说成是自己的女儿送了来。这迷药足够寻常人睡几天几夜,等她醒了,人已到了国都,再说自己不是,谁会信她?
阿婼再次尝试催动灵力——
还是不行。
……不知道随岚和景洄怎么样了。也被张大嫂下了药么?
凤头树簪需以木行之力和阿古远程相连,此刻她完全用不了。幸好,番天寻踪印无需灵力,也能感应得到。
阿婼凝神感应番天寻踪印,意念触及随岚锁骨下的印记,仍能感受到他的心跳。
还好还好。
随岚还活着,景洄想必也不会死。他们两人大概还晕着,方位静止不动,自己却离他们越来越远,不知是在往哪个方向去。
阿婼正走神,听那大眼睛少女自我介绍:“我叫阿施,你叫什么?”
阿婼将心思收回到眼前:“我叫阿婼。”
她也没问,余下的少女们纷纷也说出了自己的名字。
少女们也是初识不久,越聊越深。
原来,河伯要选神妃,要每村上贡一名待选女子,每郡再从这些女子中推选两位品貌最佳的,入国都待选。最终,也不过是选一位送入金沙水府做神妃。
“既然最终只选一个,为什么每村都要出一个女子呢?”
“那些没入选的女子到哪里去了,你们知道吗?”
“唉,邻村有位姑娘是上个月待选的,去了国都,再没消息了。里正说她留在神庙里做女神官了,我们都不信。就算做了女神官,也会捎个信回家啊。”
“呵,河伯要一个女人,他在人间大大小小的神官,可都打着他的名义要女人呢。剩下的,自然都……”
阿婼听着听着,倒抓住了一个重要的消息:“横竖……跟着这车去国都选神妃,总能见到那个什么河伯神君吧?”
阿施:“若能雀屏中选,当然能见到他。”
阿婼眼睛一亮。
景洄说,河伯常年住在黄河底的金沙水府里,很少上岸。她本就发愁入了中容国,如何才能见到河伯。
这一下,虽是被张大嫂坑了,却也歪打正着,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
阿施见她霎时兴奋起来,十分讶异:
“姑娘,你别觉得能选神妃是件富贵吉祥的好事。除了送去国都的两名待选,其他女子,只怕由这些郡府神官自己留用了。正因如此,他们待我们,才如同对待自己的所有物一般。要见河伯,先要过神官们的手。那些神官们……呵,可不是好相与的。”
阿婼听得心里有气,问:“你们都是被迷晕了送来的?”
少女们有的摇头,有的点头。
一个说:“我娘病了没钱治,里正说来选神妃,就给一镒金。”
另一个说:“我是孤儿,村中摊派,有爹娘的女儿都舍不得,就送了我来。”
还有个说:“我爹说参选神妃能给一镒金,逼着我来的。”
一个个说下来,竟无一个是真正自愿的。
阿婼:“你们为什么不跑?”
她自觉这话问得合情合理,少女们却沉默下来。
阿施清凌凌地盯住她:“你也不是自愿的。你能跑吗?”
“……”阿婼被她问得语塞,“我……是因为身子被药麻了,动不了。”
阿施没有继续让她难堪,耐心解释:“外面都是侍奉河伯的神官,他们……很凶,很坏。为首的赵神官还会法术,给我们都上了咒禁,谁要敢跑,他远远地催动咒禁,那人就会被水怪缠身而死。”
她把手腕递给阿婼看,腕上三寸,有个靛青的水波纹。
“这就是他们下的咒禁。”
其他少女也递出手腕,每个人腕上都有一模一样的咒禁。
阿施摸摸阿婼的手。
“你也有。”
由始至终,只有一个少女一直没出声。她脸朝下趴着,一动也不动,乌发凌乱,身上染着血痕。
阿施指着她道:“这是阿陶。神官们说她长得不好看,也没才艺,肯定选不上,倒不如便宜他们。昨日就……强行让她去陪酒作乐。她性子烈,不知做了什么惹恼了神官们,被抽了几十鞭子,回来就成这样了。”
说着,有几个少女难过地哭了起来。
阿施看着像个坚强的,也轻轻揩了揩眼角。她说:“我们都是苦命人,独个儿都是活不了的,只能互相照看。”
众少女纷纷点头,几双粗糙又纤弱的手紧紧交握起来。
阿婼微微一凛。
以她的耳力,已听不见阿陶的呼吸。……她不会醒过来了。
她想把这事告诉阿施她们,可不知为何,话到嘴边,硬是没说出口。
阿婼心里原本很生气,一是气张大嫂给她下迷药,二是气阿施抢了她的黍凉糕,最生气的,还是气自己没用。
她雄赳赳气昂昂来到人间,连河伯的面还没见着,就先折在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凡人手里,简直给七婼山丢脸。
可听了阿施她们的话,阿婼心里就只剩一种生气了。
她能动的只有嘴,但心中澎湃的怒意根本压不住,只将一口银牙咬得咯咯作响。
“你们索性拜我做大王吧!以后你们都是我罩的,谁敢欺负,我就把他剁烂了喂蛇!”
