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点什么？”
冯成则拉开冰箱,转头问坐在沙发上的两位好友。
公寓很小，沙发更是窄小，陈修仁跟邵钦坐下后,就容纳不下第三个人了，显得很是局促。
“都行。”
邵钦想要跷二郎腿，不小心踢到了陈修仁的裤腿,换来对方的死亡凝视。他也不坐了，起身好奇地打量这芝麻大的公寓,“有没有五十平啊？”
冯成则懒得回答这个问题。
拿了两瓶冰水，直接扔了出去，在空中划出一道线,邵钦眼疾手快接住，三下两下拧开瓶盖，意思意思喝了几口。
陈修仁倾身接过，不太想喝，放在了茶几上。
“真够可以的。”
如果不是亲眼见到,邵钦是绝对不会相信有一天冯成则能做出这种事来。好在现在也只有他们几个朋友知道,否则冯成则对自己弟弟的前女友一见倾心、二见钟情这件事，谁听了不惊掉下巴？
这也就算了。
为了追求她，还买下了这里的公寓,就是为了能够更多机会见到她。
疯,太疯了，难怪他姓冯呢。
“我说你既然已经迈出了这一步，干嘛要买在她楼下,不直接买隔壁呢？”邵钦又好奇地问道。
冯成则继续沉默。
真正的原因自然不可以对外人言。
虽然是多年至交，但在跟老婆的一些事上，谁都是外人。
陈修仁也笑了声,手肘随意搁在沙发把手上，“要帮忙吗？”
这个忙，自然不是帮忙追人，而是提前做好准备，将一些不太好听的流言蜚语都压制住。
冯成则沉吟道：“谢了。”
这套流程他跟她已经走了一遍，他知道，现在实际年龄是二十七岁的她也并不在意外界怎么看她，但他依然在意，他不允许她听到任何不愉快的话。跟他在一起，一直以来都是她承受的更多。
邵钦乐了：“那我也帮你呗，太难得了，这好不容易对个人有了心思跟想法，不管她是谁，我绝对支持到底。你这样，隔三差五去跟她借个东西，什么盐啊酱油啊醋之类的。”
冯成则皱眉，“……”
这让他很烦。
因为某次回来，他就碰上过不知道从哪钻出来的不知所谓的人跟她借生姜。
“再然后呢，你在楼下车上等着，可以顺路送她上班嘛。”
陈修仁瞥了邵钦一眼，“你这
些，确定是追求，不是骚扰？”
邵钦：“……”
他不服，“他都搬到人家楼下来了，更可怕好吧？”
像个变态。
这倒是。
陈修仁也不否认。
冯成则也沉得住气，之所以搬到这儿来，也是为了方便行事。他晚上来她这里，早上出去，一次两次可以，次数多了难免惹人怀疑，但如果他光明正大地搬到她楼下，谁也不知道他晚上究竟在哪儿睡的。
三人又随便聊了点别的事，有私，也有公。
见时间差不多了，陈修仁跟邵钦也准备走，毕竟这里太窄太小，感觉空气都不流通，怪闷的，他们也不用追人，不必勉强受这份罪。
送他们到电梯口，冯成则也不急着下去。
等电梯门关上后，他单手握着手机回复：【他们走了。】
…
季清羽正盘腿坐在沙发上熟悉工作流程。
在深思熟虑以后，即便她现在有经验，也不能贸然开云淡水清，或者找上楚宁。在时机并不成熟的情况下，不如静待。
她还是按照原来的轨迹投了简历，不同的是，这次她选择了另一家公司，离易升集团很近，在茶歇区的落地窗站着，还能看到易升大楼的一角。
当然这只是几个原因中，最小的一个。
她入职时间不长，方方面面都要重新适应，关上电脑，仰着头让脖子休息，手机振动，点开一看，抿唇一笑，打字：【那也要等十五分钟后才能过来！】
十五分钟很快过去。
冯成则从容淡定地下楼，敲开了她的门，她鬼鬼祟祟看了一圈，发现没人还是飞快地拽他进来。
台风尾巴扫过景城，外面的雨淅淅沥沥下个不停，冯成则悠闲惬意地靠坐在沙发上，季清羽窝在他的怀里，电视机里放着热闹的综艺节目。
他偶尔会低头看看手机，及时回复消息跟邮件。
突然，季清羽的手机闹钟响起。
标签备注为【每日受刑^_^】
回到五年前也有一段时间了，从开始的每天都要逼问他想回到哪个节点，到后来偶尔会忘记。但她不想忘记，干脆就定下闹钟，提醒自己每天都要问，绝对不放过任何微弱的，会回到五年后的机会。
这就是冯成则的每日受刑时刻。