众少女面面相觑,还是阿施好心地探了探阿婼的额头。
“是不是药下重了,发烧昏了头?”
阿婼急切道:“你们信我,我是法力高强的七婼山主,什么大神官二神官,我动动手指,就能要了他们性命!”
阿施:“那你现在动动手指看看?”
“……”
阿婼不信这个邪,龇牙咧嘴地使出吃奶的劲儿,终于……把手指头挪动了一点点。
“你看,我动了!”她欣喜地直叫。
随着身体知觉的恢复,灵力也似乎回来了少许,只是如游丝徐吐,根本不够用。
阿施无奈地摇摇头:“这孩子,脑子被药坏了。”
她安慰阿婼:“我们都吃了你的黍凉糕,会照看你的。”
阿婼恨不能长空一跃,擎出凤头火斧,将这车马、外头的大小神官,这天上地下的坏蛋,杀得干干净净片甲不留。
可是身体却不听使唤,她又急又气,只憋得“啊啊”大叫起来。
就在这时,大车猛然停了下来。车里的少女们也同时被震跳了一下,需要互相握着手,才能维持身体的平稳。
车门被一把拉开,一个男人在外头嚷嚷:
“今夜就在此休息。都下来!别让爷费劲上去逮你们!”
阿施深吸口气:“赵神官,这里有两个姑娘动不了。”
那姓赵的神官不耐烦道:“动不了,你们不会背下来么?”
少女们都十分瘦弱,哪里背得动?只好两人一组,去抬阿婼和阿陶。
阿婼试了试,身体虽虚弱无力,但已能勉强站起,阿施便和另一个少女协力扶着她,下了车。
忽听身后传来尖叫声。
“阿陶她……她凉了!”
少女们吓得大哭,赵神官呵斥了一声,终于亲自上车,把阿陶的尸身拽了下来。
他触手摸了两把,又伸出鼻子闻了闻,露出厌恶的神情:
“这小娘们儿,忒不经打。”
他招了招手,叮嘱手下:“记住了,这个送来就有病,路上病死了。”
两个看着地位低些的小神官上来,把阿陶的身体拖走了。
阿施忍不住问:“你们要把她带去哪儿?”
赵神官劈手给了阿施一巴掌,打得她脸向一侧偏过去,不做声了。
阿施虽抢过阿婼的凉糕,但她抱着阿婼睡时,阿婼很是享受,这一来一去,她的怨气早已抵消,反而生出了亲近之心。
见阿施挨打,阿婼气得火冒三丈,破口骂道:
“遭瘟的癞蛤蟆,撒泡尿都照不出的人粪球,谁给你的狗胆,敢动我的人!信不信我把你皮肉剥干,骨头剁烂,给老花鹿当蘸酱料!”
“……”赵神官被她骂得愣住。
他侍奉河伯,地位何其尊贵,便是朝廷里的文武大员,也对他毕恭毕敬,除了比他更高阶的神官,还从来没被这样骂过。
给老花鹿当蘸酱料是个什么羞辱话,他全没听懂。但癞蛤蟆,人粪球之类,显然不是好词。
赵神官回过味来,一把扯下腰间的鞭子,横眉竖目:
“我看你是不要命了!来啊,把这贱民给我按下来!”
阿施慌忙跪下,抓着赵神官衣摆:
“这孩子被下药药傻了,说的都是胡话,不是有意冒犯神官大人,请神官大人饶恕!”
赵神官一怔:“药傻了?”
“是啊!刚才在车里还说自己是山大王呢!大家都能作证!”
其他少女纷纷称是,赵神官半信半疑,再看阿婼,依然梗着脖子,一双圆眼睛凶溜溜瞪着他。
阿施又去扯阿婼:“你别犯疯了,不光害了自己,还要连累大家。”
“……”
阿婼怒气消了些,知道她说的有理,自己此时也是虎落了平阳,竟要遭这狗人欺。
一时觉得更丢脸了,简直无颜回妖界,于是恨恨低头不语。
赵神官扯扯鞭子,狞笑:“我管她疯不疯,先打十鞭子消气。”
正要动手,忽然跑来个小神官,附耳对他说了些话。他皱了皱眉,顿时没了行刑的心情,道:“把她们都押进行宫去,待丹台大神官挑选。”
众女这时才看清,原来马车所停之处,是一座轩敞的庙阁行宫,画栋飞甍,壁柱高耸,焚香列鼎,金碧辉煌。
阿婼心里暗道,这可比仙人转气派多了。
行宫正门上挂着一幅金漆红字大牌匾,上写着:
河大王沉汤帝君丹台离宫
作者有话要说
阿婼:忍一时风云变色,退一步海沸山摇~
河伯选神妃这段情节,灵感来自于河伯娶妻的典故(《史记.滑稽列传.西门豹治邺》)。
传说中,河伯性情喜怒无常,却十分多情,尤其喜爱美貌女子,要是进献的美女能讨得他欢心,莫说适时下雨,便是令黄河改道到中容国,也不是没有可能。
“……”
事到如今,阿婼也听明白了。
原本该被送来做待选神妃的,是张大嫂的女儿。张大嫂的女儿不愿意,偷偷跑了,连累厘口村所有的村民都要被下狱。
阿婼一行人,就撞在了这个节骨眼上。
张大嫂在晚饭里下了迷药,把阿婼迷晕,说成是自己的女儿送了来。这迷药足够寻常人睡几天几夜,等她醒了,人已到了国都,再说自己不是,谁会信她?
阿婼再次尝试催动灵力——
还是不行。
……不知道随岚和景洄怎么样了。也被张大嫂下了药么?
凤头树簪需以木行之力和阿古远程相连,此刻她完全用不了。幸好,番天寻踪印无需灵力,也能感应得到。
阿婼凝神感应番天寻踪印,意念触及随岚锁骨下的印记,仍能感受到他的心跳。
还好还好。
随岚还活着,景洄想必也不会死。他们两人大概还晕着,方位静止不动,自己却离他们越来越远,不知是在往哪个方向去。
阿婼正走神,听那大眼睛少女自我介绍:“我叫阿施,你叫什么?”
阿婼将心思收回到眼前:“我叫阿婼。”
她也没问,余下的少女们纷纷也说出了自己的名字。
少女们也是初识不久,越聊越深。
原来,河伯要选神妃,要每村上贡一名待选女子,每郡再从这些女子中推选两位品貌最佳的,入国都待选。最终,也不过是选一位送入金沙水府做神妃。
“既然最终只选一个,为什么每村都要出一个女子呢?”
“那些没入选的女子到哪里去了,你们知道吗?”
“唉,邻村有位姑娘是上个月待选的,去了国都,再没消息了。里正说她留在神庙里做女神官了,我们都不信。就算做了女神官,也会捎个信回家啊。”
“呵,河伯要一个女人,他在人间大大小小的神官,可都打着他的名义要女人呢。剩下的,自然都……”
阿婼听着听着,倒抓住了一个重要的消息:“横竖……跟着这车去国都选神妃,总能见到那个什么河伯神君吧?”