至少他听到闹铃响起，太阳穴也在突突地疼，他抬手摘了眼镜，仰头往后一靠，认命了，任由她折腾他。
季清羽拿了遥控器，按下暂停键，攀着他，跨坐在他腿上，语气尽量温柔地询问，“如果，如果你有一次选择的机会，你想回到什么时候呢？”
虽然知道他绝不敢不好好回答，但她还是加重语调，含笑补充：“老公。”
冯成则怕她摔了，手掌还扶着她的腰肢，已经忘记这是第多少次回答了，“回到三十三岁。”
“心里是真的这么想的吗？”她微笑。
“……当然。”
季清羽忧愁地叹气，伏在他身上，柔弱又伤感，实则她的手放在他的腰上，一点都不客气地在拧他。
冯成则只能照单认了。在沉默了一会儿后，一反常态，鬼使神差地问她：“你呢？”
“我？”
在又一次折腾了他以后，她良心发现，决定今天暂时放过他，边往他怀里钻，边甜蜜地回道：“其实只要有你就好了，无论什么时候都可以，跟你在一起，我一点遗憾都没有的。”
跟她在一起的这几年里，他爱她，护她，所以，她也并不觉得这一路并肩同行，有什么遗憾。
或许在很多人看来，他们这段感情的开始不合时宜，可她没有一天，一秒钟后悔过。
冯成则闻言短促地笑了下。
伏在他身上和他严密地相贴的她都能感受到他的心跳。
他确实难掩愉悦，手指探入到她的发丝中抚摸，但很快，他又收回，捏了捏她的脸，“说真话。”
“……”季清羽忍俊不禁，老实地、轻声地回答：“嗯……回到沅宝身边。”
“你不想她吗？”她又问。
冯成则没出声，而是伸手抱住了她，在她脸颊落下一个吻。怎么可能不想，他是看着她的肚子一天天大起来的，也是他从护士手中接过那小小的一团，虽然提前上过课，但抱着那很轻的六斤小不点，他的手臂都在颤抖，看着这小不点冲他笑，听她学会喊爸爸。她对于他们而言，是意外，更是珍宝。
两人都没说话。
他想安慰季清羽，季清羽也想安慰他，以拥抱，以亲吻。电视机已经暂停很久了，等她想起来关掉时，冯成则也拿着手机出门了，或许对他来说，住这里最方便的就是小区外面就有家二十四小时营业的便利店。
不过很快她就发现，他没带伞。
她匆忙来到阳台，外面的雨还不算小。她太无奈了，冯成则的记性极少数的时候很糟糕，比如去买套的时候忘记买牙刷毛巾，比如现在外面在下雨
，他居然还能忘记带伞。
非常可怕又可爱的男人。
换下拖鞋，季清羽带上钥匙跟伞出门。
冯成则到便利店时，头发微微湿润，熟门熟路地来到货架前，俯身拿了盒，这个点也有上班族来店里买吃的，排队轮到他，他递给店员，但很奇怪的是，店员扫码时，原本该是很轻的滴声，传到他耳朵里时，竟然是尖锐的鸣叫。
眼前的一切都在扭曲，旋转。
他下意识地后退一步，再次站定，隔着一堵墙，听到了女儿那稚气的童声——
“妈妈，别哭，肯定是爸爸欺负你了对不对！”
“你别跟他结婚了，跟我结婚好了啦！”
…
“你好，一共109，这边扫码。”
店员见眼前的客人没有反应，想了想，看向摆在台子上的安全套，问道，“这个，还要吗？”
“要。”
男人拿了手机，扫码付钱，从店员手里接过盒子，大步朝外走去，毫不迟疑地走进雨幕中，这样的天气，来来往往的行人都撑着伞，唯独他，形单影只，格格不入，手中没伞，也没有人为他打伞。
心有灵犀的两个人之间好像有一条别人看不见的细线，牵引，缠绕。
正因为看不见，所以人们称它为缘分，抑或是爱情。
风不停歇，雨不停歇。
穿着雨衣的小孩频频转头回望，看着那把伞下正在紧紧相拥的一对年轻男女，他们抱得很紧，仿佛世界上只有彼此，男人为了安慰女人，亲吻她的额头，低声哄她，在昏黄路灯的映照下，那些雨丝，也好像是细碎的星光。
“看什么呢？”小孩的妈妈问道。
“他们在做什么？”
“谈恋爱。”
“谈恋爱又是什么？”
“两个可爱的人，约着一起做很多可爱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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