阿施:“若能雀屏中选,当然能见到他。”
阿婼眼睛一亮。
景洄说,河伯常年住在黄河底的金沙水府里,很少上岸。她本就发愁入了中容国,如何才能见到河伯。
这一下,虽是被张大嫂坑了,却也歪打正着,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
阿施见她霎时兴奋起来,十分讶异:
“姑娘,你别觉得能选神妃是件富贵吉祥的好事。除了送去国都的两名待选,其他女子,只怕由这些郡府神官自己留用了。正因如此,他们待我们,才如同对待自己的所有物一般。要见河伯,先要过神官们的手。那些神官们……呵,可不是好相与的。”
阿婼听得心里有气,问:“你们都是被迷晕了送来的?”
少女们有的摇头,有的点头。
一个说:“我娘病了没钱治,里正说来选神妃,就给一镒金。”
另一个说:“我是孤儿,村中摊派,有爹娘的女儿都舍不得,就送了我来。”
还有个说:“我爹说参选神妃能给一镒金,逼着我来的。”
一个个说下来,竟无一个是真正自愿的。
阿婼:“你们为什么不跑?”
她自觉这话问得合情合理,少女们却沉默下来。
阿施清凌凌地盯住她:“你也不是自愿的。你能跑吗?”
“……”阿婼被她问得语塞,“我……是因为身子被药麻了,动不了。”
阿施没有继续让她难堪,耐心解释:“外面都是侍奉河伯的神官,他们……很凶,很坏。为首的赵神官还会法术,给我们都上了咒禁,谁要敢跑,他远远地催动咒禁,那人就会被水怪缠身而死。”
她把手腕递给阿婼看,腕上三寸,有个靛青的水波纹。
“这就是他们下的咒禁。”
其他少女也递出手腕,每个人腕上都有一模一样的咒禁。
阿施摸摸阿婼的手。
“你也有。”
由始至终,只有一个少女一直没出声。她脸朝下趴着,一动也不动,乌发凌乱,身上染着血痕。
阿施指着她道:“这是阿陶。神官们说她长得不好看,也没才艺,肯定选不上,倒不如便宜他们。昨日就……强行让她去陪酒作乐。她性子烈,不知做了什么惹恼了神官们,被抽了几十鞭子,回来就成这样了。”
说着,有几个少女难过地哭了起来。
阿施看着像个坚强的,也轻轻揩了揩眼角。她说:“我们都是苦命人,独个儿都是活不了的,只能互相照看。”
众少女纷纷点头,几双粗糙又纤弱的手紧紧交握起来。
阿婼微微一凛。
以她的耳力,已听不见阿陶的呼吸。……她不会醒过来了。
她想把这事告诉阿施她们,可不知为何,话到嘴边,硬是没说出口。
阿婼心里原本很生气,一是气张大嫂给她下迷药,二是气阿施抢了她的黍凉糕,最生气的,还是气自己没用。
她雄赳赳气昂昂来到人间,连河伯的面还没见着,就先折在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凡人手里,简直给七婼山丢脸。
可听了阿施她们的话,阿婼心里就只剩一种生气了。
她能动的只有嘴,但心中澎湃的怒意根本压不住,只将一口银牙咬得咯咯作响。
“你们索性拜我做大王吧!以后你们都是我罩的,谁敢欺负,我就把他剁烂了喂蛇!”
众少女面面相觑,还是阿施好心地探了探阿婼的额头。
“是不是药下重了,发烧昏了头?”
阿婼急切道:“你们信我,我是法力高强的七婼山主,什么大神官二神官,我动动手指,就能要了他们性命!”
阿施:“那你现在动动手指看看?”
“……”
阿婼不信这个邪,龇牙咧嘴地使出吃奶的劲儿,终于……把手指头挪动了一点点。
“你看,我动了!”她欣喜地直叫。
随着身体知觉的恢复,灵力也似乎回来了少许,只是如游丝徐吐,根本不够用。
阿施无奈地摇摇头:“这孩子,脑子被药坏了。”
她安慰阿婼:“我们都吃了你的黍凉糕,会照看你的。”
阿婼恨不能长空一跃,擎出凤头火斧,将这车马、外头的大小神官,这天上地下的坏蛋,杀得干干净净片甲不留。
可是身体却不听使唤,她又急又气,只憋得“啊啊”大叫起来。
就在这时,大车猛然停了下来。车里的少女们也同时被震跳了一下,需要互相握着手,才能维持身体的平稳。
车门被一把拉开,一个男人在外头嚷嚷:
“今夜就在此休息。都下来!别让爷费劲上去逮你们!”
阿施深吸口气:“赵神官,这里有两个姑娘动不了。”
那姓赵的神官不耐烦道:“动不了,你们不会背下来么?”
少女们都十分瘦弱,哪里背得动?只好两人一组,去抬阿婼和阿陶。
阿婼试了试,身体虽虚弱无力,但已能勉强站起,阿施便和另一个少女协力扶着她,下了车。
忽听身后传来尖叫声。
“阿陶她……她凉了!”
少女们吓得大哭,赵神官呵斥了一声,终于亲自上车,把阿陶的尸身拽了下来。
他触手摸了两把,又伸出鼻子闻了闻,露出厌恶的神情:
“这小娘们儿,忒不经打。”
他招了招手,叮嘱手下:“记住了,这个送来就有病,路上病死了。”
两个看着地位低些的小神官上来,把阿陶的身体拖走了。
阿施忍不住问:“你们要把她带去哪儿?”
赵神官劈手给了阿施一巴掌,打得她脸向一侧偏过去,不做声了。
阿施虽抢过阿婼的凉糕,但她抱着阿婼睡时,阿婼很是享受,这一来一去,她的怨气早已抵消,反而生出了亲近之心。
见阿施挨打,阿婼气得火冒三丈,破口骂道:
“遭瘟的癞蛤蟆,撒泡尿都照不出的人粪球,谁给你的狗胆,敢动我的人!信不信我把你皮肉剥干,骨头剁烂,给老花鹿当蘸酱料!”
“……”赵神官被她骂得愣住。
他侍奉河伯,地位何其尊贵,便是朝廷里的文武大员,也对他毕恭毕敬,除了比他更高阶的神官,还从来没被这样骂过。
给老花鹿当蘸酱料是个什么羞辱话,他全没听懂。但癞蛤蟆,人粪球之类,显然不是好词。
赵神官回过味来,一把扯下腰间的鞭子,横眉竖目:
“我看你是不要命了!来啊,把这贱民给我按下来!”
阿施慌忙跪下,抓着赵神官衣摆:
“这孩子被下药药傻了,说的都是胡话,不是有意冒犯神官大人,请神官大人饶恕!”
赵神官一怔:“药傻了?”
“是啊!刚才在车里还说自己是山大王呢!大家都能作证!”
其他少女纷纷称是,赵神官半信半疑,再看阿婼,依然梗着脖子,一双圆眼睛凶溜溜瞪着他。
阿施又去扯阿婼:“你别犯疯了,不光害了自己,还要连累大家。”
“……”
阿婼怒气消了些,知道她说的有理,自己此时也是虎落了平阳,竟要遭这狗人欺。
一时觉得更丢脸了,简直无颜回妖界,于是恨恨低头不语。
赵神官扯扯鞭子,狞笑:“我管她疯不疯,先打十鞭子消气。”
正要动手,忽然跑来个小神官,附耳对他说了些话。他皱了皱眉,顿时没了行刑的心情,道:“把她们都押进行宫去,待丹台大神官挑选。”
众女这时才看清,原来马车所停之处,是一座轩敞的庙阁行宫,画栋飞甍,壁柱高耸,焚香列鼎,金碧辉煌。
阿婼心里暗道,这可比仙人转气派多了。
行宫正门上挂着一幅金漆红字大牌匾,上写着:
河大王沉汤帝君丹台离宫
作者有话要说
阿婼:忍一时风云变色,退一步海沸山摇~
河伯选神妃这段情节,灵感来自于河伯娶妻的典故(《史记.滑稽列传.西门豹治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